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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八章 交換條件

  李延慶沉思片刻道:“卑職現在還真有兩個困難需要太尉幫忙!”

  高俅呵呵一笑,“你盡管說,只要我能幫忙,一定會盡力!”

  “卑職手下副將韓世忠在平定方臘之亂中積功應升為都指揮使,但因得罪了楊麟,升遷之事就被楊麟扣住了,這次平定黑黨項,他又立大功,我已將他的功績轉給了兵部,但兵部那邊一直批不下來,我著實有點擔心。”

  在平定黑黨項之亂,軍隊戰時編制就隨之取消,李延慶隨即向朝廷請功,要求將韓世忠和曹性的指揮使升為都指揮使,這樣就可以名正言順成為自己的左右副將,但曹性的升遷已經批下來了,韓世忠的升遷卻遲遲沒有消息,據說是被卡在兵部。

  高俅臉一沉,“我知道了,這件事我明天就處理好。”

  韓世忠原是劉延慶的人,也就是高俅的人,韓世忠被兵部卡住,顯然是童貫在背后報復楊麟之事,這不光是打李延慶的臉,也是打高俅的臉。

  高俅又道:“還有劉錡原本應該放去大名府當廂軍都兵馬使,不如我一并把他調去京兆府吧!”

  “多謝太尉體恤下情!”

  高俅心里明白,這只是拋磚引玉,談不上幫忙,他擺了擺手,“這些都是舉手之勞,不算什么幫忙,不要怕麻煩我,提一點有難度的要求。”

  “那卑職就不客氣了!”

  李延慶笑道:“卑職目前同時兼任延鄜路總管,但延安府和綏州的兵力太少,考慮到邊境安全,卑職想把京兆府駐軍名額提升到兩萬人,不知樞密院能否批下來?”

  高俅當然知道邊境防御只是個借口,李延慶只是想增兵,擴大權力,但各地禁軍增減名額超過千人就必須報官家批準,而且官家已經明確表態,陜西路和河東路的禁軍名額只減不增,自己去觸這個霉頭,必然會被斥責,但李延慶既然已經提出來,他不答應又不好意思。

  高俅面露難色,他想了想問道:“現在京兆府軍隊額度是多少?”

  “一萬兩千軍!”

  “這樣吧!我們用個變通的辦法,我在職權范圍內準許你們再增加三千名額,我記得這是官家之前同意過的,問題應該不大,另外,我讓樞密院再給京兆府五千鄉兵長期訓練的名額,同時我再額外撥付五千副兵甲給京兆府,你們具體怎么使用,我就不管了。”

  這其實是燕山府郭藥師的變通辦法,用鄉兵來代替禁軍,鄉兵可以長期訓練,也可以農閑時集中訓練,由地方州縣提交申請,樞密院批準便可。

  而且各地鄉兵招募不受限制,李延慶是京兆府同知,又是陜西路弓箭提舉,那京兆府的鄉兵也是他掌管,讓鄉兵裝備禁軍的盔甲,再加強訓練,就和禁軍沒有什么區別了,至于五千鄉兵的錢糧,那個由李延慶自己解決,有寶妍齋為后盾,這點小錢就不算什么了。

  大宋保甲法中規定,鄉兵錢糧兵甲由各州縣自籌,朝廷不干涉,不負擔,條件稍好一點州縣可以給鄉兵一點伙食補貼,條件不好的州縣就由鄉兵自己承擔兵甲和干糧,給農民帶來了極大的負擔,河北和河東都由此爆發了農民起義。

  李延慶也知道這是高俅能做到的最大變通了,鄉兵長期訓練就是變相的征兵了,鄉兵的錢糧他可以學郭藥師,通過官商貿易來解決,五千士兵一個月的軍餉就是五萬貫,讓寶妍齋來負擔不現實。

  “多謝太尉幫忙,延慶感激不盡。”

  望著李延慶淡然的目光,高俅忽然想到了什么,增加軍隊額度之事,高深也有權力批準,他完全可以通過曹家去找高深運作,可他卻跑來求自己,這是何故?

  高俅心念一轉便明白了,李延慶真正目的是想把自己拖進這件事中,一方面固然防止自己發難,但另外一方面如果這件事有一天敗露,自己就必須替他掩飾,這家伙年紀輕輕,倒也老謀深算。

  不過高俅也并不是沒有分寸之人,這種事情他不可能隨便答應,假如李延慶出任應天府同知,他就絕不會答應替李延慶運作增兵之事,應天府周圍并沒有敵人威脅,你增兵的動機就讓人懷疑了,官家問起來他沒法解釋。

  但京兆府不一樣,尤其李延慶還兼任延鄜路總管,在宋夏達成邊境裁軍協議之時,適當增加京兆府的兵力也是有備無患,理由完全光明正大,所以高俅才敢批準李延慶變通增兵。

  想到這,高俅的心中倒也平靜了,接下來他要提自己的要求了,高俅又給李延慶倒了一杯茶,淡淡笑問道:“曹公最近身體如何?”

  不出李延慶的意料,高俅果然是希望曹、潘、高三家支持他入相,李延慶也欣然答應,并告訴高俅,曹評一直希望知政堂內有軍方代表,希望就以高俅入相為契機,雙方相談甚歡,離開礬樓時已經是下午時分了。

  “高太尉還很少和人談話這么長時間,延慶很有面子啊!”馬車內,鄭榮泰滿臉羨慕地對李延慶道。

  李延慶擺擺手,“我們不說這個了,我倒很關心你,你和太子還有聯系嗎?”

  鄭榮泰搖搖頭,臉色變得黯然,半晌低聲道:“自從阿姊被廢后,太子再也沒有問過鄭家,甚至趙太醫那條渠道也沒有消息。”

  李延慶沒有說話,如果連太醫趙也沒有一點關心慰問的消息,那說明太子是真的放棄鄭家了,鄭榮泰嘆了口氣,“這話我也只對你說,莫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我阿姊因為他而被迫入空門為尼,一輩子都毀了,可他一點安慰的意思都沒有,這未免也太無情了。”

  李延慶不知該怎么勸鄭榮泰,本來鄭家就沒有什么背景,就是有錢,太子趙桓也是看中了鄭家的財富,現在趙桓又納向家之女為偏妃,得到了向家的財力支持,當然就把鄭家一腳踢開了,其實鄭榮泰也說得對,就算趙桓是謀鄭家的財富,但鄭家為趙桓犧牲那么多,卻落得這么個下場,不能不說趙桓心性薄涼。

  “老鄭,想開了一點,塞翁失馬,焉知禍福,鄭家和太子徹底脫鉤,未必是壞事,其實我倒建議你阿姊還俗回家。”

  “可以嗎?”鄭榮泰驚喜地問道。

  李延慶點點頭,“這其實是個試探,假如你阿姊還俗回家,太子和朝廷都不聞不問,那么就說明鄭家真的和太子徹底脫鉤了,那你阿姊又何必自尋苦楚,等再過幾年可以無聲無息找人嫁了。”

  鄭榮泰沉思片刻,“你說得有道理,阿姊是可以還俗回家,我回去就給父親說,至于嫁人,現在不能考慮。”

  “你們鄭家在杭州買地了嗎?”李延慶又岔開話題問道。

  鄭榮泰點點頭,“杭州、明州、蘇州、江寧都買了,杭州買了三百畝,過完年,我打算去一趟杭州,把宅子造好,然后父母和大姊就可以遷過去了,等把京城的事情處理完,我也準備過去,徹底擺脫太子的陰影。”

  李延慶笑道:“這是明智之舉!”

  雖然李延慶很不愿意看見梁師成,但他還是去了梁府,就算和梁師成無話可說,這也是個態度問題,不過李延慶運氣不錯,梁師成正好受寒感恙,在家中養病,他對京兆府的情況并不關心,只隨便問了幾句,李延慶便以不打擾梁師成休息為借口,起身告辭了。

  從梁府出來,李延慶便滑腳去了王貴在京城的家中,王萬豪已經帶領家族遷去了江夏縣,很多王家的族人和一些原本依附王家的佃農也紛紛跟了過去,在江夏形成了新的王家村。

  但王萬豪卻有遠見,就算遷去南方也不能完全脫離政治中心,所以他同意王貴留在京城,王貴是租的房子,位于大相國寺附近,是一間占地一畝半的院子。

  宅和院的區別在于面積,一般而言,兩畝以上就勉強可以稱為宅,低于兩畝,就無法修成三進的格局,最多前后兩院,只能稱為院子。

  “本來我是打算租一座三畝小宅的,正好一個同村鄉鄰介紹了這間院子,是他親戚的房子,租金很便宜,每個月只要十貫錢,若全付三年租金,只要三百貫,我覺得這里很不錯,阿圓帶著孩子也夠住了。”

  王貴領著李延慶參觀他的新家,前后兩進,前院大,后院小,有近十幾間屋子,后院還有個很小的花園,王貴的妻子湯圓兒帶著孩子以及幾個丫鬟住在后院,前面住廚娘和兩個仆人。

  李延慶點點頭問道:“你們一家是足夠住了,但如果你父母或者叔伯兄弟來,又住哪里?”

  “父母和祖父來可以住后院,那邊還有好幾間空屋子,叔伯兄弟來也只能住前院了,反正空房間多。”

  “其實我還是建議你租一座小宅,你們家族大,族人多,這樣方便一點。”

  “算了,租金已經交了三年,而且你不是說再過兩三年就可能遷都嗎?我也懶得換了,太折騰了。”

  李延慶也只是說說,王貴不想換也就算了,兩人回屋坐下,王貴又給李延慶倒了一杯熱茶,李延慶忽然想到什么,連忙問道:“老牛呢?怎么沒見他。”

  “他中午就被幾個同鄉叫去喝花酒了,我這里呆會兒有客人,我就沒去。”

  “你有客人?”

  王貴笑了笑,“你很熟悉的客人!”

  李延慶一怔,遲疑著問道:“不會是老湯吧!”

  王貴點點頭,“除了我這個大舅子,還會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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