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良并沒有馬上離開長安趕往華陰前線,而是在長安逗留了幾天跟岑參和鄭三等人交代遷徙流民和難民前往北庭的事情。
三百萬流民和難民的遷移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除了朝廷投入了很大的人力幫助組織這些難民和流民之外,趙子良也發動了他在中原地區的所有人力物力,其中就包括屬于他的幾十支商隊以及北庭專門派駐在關中各地收羅流民的官吏。
朝廷還特別行文向沿途官府城鎮下令,讓沿途的官府做好接應、準備好干凈的飲水、宿營地。
趙子良已經下令從軍中調撥一百五十萬石糧草運往關中各地流民和難民聚集地,給那些愿意遷徙往北庭的人發放糧食,每個人被分到八十斤糧食,如果路上不耽擱或不生病,這些糧食剛好可以夠每一個人走到北庭大都護府轄地境內,到時候北庭那邊就會安排接應,把每一個難民和流民分派到制定的地點定居,并分發先期的糧食、農具、種子和牲畜,可能還會有嶄新的房屋居住。
趙子良沒有太多的時間花在安排流民和難民遷移往北庭的事情上,他只在長安逗留幾天,把事情交給鄭三和岑參等人就自己先回華陰前線了。
趙子良和段秀實、馬璘、王難得、陳玄禮等人返回華陰前線之后就全身心投入了練兵的事情當中,近十萬降兵,想要把這些人整編訓練成可堪一戰的軍隊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這些降兵已經連續兩次反復投降,他們大多數都是原河西和隴右的邊軍,戰斗力還是有的,只不過因為上級將領的問題讓他們反復投降造成了他們如今的信心不足,趙子良等人一方面要加強對他們的軍事素質方面的訓練,同時也要幫他們找回自信心。
趙子良對負責整編這訓練這批兵士的李嗣業和趙霆不止一次的說不能把他們當成俘虜看待,不能搞歧視,不能對他們監視得太緊,只要加強對軍頭和一些將領的監管就行了,不能防賊一樣防著所有參加訓練的兵士。
來瑱已經帶著趙子良返回時帶回來的圣旨前往淮南上任去了,為了表示他的支持,趙子良給他撥付了一批軍餉和裝備,另外還給了他三千長安兵作為去淮南招兵買馬組建軍隊對抗叛軍的基礎,至于糧草和后續的軍餉,則需要他抵達淮南之后找當地官府籌集。
由于叛軍占據著潼關以東地區,來瑱只能帶著部下走商州繞道去南陽,再從南陽向東去淮南上任,這路上要繞很遠的路程,但這個沒辦法。
送走來瑱后過了不久,在太原嚴防死守的李光弼派人突圍來到潼關前線元帥行轅向趙子良求援。
九月初八,東征大軍營地內戰馬奔騰,傳出陣陣士卒操練時的大喊之聲,一個信使騎著馬搖搖欲墜地走到了大營門口,營門校尉看見后立即下令打開城門帶著幾個兵士跑過去查看情況。
“喂,醒醒,你是哪里來的信使?”營門校尉蹲在地上把趴在地上的信使翻過來大聲問道。
信使閉著眼睛動了動嘴唇:“水······水······”
“快拿水袋來!”
幾口水灌進干裂的嘴唇之后,信使睜開了眼睛,看著營門校尉用虛弱的聲音道:“我是河東節度使李光弼將軍派來的信使,快帶我去見趙大帥!”
營門校尉立即起身對身側的兵士吩咐:“快背上他跟我去見大帥!”
趙子良此時正在地圖前研究戰局形勢,一個親衛走進來稟報道:“大帥,營門校尉帶進來一個人,說是河東節度使李光弼派來的信使,有緊急軍情要呈送大帥!”
趙子良轉過身來,立即道:“讓他進來!”
營門校尉很快帶著信使進入帥帳,信使此時恢復了一些力氣,向趙子良行禮道:“拜見大帥!小人是李光弼將軍派來的信使,我家將軍有書信要小人交給大帥本人!”
趙子良問道:“信在何處?”
那信使從貼身之處拿出一封皺巴巴的書信,藏得這么隱蔽顯然是擔心在路上遺失或者被叛軍攔截之后被查獲。
趙子良接過書信拆開很快仔細看了一遍,又詢問了信使好幾個問題,見沒有什么疑點,才對旁邊的親衛吩咐道:“你去給信使安排一個營帳休息,給他弄點吃的喝得,讓他好好休息一下!”
“諾!”
信使離開之后,趙子良又把李光弼的求援書信再次看了一遍,思索了一會對帳外喊道:“來人,去通知各部主將一個時辰之后前來帥帳議事!”
帳外的傳令兵很快領命而去。
趙子良處理外案桌上的公文之后,各部將校們已經陸續趕來。
批閱完最后一份公文,趙子良把毛筆放進筆筒,看著已經到齊的將校們說道:“人都到齊了吧,那咱們就開始議事!”
說完,趙子良把桌上的書信拿起來說道:“這是一個時辰前河東李光弼從太原派人送來的求援書信,李光弼在書信當中說,史思明和蔡希德二人聚集了三十萬人馬正在猛攻太原,已經圍城半月有余,而李光弼手里能動用的人馬只有一萬余人,敵我實力對比實在太過相差懸殊,為了在城墻上擺下足夠的人馬防止防御上出現漏洞,李光弼不得不發動了太原城所有豪族、勛貴和皇親國戚,把他們的私兵、家丁全部集中起來,一共一萬兩千余人,給這些私兵和家丁發放武器,讓他們上城墻協助防守,不過李光弼在信中也說了,這些家丁和私兵的戰力不行,就算他能夠發動城內所有青壯一同協防,只怕也頂不住叛軍這種形式的猛攻,私兵、家丁和青壯不是軍隊,他們打打下手搬運守城器械和物資還行,讓他們對敵作戰,他們只會添亂!所以李光弼在書信中請求本帥火速派出援兵開赴太原救援,諸位怎么看這事?”
陳玄禮問道:“大帥,這書信的真實性可靠嗎?莫不是叛軍使出的詭計,想要用這種辦法分散我軍兵力,然后各個擊破?”
趙子良道:“本帥已經仔細詢問過信使,此人熟知李光弼的一些私人事情,應該不會有假,而且本帥也認識李光弼的字跡,信和信使應該都是真的!”
陳玄禮說道:“太原之戰事關重大,只要李光弼守住太原,我軍的防線就暫時沒有漏洞,如果太原失守,我們將會處于絕對的被動地位,以末將之見,應該火速派出援兵趕赴太原增援李光弼!”
李晟站出來抱拳道:“大帥,末將也認為應該派出援兵增援太原,末將愿領兵前往!”
仆固懷恩和白孝德也紛紛站出來道:“大帥,我等也愿意領兵前往增援!”
趙子良見這些將校們都紛紛請戰,很是高興,至少這些人都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也都是不畏艱難之人,這些人都是大將之才,只要給他們機會歷練,假以時日,他們任何一個人都可以獨當一面。
看著眾將期盼的眼神,趙子良的目光在眾將當中不停移動,說道:“援兵一定是要派的,要派多少人去合適呢?又要派誰領兵呢?”
眾將都不由屏住呼吸都眼巴巴地看著趙子良,趙子良心里思索著,北庭軍是絕對不能分散的,以后的戰局也不知道會向何方發展,北庭軍一旦分散,想聚攏起來就難了,而且北庭軍的作戰方式也與其他軍隊不同,如果朝中有人想對他動手,必然會先要對他身邊的親信將領動手或把北庭軍瓦解,為了防范于未然,絕對不能讓北庭軍分散開來,如果朝廷中真有人嫉妒他戰功太大,想要對他動手,這四萬戰斗力強悍的北庭軍就是他的護身符,只要有這四萬北庭軍在手,誰也不敢輕易動他。
既然北庭軍不能動,那么如今能夠抽調的就只有馬璘的一萬河西軍和王難得的一萬隴右軍,至于陳玄禮和他的三千龍武軍首先就被趙子良排除了,陳玄禮和他的三千龍武軍根本就沒有打過仗,這些人都是一些老爺兵,上戰場不拖后退就已經讓趙子良謝天謝地了,哪里能夠指望他們去叛軍廝殺?而那些還在訓練的降兵和預備軍都還沒有結束整編和訓練,就算拉到太原也只能給叛軍送菜。
趙子良的目光停留在王難得的臉上,說道:“王將軍,把你的一萬隴右軍借給本帥,過兩個月,本帥還給你兩萬人馬,你看如何?”
王難得一愣,眼神之中出現了黯然之色,趙子良既然這么說,他就知道趙子良派去領兵的人肯定不是他,否則趙子良不會這么說,不過只過兩個月就能賺一萬人,這筆買賣怎么說賺大了,他馬上笑道:“還有這么好的生意?大帥既然這么說了,末將當然愿意,這一萬隴右軍隨便大帥怎么調度!不過大帥可不能食言,兩個月之后末將可是要兩萬人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