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天寶十八年的二月,天氣開始轉暖,在洛陽一線的叛軍準備主動向駐防在函谷關一線的唐軍發起進攻,近四十萬大軍開始在函谷關外十五里處集結。
二月初八,陜郡元帥府。
王燦匆匆來報:“大帥,叛軍出動了,探馬來報,唐軍陸續向函谷關外集結,在關外十五里處扎營,營地連綿方圓數十里!”
趙子良站起來當即道:“傳令元帥府各部迅速收拾一番前往函谷關前線!”
“諾!”
二月初九,趙子良和元帥府各機構部門趕到了函谷關,此時叛軍近四十萬人在尹子奇的率領下已經完成集結,正在日夜趕工扎營,動用的民夫就有二十萬人,由于擔心唐軍的騎兵偷襲,要把整個營地全部用結實的木料造成寨墻圍起來。
趙子良抵達函谷關之后當即召開軍事動員會議,與會的將軍都是各軍軍使、副軍使,人數達到二十多人。
趙子良看著眾將問道:“我軍整編訓練計劃是否全部完成,楚歌,你說!”
楚歌出班抱拳道:“啟稟大帥,我軍整編訓練計劃從開始到現在已經有兩個半月的時間,所有冬季強化訓練已經在三天前全部完成,鑒于天氣轉暖,將士們在這段時間訓練愛精神和身體也有些累了,所以這幾天一直在休整當中!”
“很好!”趙子良道,“在時間上剛剛好!今日我打算去各營地看看將士們的精神狀態和士氣情況,是攻是守等我視察各營地再做決定!如今叛軍四十萬人屯兵在關外,我軍只有十一萬,在兵力上是我們的四倍之多,但此戰我軍必勝,叛軍必敗!為何這么說?第一,叛軍成分很雜,是由各支叛軍組合而成,作戰時缺乏配合默契!第二、叛軍超過一半以上都是從鄉野抓來的壯丁,很多都沒有經過正式的操練就被逼著拿起兵器上戰場,兵無戰心、戰力不強,連軍陣都擺不整齊!第三,子奇此人將帥才能是有的,但是他的資歷太低、威望不足、不能服眾!其他各叛軍大將必不會忠實執行他的命令;第四,其他各支叛軍的將領又都有自己的小算盤,既想打勝仗,同時又不想讓尹子奇立功太大,以免功勞蓋過他們,再也他們又都想著保存實力,因此叛軍可以說是離心離德,毫無凝聚力,一支軍隊沒有凝聚力,何談去打勝仗?”
“反觀我軍卻截然不同,我們有幾大優勢:第一,無論是領兵大將還是低層軍頭、普通兵士都是久經戰陣之人,將軍們指揮作戰經驗豐富、臨陣應變能力強,關鍵是我們團結一心;第二,兵士們戰力強大、士氣高昂、軍紀嚴明;第三、裝備精良、糧草充足;第四,天下民心在我們這一邊,有百姓們的支持,我們就有源源不斷的兵員、糧草和軍械!第五,地利,我軍占據雄關險隘,進可攻、退可守,想怎么打就怎么打,這些都是從細節上來說的。如果要從軍事戰略思想上來說,就是天時、地利、人和這三個主導戰爭勝負的決定性因素都在我們這一邊,我們又怎么可能不打勝仗呢?別看叛軍人多勢眾,卻只不過都是土雞瓦狗罷了!”
將軍們嘴上本來不說,但不少人,特別是最近通過整編之后提拔起來的一些將領都心里有些懼怕,懼怕是正常的,這些剛被提拔起來的將領以前沒有過身居高位,現在被提拔起來感覺身上的擔子重了,心里壓力也大,擔心因為自己的失誤而此敗仗,叛軍畢竟人多勢眾。
不過將軍們在聽了趙子良這番分析之后都信心大增,這也說明這次作戰動員會議還是很成功的。
隨后,趙子良在將領們的陪同下視察了各軍各營將士們,看見將士們士氣高昂、精神飽滿,他很是高興,這一仗就更有把握了!
在返回臨時帥府的路上,趙子良問王燦:“如今洛陽城是誰在駐防?”
王燦答道:“是高尚,叛軍各將領覺得他官職高、威望高、人緣又不錯,因此湊了兩萬人馬交給他,由他守洛陽!”
趙子良又問道:“叛軍四十萬人馬,每日所需糧草不是一個小數目,他們的糧草囤積地在何處?”
王燦道:“叛軍營地距離洛陽城也就十幾里,把糧草囤積地設在野外,尹子奇等叛軍大將們也不放心,因此就設在洛陽城內,需要糧草隨時可以運抵叛軍營地!”
“哦?”趙子良聞言不由地勒住了戰馬停了下來,其他人也紛紛勒馬停下。
思索良久之后,趙子良對王燦道:“尹子奇等人既然把糧草囤積地放在洛陽城內,這是他們自尋死路!這個機會難得,既然如此,你馬上派人聯系洛陽那位,看能不能說服留守洛陽的兩萬叛軍投誠,切斷叛軍四十人馬的糧草補給!河南戰事能不能就在這一場戰役過后了結,就看他能不能成功了!”
王燦點頭道:“如此一來,叛軍沒有糧草,等洛陽城禁閉城門,沒有糧草運往叛軍答應,我們再派細作散布消息,叛軍必然軍心大亂!不戰自潰了”。
趙子良吩咐道:“此時由你去辦,一定要注意保密,絕不能走漏消息!”
“明白!”
洛陽,河南府衙。
傍晚時分,燕國宰相高尚坐在庭院屋檐下看著書,享受著黃昏時分最后的太陽余光,管家快步走來遞上一個紙卷低聲道:“老爺,這是剛才收到是飛哥傳書!”
高尚神情一變,立即接過紙卷打開,只見上面寫著一些密密麻麻的數字,他立即翻動著手中的書,把數字號碼一一對照,然后對管家吩咐道:“你親自去前門盯著,過了酉時之后,有一個身穿灰衣的中年文士手拿禮盒求見,等他到了之后,你速帶他來見我!”
“諾!”管家答應后馬上轉身離開。
吃過晚飯不久,高尚剛剛在侍女的伺候下洗完腳,就見管家來報:“老爺,人已經到了,我已帶他書房奉茶!”
“嗯!”高尚點頭,穿上鞋子就帶著管家走向書房,在書房門口吩咐管家在外面盯著,不許任何人靠近。
早已經在書房等候的中年文士看見高尚進來,立即起身拱手行禮:“見過高相!”
兩人寒暄了幾句就各自落座,高尚問道:“柳先生親自前來,是不是有什么要緊事?”
柳先生點了點頭,說道:“如今尹子奇統帥四十萬人屯兵函谷關外,我軍雖只有十一萬人,但并不懼怕,就算正面硬抗,尹子奇這四十萬人也不是對手,只不過如果這樣與尹子奇的四十萬人馬決戰,損失必然不小,如果能以最小的代價擊敗叛軍,那就最好了!所以上面有一個想法,如果此時能辦成,那么擊敗尹子奇的四十萬大軍就不費吹灰之力了,不過此事還需高相這邊走一步棋才行!”
高尚聞言連忙道:“若果真如此,高某就算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柳先生說道:“上面的意思是想讓高先生想辦法說服留守洛陽的兩萬人投誠,如果能辦成此事,你們只需禁閉城門,尹子奇大軍得不到糧草補給,必然軍心大亂,那時我軍再出關進行決戰就能一舉擊潰叛軍!”
高尚一聽也感覺此法頗好,不過這事畢竟要他出面去做,風險不是一般的大,他起身在書房來來回回走了好幾趟,思索著如何辦成這件事。
走了幾個來回之后,高尚停下對柳先生說道:“此事說難不難,但說易也不易,如果能夠說服幾個領兵的將校,這事就成了,但是這幾個領兵的將校都不是我的人,想要說服他們只怕不易,但是有一個人還是應該可以爭取的,此人早就有投誠之心,只是找不到門路和機會!至于其他人,我相信他們也不是能為這大燕死心塌地的人,只要能給得起條件,他們應該能動心!”
柳先生說道:“我來之前,上面已經定下了你的權限,你可以答應他們,只要他們能夠投誠,每人官升三級、軍爵進一級,金銀一車!”
高尚一想,這次上面確實下了大本錢,看來是志在必得!他想了想,對柳先生說道:“這樣吧,這些領兵將校的心思我還沒有摸準,我得先找人試探他們的真實想法才能決定是否去說服他們!”
柳先生起身道:“那我就靜候高相的好消息了!我不宜再此久留,就先告辭了,事情如果辦成了,高相只要在衙門旁邊窗臺上放一盆花就行了,我看見之后就會向上面轉達消息!”
高相點頭表示明白,起身道:“我送送柳先生!”
送走柳先生之后,高尚又坐回了書房內,他腦子里一一閃過留在洛陽城內的各叛軍將領的名字,李欽湊和高邈這兩人的名字定格在了他的腦子里,這兩個人一直就有降唐之心,曾經好幾次暗示他,只要他帶頭,他們就愿意跟他一起降唐,但是當時上面并沒有這方面的意思,而且那時候他如果答應就會暴露身份,因此在他們暗示的時候總是裝作沒聽懂,如今卻是時候到了,他決定先試探試探他們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