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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四章 不速之箭

  從酒館出來夜已經很深了,牛車早已回去,李延慶只能另外叫了一輛牛車返回城內。

  雖然宋朝取消了宵禁制度,但城門還是要在亥時左右關閉,返城的牛車很多,大家都要趕在城門關閉前返回城內。

  不多時,李延慶的牛車也進入了萬勝門,萬勝門是外城城門,北宋末年武備荒弛,除了重要節日,平時城門口根本沒有士兵把守,只是在城內靠城門處有一座稅所,進城的商人都會在這里征稅,如果勾結稅所中人,大量違禁物品就能輕易進入京城,這也是北宋末年京城黑市猖獗的原因之一。

  李冬冬曾給李延慶說過,京城最大的違禁品就是酒曲餅,酒曲餅是由官府專賣,嚴禁私自釀酒,但釀酒利潤極高,所以很多商人便偷偷將酒曲餅從外地運入京城,用茶餅的名義報稅,這些酒曲餅就流入黑市,成為很多人私自釀酒的酒曲來源。

  酒曲餅可以進城,那么違禁兵器也同樣可以進城,李延慶知道這些年官兵幾次慘敗,大量兵器盔甲等軍用物資流入民間,使得黑市上違禁兵器貨源十分充足,這更是利潤極高的生意,怎么可能沒有人鋌而走險?

  不多時,牛車進了城,向一條稍微偏僻的街道走去,就在牛車剛剛轉彎之時,忽然,‘嗖!’的一聲,一支冷箭從側面向牛車疾射而來,射進了車窗,釘在車廂內壁上。

  李延慶一驚,酒意頓消,厲喝道:“停車!”

  車夫不知發生了什么事,連忙停下了牛車,李延慶抽出隨身寶劍,又從隨身皮囊中摸出兩塊飛石,迅速跳下馬車,從箭的速度和力道他便判斷出這是一把八斗弓射出之箭,對方的武藝并不高,應該只是一名士兵或者武士之流。

  但李延慶還是不敢大意,他并不急于上前,而是躲在車廂背后,側身向射箭方向望去,那邊是一片小樹林,地上積雪映照出慘白之色,樹林內黑漆漆的,只有一片樹林的輪廓,看不清林內的情形,不過憑著直覺,李延慶感到威脅已經解除。

  “在這里等我!”

  李延慶吩咐車夫一聲,便快步向樹林走去,只見樹林內冷冷清清,沒有一個人影,旁邊是一座社廟,圍墻坍塌了一個大口子,如果有人也會從社廟內離去了。

  李延慶看了半晌,直覺告訴他,射箭人并沒有逃走,就躲在樹林內。

  他快步返回牛車,車夫戰戰兢兢問道:“官人,出....出了什么事?”

  “沒什么事,你繼續趕車。”

  李延慶從車壁上取下箭,上面竟然有一張紙條,借著朦朧的月光,紙條上只有一句話,“不準去潘家赴宴,否則要爾狗命!’

  李延慶啞然失笑,他還以為是多么嚴重的事件,原來是有人阻止自己后天去潘家赴宴,這算是恐嚇,還只是孩童的賭氣,否則怎么會如此幼稚?

  這時,李延慶腦海里出現一個人,他幾乎有八成的把握可以肯定,就是此人在威脅自己。

  李延慶并沒有上車,而是閃身躲在一棵大樹后,他已經意識到有人在跟蹤自己,恐怕從下午就開始了,否則他們怎么會知道自己坐在這輛牛車內。

  他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這樣威脅自己?

  牛車漸漸走遠了,樹林那邊隱隱出現了幾個人影,為首是一名手執弓箭的黑壯大漢,只聽他破鑼般的聲音問道:“人已經走了嗎?”

  “蔡頭,應該已經走了。”

  “我就說射一箭有屁用,還不如把他拖進樹林狠狠揍一頓,打斷他的一條狗腿,看他還敢和衙內爭女人!”

  “那你來試試看!”

  黑壯大漢一回頭,卻見李延慶就站在距離他十幾步外,滿臉陰冷地望著他,驚得他大叫一聲,轉身便跑,不等他跑進樹林,李延慶一顆飛石打出,正中他的后腦勺,黑大漢慘叫一聲,一頭栽倒在雪地上,暈死過去,手中弓箭也摔出去數丈遠。

  其余三名黑衣男子嚇得調頭便逃,李延慶一劍斬斷弓弦,提劍追了上去,三名黑衣人如野貓一般從破墻竄進了社廟,李延慶走進了社廟,卻有一人躲在圍墻背后,狠狠一棍向他腦后打來。

  李延慶早已料到背后有人埋伏,他一閃身,對方一棍打空,不等他反應過來,一只斗大的拳頭便狠狠砸在他的面門上,‘咔!’伴隨著鼻梁骨斷裂的聲音,偷襲人一聲慘叫,被一拳打飛出去,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另外兩名黑衣人剛要沖上來,卻目睹了同伴被打飛,嚇得兩人轉身便逃,沖進社廟內便不見了身影。

  李延慶已經沒必要再追他們二人,他抓住兩個活口就已經足夠,他轉身揪起躺在地上呻吟的黑衣人,冷冷問道:“想活命的就立刻告訴我,你們是什么人?”

  他將寶劍橫在黑衣人脖子上,殺氣騰騰地對黑衣人道:“我知道你們和王俊有關,你敢說一句假話,我就切斷你的脖子!”

  黑衣人嚇得魂不附體,顫聲道:“我們是....王將軍府上的護院,是小衙內讓....讓我們來警告官人。”

  “外面那個黑壯大漢也是你們一伙的嗎?”

  “是!是的,他是.....是護院的蔡頭。”

  “很好,王將軍可知道這件事?”

  “我家老爺不知道,是衙內吩咐的。”

  李延慶反過劍柄,狠狠在黑衣人頭上一擊,黑衣人頓時暈死過去。

  李延慶沉思片刻,這件事他必須和王道齊交涉,否則以王俊的無知愚蠢,他不知還會做出什么后果嚴重之事。

  李延慶擔心的是寶妍齋,對方一直跟蹤他,應該已經知道他和寶妍齋的關系,如果不用強力手段打斷王俊的頭腦發熱,難保他不向寶妍齋下手。

  李延慶看了看地上昏迷的黑衣人,便抓住他的脖領將他拖出了社廟。

  王府大門前,李延慶將兩名捆綁的護院家丁扔在臺階上,早驚動了府中人,立刻有人跑去稟報老爺。

  只片刻,王道齊便快步走出了大門,他沒想到門房報告的年輕人竟然是李延慶,他不由一怔,“李御史,你怎么......”

  李延慶抱拳行一禮,對王道齊道:“我在路上被人襲擊,他們自稱是你府中的護院,我不便處理,將他們交還給王將軍。”

  王道齊眼睛頓時瞪大了,襲擊侍御史,這可是大罪啊!他連忙上前,一眼便認出黑壯大漢確實是自己府中的護院蔡武,他頓時驚怒交加。

  “這....這是怎么回事?”

  李延慶淡淡笑道:“我覺得應該是他們個人行為,和王將軍無關,人我就交給王將軍,延慶告辭了!”

  李延慶行一禮,便轉身離去,王道齊頓時發應過來,連忙道:“我確實不知發生了什么事,但我一定會給李御史一個說法。”

  李延慶微微一笑,“不必了,只是一件小事,請王將軍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說完,李延慶便揚長而去,王道齊目送李延慶走遠,他心中怒火萬丈,一把揪住蔡武衣襟,咬牙切齒道:“告訴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蔡武極為畏懼主人,他低下頭小聲道:“是...是小衙內命令我們.......”

  “啊!”

  王道齊一下子愣住了,“是俊兒干的?”

  “為什么?”

  蔡武膽怯道:“好像是因為.....因為這個李延慶搶了小衙內的女人.....”

  “還有什么,把話說我。”

  “小人具體也不清楚,只知道小衙內要我們教訓李延慶,不準他去參加潘府宴會。”

  王道齊仿佛迎頭挨了一棍,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兒子為一個女人去伏擊當朝御史,自己竟然有這么愚蠢的兒子?

  他轉身對管家怒喝道:“把書房把那個逆子給我叫來!”

  管家戰戰兢兢道:“小衙內好像....好像下午就被幾個朋友叫去喝酒了,現在還沒有回來。”

  “什么!”

  王道齊要氣得發瘋了,他一直以為兒子在閉門攻讀,準備明年秋天的發解試,沒想到他竟然跟狐朋狗友去喝酒了。

  王道齊用手指著管家道:“你....你動員所有家人去把他給我抓回來,今天我要家法伺候,打斷他的狗腿!”

  請: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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