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良等人的到來并沒有刻意隱藏行跡,他們引起了駐守在禿鷲嶺上的大食軍瞭望哨的注意,不多時禿鷲嶺上的大食軍堡壘上就站滿了全副武裝的兵丁,一具具弩炮被拉上弦、裝上粗大弩箭,弓弩手也出動了。ξ雜↓志↓蟲ξ
駐守在禿鷲嶺的大食守將也看出來趙子良等人人數不多,肯定不是來攻打堡壘的,除此之外只能是勘察地形、探查軍事部署情況,因此也沒有太過緊張,只是下令進行必要的戒備。
趙子良觀察了一陣,問道:“張賁,你說如果哈倫·拉希德要設伏的話,他會在什么地方設伏?”
張賁想了想說道:“這里只有兩處地方可以設伏,一是山上,二是禿鷲嶺的背面。山上亂石嶙峋,怪石林立,容易藏人;而禿鷲嶺背后是屬于大食軍控制的地盤,因此他們要埋伏大量的兵馬不難,一旦他們鋌而走險,我們帶來的兵力過少的話,很有可能被他們圍困!陛下,以末將之見,最好還是不要冒險為好!”
趙子良聞言笑了笑,“哈倫·拉希德約孤在禿鷲嶺會面,卻沒有說是在山下還是在山上,現在的局勢是我方占據主動權,任何事情都由不得他來做主!孤號令天下數十載,如果連別人的約見都不敢來,豈不叫人叫小看?再者,不論哈倫打的什么算盤,孤都要給他一點信心。回去叫人回信給哈倫,會面的時間定在明日上午巳時!”
張賁抱拳答應:“遵旨!”
二月二十八上午辰時。
收到趙子良答復的哈倫·拉希德早早就帶著衛隊來到了禿鷲嶺,他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在禿鷲嶺設伏擊殺趙子良,這種事情根本不存在成功的可能性。
哈倫·拉希德帶著衛隊在山腳下下了馬,他穿著一身黝黑的鏈甲,頭戴尖尖的頭盔,腰間懸掛一柄精美、價格昂貴的大馬士革彎刀,這種名貴的高品質大馬士革彎刀在中東地區被西秦軍攻占之后已經很少有流落到外面的了,一般都只在西秦和大唐境內出售。
堡壘的守將帶著一些兵士來到山下迎接,“恭迎二王子殿下來到禿鷲嶺堡壘!”
哈倫問道:“最近這里的情況怎么樣?”
守將回答道:“總體來說還算平靜,不過最近有不少西秦探哨前來探查,昨天上午就有一撥人過來在山腳下張望!”
哈倫知道前些日子有人來探查肯定是以為西秦大軍到了,而昨天來探查的肯定是因為趙子良要來這里與他會面,不過這也屬于正常,西秦人不派人來探查才不正常。
哈倫對守將說道:“今天上午本王子要在這里與西秦圣王會面,你這邊要做好迎接準備,同時也要做好安全警戒,本王子不希望任何不相干的勢力前來搗亂!”
“是,二王子殿下!”守將答應。
登上山上的堡壘之后,哈倫站在堡壘的最高處向山下觀察,發現在山下二里外的空地上生長著一顆大樹,這顆孤零零的大樹長得粗壯高大,冠如華蓋,他當即指著那大樹對堡壘守將吩咐道:“準備桌椅放在那大樹下,本王子就與西秦圣王在那兒會面!”
守將答應:“是!”
此時已經有西秦探哨出現在附近活動,大食軍在山下的動作也被西秦的探哨們觀察到,過了不久,太陽爬升起來,趙子良也帶著一些官員武將來到了附近。
一個探哨打馬奔跑過來向負責軍情的張賁報告:“將軍,大食人在山下兩里外的大樹下擺放了桌椅,看向是準備將會面地點設在那里,兄弟們全程都盯著,沒有發現大食人有異常的舉動!”
張賁點點頭,對趙子良抱拳道:“陛下······”
趙子良舉著馬鞭向前揮了揮:“走,過去!”
不久,眾人就看見一個大食騎兵等在沙地上,趙子良勒馬停下,那大食騎兵嘰里咕嚕說了一通,李慕辰聽完對趙子良拱手道:“陛下,他說大食國二王子哈倫·拉希德請您去前面的大樹下會面!”
“帶路!”趙子良點點頭,打馬向前面的大樹奔馳過去,眾人急忙跟上。
來到大樹下,一個身穿鏈甲、頭戴尖盔、腰懸彎刀的英武大食年輕人站在樹下的桌邊,待趙子良等人下馬轉身走過來時,年輕人上前以大食人的禮節行禮道:“大食國二王子哈倫·拉希德見過西秦圣王陛下!”
趙子良抱拳道:“二王子客氣了,這里是一個好地方,很適合我們說話!”
“請!”哈倫說著側身把手一伸。
趙子良走到桌邊,撩起戰袍坐下,哈倫坐在了對面,說道:“陛下在信中的提議,我已經考慮過了,確實如陛下所說,以大食國現在的國力和情況,根本不是西秦的對手,但是西秦國想要吞并我大食國也不是那么容易,為了在北非的全體子民,我愿意帶領臣民們臣服于西秦,但是大食國的國號不能取消,我必須要成為大食國的哈里發,我大食國向西秦稱臣,每年向西秦進貢若干;另外,陛下必須要給我時間,為了給臣民們一個交代,大食國內部的事務,由我大食國內部自行解決,西秦不能插手,待我解決內部問題,我會以哈里發的名義頒布詔書向天下公開公布臣服于西秦,再此之前,我有可能要向西秦求助,或在政治上從支持,或在軍事、財力、物力上的支持!”
趙子良陷入沉思,思考片刻說道:“可以!但是孤憑什么相信你能夠遵守你的承諾?假若你解決了內部事務,卻要反悔、翻臉不認人呢?要知道你我并不熟悉,孤對你一無所知,你要怎樣才能對你放心呢?”
哈倫·拉希德看著趙子良,沉默片刻對在身邊的一個隨行官員低聲吩咐了一句,隨行官員答應,拍了拍手,只見幾個隨從帶著一個幾歲的小男孩走過來,這小男孩哭哭啼啼,大喊大叫。
哈倫·拉希德回頭瞪了那小男孩一眼,小男孩便嚇得不敢哭了。他轉過頭來對趙子良道:“陛下,這是我的二兒子麥蒙,從現在起,他作為質子進入西秦,倘若我有任何欺瞞陛下或不遵守承諾之舉,陛下可以殺他!”
趙子良看向那小男孩,向小孩招手:“來來來!”
小男孩戰戰兢兢走到趙子良面前,趙子良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笑著問道:“孩子,你叫什么?”
小孩扭頭看了看哈倫,又看了看趙子良,仿佛覺得趙子良更親和,向這邊挪了挪,說道:“我叫麥蒙!”
“你母親叫什么?她在哪兒?”
小男孩麥蒙道:“母親是左拜德,她在卡海勒!”
“你有兄弟嗎?”
“阿明是我哥哥!”
趙子良笑著問:“你父親把你送給了我,你愿意跟我去西秦嗎?”
小男孩猶豫了一下問道:“媽媽能去嗎?”
趙子良笑道:“這恐怕就要問你父親了,他如果愿意讓你媽媽去,你媽媽就可以跟你一起去!”
哈倫板著臉對麥蒙道:“麥蒙,媽媽不能跟你去。你到了西秦以后要聽話,不能調皮搗蛋,知道嗎?”
麥蒙好像很害怕哈倫,又向趙子良這邊縮了縮,趙子良又摸了摸麥蒙的腦袋,對哈倫道:“你對孩子太兇了,父親的威嚴不是靠這樣建立起來的!好了,我們剛才說的就這么定了,具體的細節方面交給下面的人去談好了!孤知道你擔心被你的哥哥哈迪知道,因此接下來的談判就在我軍營地進行,你必須派你足夠信任的心腹前來主持具體細節的商定!”
說完趙子良起身拉著麥蒙的手就走,哈倫起身以大食禮儀給趙子良送行。
看著趙子良的馬隊離開后,哈倫緊張的心情終于松弛下來,心中暗道:“終于完成了第一步,希望接下來不要再出現什么變化,等我掌控局面,登上哈里發的寶座之后再全力對付西秦!麥蒙,我的兒子,希望你不要怪父親狠心,安拉的子民們如果想要獲得重生就必須要有所犧牲!”
趙子良回到營地,叫人來安置麥蒙。他記得在歷史上麥蒙也是阿巴斯王朝的哈里發之一,哈倫和麥蒙都是以弟弟的身份跟哥哥爭奪哈里發之位,而且都成功了,而這種現象在整個阿拉伯帝國的歷史上屢見不鮮,主要原因是先知默罕默德在臨死之前并沒有立下規矩,古蘭經上也沒有明確規定繼承哈里發需要什么條件,這才造成阿拉伯帝國歷史上出現了多次王子與儲君爭奪哈里發之位的事情。
獨孤峻對趙子良把麥蒙帶回來的做法并不同意,他說道:“陛下,哈倫并不止一個兒子,對于他這種人來說,多一個兒子和少一個兒子并沒有什么區別,把一個兒子押在我西秦做人質對于他來說并沒有什么約束力!”
趙子良笑道:“孤當然知道,如果孤不這么做,他又怎能安心跟哈迪爭奪哈里發之位呢?”
沒過幾天,突然從北方傳來消息,東羅馬帝國在亞美尼亞的西部邊境增兵,說是要進行軍事演習,趙子良得到報告后笑了,對眾臣說道:“東羅馬帝國應該沒有這么大的膽子敢在這個時候公然挑釁我們,孤在想這只怕是哈倫的手段!”
獨孤問俗說道:“臣也這么認為,既然如此,陛下何不如他所愿呢?我們連內部叛亂的假象都不用做了,直接以對付東羅馬帝國的名義撤軍北上,這樣一來,哈倫就沒有什么顧忌了!”
趙子良點了點頭:“不錯,傳孤旨意,大軍明日啟程開拔,向北方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