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霆與李淑原本就互相有好感,再加上兩人被雙方家長指定相親,經過上元節一晚游玩到天亮的關系,兩人的感情直線上升。
又經過幾天的相處,雙方已是互相愛慕,感情至深。正月十八,兩人商量著去灞橋軍營里玩耍,但是軍營不允許無關等人進入,更不允許女人隨便進入,因此趙霆只得給李淑找來小一號的盔甲,讓她披上,女扮男裝成他的隨從。
一大早,兩人騎著一匹馬來到灞橋軍營,在軍營門口卻看見一輛四品大臣規格的馬車,一個中年官員搓著手在原地不停地來回走動,神情似乎有些焦急,還有兩個家丁隨從站在一旁。
趙霆和李淑看見這情形都不由多看了那中年官員幾眼,這時營門校尉認出了趙霆,連忙上前抱拳笑道:“原來是二公子啊,您不是在華陰么?怎么有空回長安了?”
趙霆和李淑也沒有下馬,抱拳還禮笑道:“常校尉,我父說你們在駐留在這里籌集糧草軍械很是辛苦,這不讓我回來看看你們嗎?”
營門校尉一陣欣喜:“哎呀,二公子真是太會說話了,看把卑職感動得眼淚都流出來了!來人,還不快給二公子打開營門!”
營門隨之打開,
趙霆抱拳道:“常校尉,你慢點,我們先進去了!”
“怎么兩個人騎一匹馬?”常校尉心想,對著趙霆和李淑的背影大喊:“二公子啊,卑職還有一匹馬,要不待會派人給你送去?”
已經策馬跑進營內的趙霆揮揮手:“不用了,多謝!”
剛才在營門旁邊焦急等待的中年官員上前詢問:“這位將軍,剛才進去的是?”
常校尉道:“是我家大帥的二公子!”
“原來是他!”
趙霆和李淑騎著馬跑進了軍營,趙霆想起剛才營門旁邊穿著四品官服的官員問道:“淑姑娘,你認識剛才站在營門旁的官員嗎?”
李淑道:“我不常出門,也很少注意朝堂之事,不認識此人!”
趙霆也沒在意,策馬小跑著,沿途遇到所有將校官吏和兵士都紛紛向他打招呼,遠遠便看著岑參疾步向這邊走過來,他勒馬停下問道:“岑叔叔,你怎么知道我來了?還親自出來迎接,你看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額?”岑參一陣無語,“原來是二公子來了,營門外來了一個老友,我得去見見!對了,二公子不在華陰練兵,怎么跑回來了?”
“敢情岑叔叔不是來迎接我的,真是太傷心了!”趙霆開了一句玩笑,說道:“父親派我送三姨娘回長安過上元節,可能過幾天就得回去吧,這不我趁著還有時間就過來玩玩!”
岑參無奈地搖了搖頭:“也只有二公子你敢跟岑叔叔開玩笑。行了,自己去玩吧,我得走了。對了,你們怎么兩個騎一匹馬,也不怕把馬給騎壞了,去馬廄領一匹馬吧,就說是我說的!”
趙霆趕緊打馬向校場方向走了,免得被岑參看出端倪,要是被趙子良得知他把女人帶進軍營里玩耍,只怕又有把他的屁股打腫了。
岑參走到營門口,看見站在營門口的中年官員,連忙上前拱手作揖道:“哎呀,王兄,讓你久等了,恕罪恕罪!”
王縉連忙也拱手作揖道:“是小弟來得匆忙,打擾岑兄辦理公務了!”
岑參連忙道:“王兄說哪里話,你我同窗同年,自從回到長安,小弟就一直向去貴府拜訪王兄,但奈何軍中軍務繁多,實在脫不開身,卻還要勞煩王兄來看小弟,小弟實在過意不去,這外面夠冷的,咱們還是去營內說話,快請!”
“岑兄請!”
兩人來到岑參的營帳,岑參命人上茶,又在營帳中升起了一堆炭火,帳內溫度很快暖和起來。
岑參招呼道:“王兄,軍中條件有限,只有一些粗茶,實在過意不去,改日小弟在長安城內醉仙樓宴請王兄,今日請王兄別嫌棄,來來來,喝茶!”
王縉連忙道:“岑兄太見外了,想當年你我二人什么交情,哪里會計較這些?”
岑參嘆道:“那倒是!一晃十多年不見,王兄卻已經是官居刑部侍郎,春風得意,如今正是施展才華的大好年紀啊!”
王縉指著岑參笑道:“岑兄,你也不比我差,
趙大帥如今官居太尉、平叛東征副元帥、驃騎大將軍,實打實的正一品,你身為他左膀右臂,如今的官職比我還高,卻在羨慕我,不當人子,不當人子啊!”
兩人相視一眼,頓時哈哈大笑。
一陣閑聊,兩人談起這些年的境遇,又談起其他同窗好友的境況,都忍不住唏噓不已。
轉眼快到了正午時分,王縉說他已經在長安城的醉仙樓訂了一桌,請岑參去赴宴,兩人不是一般的關系,岑參盛情難卻,只能卻之不恭,把營中事務跟下屬交代了一下就和王縉到了長安醉仙樓。
上了酒桌之后,岑參就知道王縉來找他肯定有事,于是酒過三巡,岑參就問:“王兄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來見小弟,想必是有事,不妨直說!”
王縉聞言放下酒盅,說道:“岑兄慧眼如炬啊!其實小弟這次來拜會岑兄是為了家兄王維的事情!”
岑參一愣:“令兄王維怎么啦?”
“岑兄有所不知,去年叛軍攻入長安城內,恰巧家兄王維在長安被叛軍抓獲,叛軍大將孫孝哲素問家兄大名,以其和全家老小的性命相威脅,脅迫家兄做偽官,家兄倒是不怕死,可家中還有老小幾十口,如何能讓叛軍給禍害了?只能違背意愿忍痛做了偽官,可沒過兩天北庭軍就打回來了,家兄因做偽官被下獄問罪,如今豐王身為京兆府尹,正在審理這類案件,馬上就要審理家兄的案子了,陛下也盯著這次的審理,還派了三司官員旁觀,豐王也殿下不敢懈怠。真要定罪的話,家兄只怕有殺身之禍。該想的辦法小弟都想過了,想來想去,也只有岑兄這條路子可走,還望岑兄斡旋一二,如果需要花費打點,請岑兄只管開口,小弟和家兄及全家老小感激不盡!”
“原來如此!”岑參說完皺起了眉頭,想了想說道:“如果是其他人署理京兆府,小弟或許還可以想想辦法,可是如今是豐王李珙主持京兆府,我岑參說到底也只是一介輔官,豐王殿下不一定肯賣我岑某人這個面子!如果我家大帥肯出面說句話,此事就好辦了!對了,據小弟所知,當年令兄與我家大帥在河西時也算是同僚一場,有些交情,如果我家大帥獲悉此事,說不定肯說句話!”
王縉連忙道:“還請岑兄無論如何替小弟引薦趙大帥,小弟深知岑兄為人,也不敢拿沾滿銅臭味的財貨污了岑兄的品節,日后岑兄有用得找小弟的時候,只管開口說話!”
岑參道:“王兄言重了,說起來令兄的事情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處在那種情形之下,家中老小幾十口的性命被別人捏在手里,誰能大義到不顧全家幾十口性命的地步?令兄只是運氣不好,受了其他人的牽連,再說他的情況與別人不同,其他受審官員是主動降敵而令兄是被脅迫的,豈可等同其他人一樣處置?”
王縉嘆道:“岑兄所言甚是啊!”
岑參想了想,說道:“這樣吧,過兩天有一批軍械要押送至華陰,小弟也要向大帥稟報軍械打造和新兵征兆的事宜,王兄如果公務不太繁忙,可隨我一同前往華陰,屆時小弟替你引薦大帥,王兄認為如何?”
王縉大喜,連連拱手作揖:“如此就有勞岑兄了!”
正月二十,王縉向刑部衙門請了幾天病假,隨同岑參前往華陰,而皇帝也就趙霆和宜寧郡主李淑的事情頒了圣旨,冊封李淑為宜寧公主,將之下嫁給趙霆,具體婚期待定,趙霆和李淑的關系算是正式確定下來,孟夫人這次長安之行的任務也算是圓滿完成,趙霆告別李淑,與正月二十這天護送孟夫人返回華陰,正好與岑參和王縉同行。
正月二十三下午,孟夫人、趙霆、岑參和王縉等一行人抵達華陰,岑參要押送軍械去東征唐軍大營,趙霆護送孟夫人回元帥府,王縉先行進城在華陰城內找客棧落腳,華陰縣令不知怎么得知王縉來了華陰,帶著幾個官員到客棧拜會王縉。
岑參交接完軍械的事情后進了城,王縉派來隨從找到了岑參,告知了王縉的落腳客棧,岑參先去元帥府見趙子良,稟報了這段時間軍械籌集和征兵事宜的情況,最后提起了王維的事情。
趙子良聽了王維的事情之后嘆道:“想不到王判官如今落到了這步田地,以他的情況如果被判殺頭的話確實有些冤枉了,王縉如今在何處?”
岑參道:“就在城內的客棧內,大帥如果想見他,隨時都可以!”
趙子良想了想說道:“王判官當年與我也算是有些交情,雖然他這個人淡泊名利,不適合做官,但在那個位置上也沒有違法亂紀,而且作詩的才華也是出類拔萃。這樣吧,明日我還要去軍營巡查軍務,今晚你帶王縉來元帥府,我見見他!”
“諾!”
其實趙子良對王維還是有些看法的,當年蓋嘉運赴任河西節度使,王維還是河西節度判官,蓋嘉運自恃功高,到了河西之后整日沉迷于奢侈的生活,不思部署軍事防務,以至于被吐蕃大舉殺到了河西腹地,在這一點上,王維身為河西節度判官是有責任的,身為節度判官,至少要敢于直言進諫、提醒主官做好防務工作,而王維做官一向不管閑事、獨善其身,這在趙子良看來是不作為,因此對王維的看法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