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軍營中的李嗣業聽說趙子良派人找他過去說話后,立即把事務交代了一下就趕到了趙子良的府邸。√
“將軍,聽說您找我?”
趙子良正在翻閱公文,聽到聲音后抬頭一看,笑著招呼道:“李將軍,過來坐下再說”。
“諾!”李嗣業答應一聲規規矩矩坐在趙子良的下。
趙子良放下公文說道:“今日去節度使府上議事,王大帥派去某去火尋國,準備聯絡火尋國,說服他們一起攻擊大食叛軍,某聽說你以前在安西都護府增進負責西域諸國事務,不知你對火尋國是否熟悉?”
李嗣業精神一震,笑道:“將軍算是找對人了,如果您找其他人,就算去了火尋國,說不定也會無功而返,火尋國人性子暴烈,很不好相處,兩年前末將剛剛負責西域諸國事務之時,有一次火尋國國主畢尤來安西,途中遇到大股馬賊襲擊,部下傷亡慘重,只剩下寥寥數人,他本人也受了重傷,恰巧末將當時正在帶兵在野外操練碰到了此事,于是帶兵殺散了襲擊他們的馬賊,救了重傷的畢尤,畢尤在安西養好傷之后對末將十分感激,與我結拜為異性兄弟。將軍如果要去火尋國,就請帶末將一起去,那畢尤看在我這個結拜兄弟的份上,說不定會同意與我們聯合對付大食叛軍!”
趙子良大喜,“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既然李將軍與那火尋國國主畢尤有舊,這次我就帶你一起去。這次出去,可能需要很長一段時間,這樣吧,你回去跟家里打聲招呼,但不要透漏我們的行蹤和目的,安頓要家小,有什么需要你可以說出來,本將軍會盡力幫你解決后顧之憂”。
李嗣業想了想,摸了摸后腦勺有些不要意思地說:“末將這些年沒攢下什么積蓄,這次攜帶家小前來投奔將軍,又在這里置辦了住宅,積蓄都花得差不多了,我想,能不能向將軍借一些銀錢,待我”。
“行了,你不用說了,本將軍知道你要說什么了!”趙子良抬斷了李嗣業的話,對門外喊道:“王管家!”
管家王儒很快走了進來,拱手彎腰道:“將軍有何吩咐?”
“你過來!”
王儒上前幾步,趙子良附耳對他低聲吩咐了幾句,他點頭答應,“好的,小的馬上去辦!”
趙子良喝了幾口茶,王儒就帶著一個小廝端著一個托盤回來了,托盤上放著十個大金元寶和一疊金票。
“將軍,您要的東西送來了!”
趙子良點點頭放下茶杯,對李嗣業說道:“這些是你這次跟本將一起去火尋國辦事的獎賞,現在先預支給你,你且收著!”
李嗣業一看,連忙道:“這也太多了吧,不行不行,末將不能拿這么多!”
趙子良擺手道:“只要事情辦成了,其價值遠不止這些,你就安心的收著,這是你應得的,一沒有貪贓枉法,二沒有借錢丟面子,你擔心什么?”
李嗣業一聽,心想可不是嘛,轉念一想,很快就明白了趙子良是在為他考慮,顧及他的臉面,怕他因借錢一事而感覺臉上無光,索性就先把此行任務結束的獎賞先下來,既解決了他目前的困境,又維護了他的尊敬。
李嗣業想明白了這一點,當下感動至極,抱拳鞠躬道:“多謝將軍!”
“你先回去準備一下,明日我們就啟程前往火尋國!”
“諾!”
趙子良起身看著李嗣業端了托盤離開,王儒在身后側嘆道:“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吶,李將軍也是戰功赫赫、武藝無雙的悍將,如今卻落到借錢養家的地步”。
趙子良道:“李嗣業本就不是會掙錢的人,他是一個純粹的軍人,只能用那點俸祿養家糊口,有時候還要接濟袍澤兄弟和麾下將校士卒,哪里能攢得下銀錢呢?”
一個站在門口的親衛說道:“整個安西如今只有撥換城和托云堡的軍卒和將校們不缺錢花,歷任官員和將校都沿用了當年將軍在這幾處地方任職的慣例,開荒種地、,漁獵和蓄養牲畜,大部分都是靠自給自足,不但解決了駐軍的糧草,還可以賣錢補貼軍餉軍費,打仗過后繳獲按照功勞大小分配,因此將士們悍不畏死”。
趙子良搖了搖頭,轉身向內院走去。
內院陳清瑩正在房中教小女兒趙雪刺繡,聶三娘在屋檐下畫雪景。
看見趙子良走進內院,聶三娘先放下筆墨,托著肚子站起來問道:“夫君今日怎么回來這么早?”
“剛才去了王大帥府上商議軍政事務,完了就回來了!”趙子良說著走進屋內,在炭火邊坐下。
陳清瑩聽到趙子良的聲音也從房內走了出來,趙子良抬頭看見她,說道:“你們都在,都過來坐吧,為夫跟你們說件事情”。
陳清瑩笑道:“何時搞得這么鄭重?”
待兩女坐下,趙子良道:“剛才商議軍情,諸將和官員們都認為大食叛軍一旦掌握大食國政權,必將對我大唐在西域的勢力造成威脅,因此我們決定先下手為強,為夫已經受命前往火尋國聯絡火尋國主畢尤,說服他一起攻打大食叛軍,但是向他借道。這次我準備帶李嗣業一起去,他與畢尤有寫交情,應該能說得上話!”
陳清瑩聽了之后臉色有些擔憂和難看,“又要出遠門?這大半年都在外頭,這才回來幾天就要出去?”
聶三娘在旁邊嘆道:“大姐,事情都定下來了,你在這兒牢騷也沒用,夫君要走還得走,你我又能攔得住?咱們還是干凈給夫君收拾行裝吧!”
趙子良一臉的歉意,“實在對不住二位夫人,待我回來再好好補償你們!”
“行了吧,我們夫妻說這些干什么?出門在外,此去又是靠近大食叛軍的勢力范圍,你別以為你武藝高強就不在乎,你以為你真是天下無敵啊?”
趙子良連忙討饒:“行行行,二位夫人饒了我吧,我一定小心再小心,見勢不妙就馬上跑回來,這總行了吧?”
這天夜里,趙子良把王燦、鄭三、劉眺、獨孤峻、高適等人叫過來,說道:“今日在節度使府議事,王大帥讓我去火尋國說服火尋國主畢尤攻打大食叛軍,并放開通道讓北方部族南下,按理說我今年大半年都在外面,回來也沒多久,王大帥不應該派我去做這件事情,可他偏偏這么做了!”
獨孤峻起身道:“將軍,今日我聽到一個小道消息,也不知道是否屬實,不知當說不當說?”
趙子良一愣,隨即抬手道:“但說無妨!”
“是!”獨孤峻拱手,說道:“下午有人在王大帥面前說將軍現在的權勢太大,瀚海軍、天山軍、從伊吾調回來的伊吾軍和其他各軍鎮、戊堡中到處都是將軍的心腹,而且都在主要位置上,這么說的目的很明顯,就是在王大帥面前挑撥將軍和王大帥的關系,王大帥因此對將軍產生了忌憚之心,所以今日才派將軍去火尋國!”
趙子良聽了皺眉道:“這么說王大帥是要把我調離庭州?可這對于整個北庭的格局也沒有影響啊,難不成把我調離了,屬于我麾下的將校就會另投他人?”
這時劉眺伸手捋了捋長須,眼神之中精光一閃,當即對趙子良拱手道:“將軍,把將軍調離雖然不能讓屬于將軍的嫡系投靠他人,但卻可以通過另一個辦法削弱將軍的實力,如果下官推測得不錯,待將軍離開之后,王大帥就會以種種借口把將軍的心腹調離原來的位置,安排一個閑職,而在各軍各鎮的主要位置上換上自己人,如此一來,將軍就會對軍隊失去控制,沒有了兵權,將軍這個兵馬使的職位等于是名不副實,如果進行大規模換血,就算是瀚海軍,只怕也不會再聽從將軍的命令!”
高適站起來道:“二位大人說得頗有道理,不過下官卻認為王大帥想要在短時間之內用在軍中大規模更換將校的目的削弱將軍的兵權并不現實,如今的北庭軍經過全面的整編和整訓之后,底層的伙長、隊正、旅帥都是經過選拔出來的,是我家將軍給了這些人機會成為軍頭,校尉和低級將領都是通過功勞大小獲得的升遷,是我家將軍制定了升遷獎懲制度,這些人對將軍感恩戴德,只要將軍出面,他們必定會將軍馬是瞻,因為只有將軍在,他們的地位和利益才能保得住,一旦換了其他人,這些人必服不服!
另外,王大帥如果要削弱或消除將軍在軍中的影響力和權威,必然要更改或廢除將軍在軍中頒布的種種條例和規制,一旦如此,低級軍頭、普通兵士,甚至是低級將校的利益都會受到嚴重的影響,一旦有人聚眾鬧事,后果不是誰都可以承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