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良的打算是一方面令張守瑜把左軍分成若干小隊追殺契丹人,另一方面他帶領中軍和右軍放下重型裝備,輕裝簡行,以最快的速度直插到獨樂河邊,擋住契丹人向北逃竄的道路,想要到大同羅的領地,契丹人必須要渡河,河水不深,水流平緩,這對于渡河來說非常有利,所以趙子良必須要率軍在契丹人抵達之前趕到獨樂河。±c小f,..
長途急行軍對于軍隊的考驗是巨大的,盡管是騎兵,兵士們騎馬要比步行輕松得多,但時間長了,人一樣會受不了。
河東軍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急行軍,三天三夜,沒有絲毫停頓,戰馬累了就換馬,人在馬背上自己解決一切吃喝拉撒睡。
剛開始兵士們很不習慣在馬背上睡覺,當連續兩天之后,絕大部分兵士們都受不了了,趴在馬背上呼呼大睡,任由戰馬托著往前走,好在趙子良已經安排了將校輪流在前面領路,不至于走錯方向。
人的主動性一半來說都比較差,絕大多數都是給逼出來的,河東軍以前從未進行過如此強度的長途急行軍,只短短的兩天,這支河東騎兵就給硬生生給逼得適應了這種作戰節奏,為了保持充足的體力,兵士們不得不強迫自己在馬背上睡覺,強迫自己在馬背上解決一切生理需求。
盡管有人領路,盡管在趙子良的命令下,將士們把戰馬都栓起來,不至于在人睡熟之后掉隊,但在這一路上依然有不少人受不了這種長途急行軍的顛簸而勞累致死,人數還不在少數,連續行軍三天后,疲勞致死的人數一度達到了一百二十人,這是一個極其可怕的數字。
看著一個個兵士們勞累致死,趙子良不得不騎著馬來隊伍一側來回跑動,給將士們鼓舞打氣,沒有經受過嚴格訓練的軍隊畢竟不是每一個兵士都能夠承受得了這種強度長途急行軍的。
“都堅持住,別放棄!如果你實在太累了,要強迫自己在馬背上睡著,有繩索拴著,任何人都不會與大隊失散,盡管放心睡覺,睡不著也要強迫自己睡,否則你無法支撐到目的地!”
趙子良策馬在路邊大聲為兵士們鼓勁打氣,但人累了豈是一兩句話就可以解除疲勞的,而趙子良的只不過能夠微微起到一點點作用,讓兵士們放心在馬背上睡覺而已。
立在旁邊的高秀巖建議道:“將軍,將士們實在太累了,要不然讓將士們停下休息半日再上路?”
趙子良當即否決:“不行,要休息也要在抵達獨樂河邊之后再休息!我們必須要在契丹人之前趕到獨樂河邊,否則如果讓他們的大隊人馬渡過獨樂河,我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前功盡棄了!”
高秀巖對趙子良一定要把契丹人鏟除干凈一事頗為不解,“將軍,末將不明白,您為何一定要把契丹人趕盡殺絕呢?對我大唐不敬的是奚人,打服他們就可以了,將軍為何要把他們殺得一個不剩?有必要這么做嗎?”
趙子良看著不斷經過的唐軍騎兵,嘆道:“我大唐周邊小國、蠻族無數,大多數都在臣服于我朝,但真正真心臣服的有幾個?現在這些小國和部族臣服是因為我朝強大而他們弱小,一旦我朝衰弱,他們定然會趁虛而入,歷史上又不是沒有過這樣的例子,數百年前五胡亂華把我中原糟蹋得滿目蒼夷,文明幾乎被毀滅殆盡,這契丹人桀驁不馴慣了,我朝每年都要賞賜給他們多少糧草和物資,他們就是不滿足,還時常南下劫掠,難道真當我大唐沒脾氣嗎?對于這種養不熟的白眼狼,只有把它滅得干干凈凈,給其他部族和小國看看,這就是侵犯我大唐的下場,如此他們日后如果想侵犯我大唐必定要考慮一下后果!”
高秀巖點了點頭,語氣已轉,“將軍心意,末將等明白,可是圣上和朝廷未必明白啊,將軍下令誅滅契丹全族,必然會遭到言官彈劾,一旦朝野輿論嘩然,勢大難制之下,圣上恐怕都兜不住,屆時將軍難免會”。
趙子良擺手道:“只要我大唐天威常在、國泰民安、百姓富足,我趙子良個人榮辱又算得什么?如果實在不行,趙某我大不了回鄉種地!好了,傳來下去,保持行軍速度,明日午時之前一定要抵達獨樂河畔!”
高秀巖神色一凜,拱手道:“諾!”
十月二十二日正午時分,趙子良率部抵達了獨樂河畔,他見將士們又累又餓又渴,當即派出自己的親兵扈從負責警戒偵查,下令讓將士們下河洗澡,當不準喝生水,又讓伙夫們立即準備生火造飯。
根據趙子良的估計,契丹人不會這么快抵達,畢竟沿途有張守瑜的左軍不停的追殺和騷擾,契丹人已經分散成若干十人一組的小隊,這些分散的小隊既要躲避唐軍追殺、又要尋找水源,還要節省馬力,畢竟契丹人每人只有一匹馬,不能像趙子良的部下一樣每人幾乎都有兩匹馬以上,而且這些馬大部分都是繳獲的各部族的戰馬,馬種屬于蒙古馬種,不僅耐勞還能耐寒,不挑食,是長途高速行軍的最佳騎乘工具,而選作戰馬的一半都是母馬,
因為它還可以為騎兵提供馬奶作為食物。
這段時間,趙子良率領的河東唐軍幾乎把契丹人的領地全部掃了一邊,滅掉大小部落數百個,繳獲戰馬近四萬匹,這些蒙古馬已經有了用途,趙子良決定把它們全部集中起來放養,日后組建一支強大的騎兵軍團!
吃飽喝足的唐軍在經過一個下午和一夜的休息之后終于養足了精神,十月二十三日清早,趙子良安排軍中夜不收把他自己的親衛扈從換下來,接管偵查警戒事務。
只過了一個時辰,偵查騎兵就有人來報告發現了契丹小隊,正在向西邊十幾處的河邊渡河,不過那支正在渡河的契丹騎兵小隊被唐軍偵騎全部射殺在了河中。
意識到契丹人已經快要來了,趙子良立即讓高秀巖的右軍在獨樂河南岸一字排開在河邊巡邏,一旦發現有契丹人企圖渡河,立即格殺。
到了下午未時,趙子良接到高秀巖命令傳來的報告,已經連續有三百多契丹人被殺死在河邊和河中,趙子良就知道只怕契丹人不會再輕易渡河了。
果然,一些逃走的契丹人向南逃回去,沿途遇到的契丹人很快都知道了唐軍已經封死了他們北逃的通道,分散的契丹小隊紛紛集結起來,到了下午申時怒皆也得到了報告和消息,分散的契丹小隊為了活命紛紛再次在怒皆身邊集結,天黑之時,他身邊已經集結了五百多騎。
為了盡快渡河逃往獨樂河北岸,夜間怒皆帶隊試圖突破唐軍封鎖強行渡河,但很快被唐軍發現,號角吹響之后大量唐軍趕來與之發生一場混戰,怒皆帶著大巫師和十幾個奴隸護衛趁亂往南撤離,剩下的數百契丹騎兵全部被殺死在河邊,直到第二天早上,河水依然是血紅的一片。
距離獨樂河五十里的一片白楊樹林里,怒皆身邊再次聚集了一千多人契丹騎兵,他在得知輕易無法渡河之后,就在大巫師的建議下派人召集附近的契丹騎兵小隊,把他們全部收攏起來加強自身的力量。
怒皆坐在地上,神情一片慘然,“大巫師,難道我們真的是走投無路了嗎?如果我們投降,唐軍是否會接納?”
大巫師嘆道:“如果唐軍主將不是趙子良,可能會接納,可唐軍主將是他,他只怕不會接納我們的投降!”
怒皆聽了這話,臉上獰猙起來,他狠狠道:“前有攔路,后有追兵!既然總歸是死路一條,那我們為何要坐著等死?傳令下去,把所有能召集起來的兒郎們全部召集起來與趙子良決一死戰!”
“好,既然要死,就與唐人死戰到底!”剩下的幾個千夫長和百夫長們聽了這話,也都爆發出了原始的野獸兇性,困獸尚且猶斗,更何況人乎?
十月二十五日上午,怒皆率領經過兩日收攏起來的一千六百余契丹騎兵光明正大的向獨樂河進發,準備與唐軍決一死戰,他們行軍速度很慢,一方面為了防止唐軍再次進行游擊,一方面等待唐軍主力現身。
趙子良果然還是沒有辜負怒皆的期望,這是與契丹的最后一戰,再耍什么手段也已經是沒有必要了,他帶著中軍和右軍兩千五百騎已經等在了獨樂河河邊,張守瑜此時也帶著左軍一千四百多騎從西邊趕來與他合并一處,郭子儀此時還帶著五百騎帶著傷員和牛羊糧草遠在數百里的南方。
雙方相距二里對陣,契丹人沒有經過嚴格訓練,陣型散亂,而唐軍經過大半年的訓練,陣型比較整齊嚴密,盡管在騎術上唐軍不及契丹人,但在戰術協調配合方面,契丹人是拍馬也趕不上的。
雙方很有默契的同時起步發起充分,趙子良一聲大喝:“弓――”
“刷刷刷”唐軍騎兵們紛紛取出騎弓,一邊策馬向前狂奔,一邊張弓以待,契丹騎兵進入射程后,趙子良一聲令下:“放箭,自由散射!”
契丹人秘密從唐朝購買到不少弓弩,怒皆的部下也有很多人裝備了唐軍制式弓弩,射程與唐軍騎兵相當,于是契丹人也紛紛開始放箭,兩撥箭矢從各自手中飛起射向對方。
沖鋒路上,不斷有人中箭跌落下馬被踩成肉泥,當箭矢一直不曾停止,直到數輪箭矢射過之后,雙方紛紛拔出兵器向對方沖過去。
擁有密集陣型的唐軍占了絕對優勢,松散的契丹騎兵頭幾排瞬間被撞飛沖垮,前排都擋不住。契丹人的后排更加不堪,契丹戰馬不斷被撞得翻倒在地上,馬背上的契丹騎兵也被不停地撞飛出去,契丹騎兵陣型很快被唐軍殺了一個通透,雙方纏斗在一起,但在剛才的沖陣當中,契丹人就損失了一大半,唐軍兵力又占有了絕對優勢,怒皆雖然盡力砍殺,但無法阻擋己方的敗亡。
趙子良早就注意到怒皆了,他手中的金釘棗陽槊也不知道斬殺了多少人,他在混亂的顫抖中帶著親兵護衛殺了一個來回剛好遇到怒皆,怒皆的武藝竟然出乎趙子良的預料,此人有幾分武力,竟然連續擋住了他七八次攻擊,不過在擋住了趙子良練習七八次力沉勢大的攻擊后明顯不支,手臂隱隱握不住鐵矛,沒有擋住第九招就連人帶馬被趙子良劈成了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