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上的酒宴上根本就沒有吃什么東西,趙子良這時感覺有些肚餓,在案幾上的點心盤里抓了一把花生啃了起來。∥雜×志×蟲∥
外面響起了木屐聲,這個人絕對不是手下了軍兵粗漢,趙子良心里想著,果然就聽見后面響起了一個女人嬌嫩的聲音:“奴家龐小玉拜見將軍!”
趙子良嚼著花生米轉過身來打量著面前女子,這女子果然生得傾國傾城,至少趙子良見過的女子當中,這個龐小玉的姿色絕對要派前三!如果這個女子有機會出現在皇帝李隆基面前,趙子良相信她被李隆基看上的機會不會輸給楊玉環。
趙子良定了定神,丟了手中花生殼,拍了拍手問道:“姑娘就是那位從太原城來的龐大家?”
龐小玉嫣然一笑:“‘大家’一說不敢當,都是那些文人士子們捧場罷了,奴家在太原城的時候時常聽人說河東新來了一位將軍,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聽了這話,趙子良笑了笑,正色道:“龐小姐這么晚來,不知有何見教?”
龐小玉一怔,隨即又是一笑:“將軍何必這么一本正經,奴家前幾天從太原城來到朔州,今日聽說將軍也來是朔州,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之心,所以才來拜會,希望將軍不要見怪才好!”
趙子良看著龐小玉,過了一會兒搖了搖頭道:“不對,龐小姐不覺得你說的這個理由太過牽強了么?好吧,就算你很仰慕在下,想要與在下一見,可也不急在一時,沒有深夜上門求見的道理吧?小姐難道不知道避嫌的道理?”
龐小玉聽得臉色一囧,當即變得羞紅,神色有些慌亂,也不經過大腦就說道:“看來是奴家思慮不周,冒昧了,實在抱歉,奴家這就告辭!”說完轉身就走。
“等等!”
龐小玉停下,又轉過神來看著趙子良。
趙子良說道:“今晚我聽太守崔錦榮說龐小姐在翠月樓開場獻藝,他邀我一同去欣賞了小姐的歌舞才藝,不過我拒絕了,小姐這會應該在翠月樓才對,可事實是小姐卻來了我這里,是什么原因讓小姐丟下朔州大批文人士子而深夜來這里的呢?如果小姐就這么走了,豈不違背了小姐來這里的初衷?”
龐小玉臉色唰的變得慘白,身體也開始顫抖,很明顯,她并不是一個特工類的女人,只是一個有些才藝的青樓女子而已,無論是心理素質還是演技都還差得太遠,被趙子良幾句話就逼得現出了原形。
“撲通”一聲,龐小玉跪在了地上,泣聲道:“將軍,奴家是被逼的,奴家的生父被抓進來了朔州大牢,其實小女子這次來朔州就是想把我父救出來,剛才郡兵都尉王升道找到奴家,讓奴家來······來找將軍,如果奴家能讓將軍陷入溫柔鄉中不愿醒來,他就答應放了我父,奴家實在是沒辦法才······”。
趙子良又抓了一把花生,剝了一顆丟進嘴里,一邊嚼著一邊問道:“你父為什么被抓緊牢里?”
“前幾父上山打獵,獵得一頭大蟲,與村里人抬著來城里賣,卻不想預見了王升道的公子,此人乃朔州城一霸,他看見我父獵的大蟲,當場要用十貫錢買了,一頭大蟲怎么只值十貫錢?賣一千貫都不止,我父當然不肯,與他起了爭執,此人蠻不講理,我父氣不過一怒之下把他給打了,官差很快趕來把我父抓了大牢里,我娘得知消息后就托人跑去太原告訴我,所以我才從太原趕過來!”
趙子良又問道:“王升道的兒子被打得嚴重嗎?”
龐小玉道:“與我父一起的村里人說應該不嚴重,我父只是打了他一拳就被他的隨從拉開了”。
“本將軍怎么知道你說的是真的?”
“今夜王升道的公子還來翠月樓了······”。
趙子良沉吟片刻,看著龐小玉說道:“龐小姐,你可以走了!”
龐小玉喪氣了,神情變得木訥,有氣無力地轉身慢慢向外走去,卻聽見趙子良在后面說道:“明日午時之前,你父會被放出來,你可以去接他!來人,送客!”
龐小玉一愣,隨即大喜,轉身撲通一聲又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這時一個甲士走過來道:“龐小姐,請!”
龐小姐連忙爬起來,卻發現趙子良已經不見了,只得對身邊的甲士道:“有勞了!”
次日清晨,趙子良在院子里練武一個時辰,結束后一番洗漱吃過早飯來到大廳,隨行的官員將校們都已經來到,眾人看見趙子良,都站起來行禮:“將軍!”
趙子良點點頭,問道:“都吃過了吧?”
長史高尚代替眾人回答:“我等都吃過了,多謝將軍關懷!”
“好,那我們這就去太守府吧,別讓朔州一干官員們等久了!”趙子良說著向外走去,官員們也紛紛跟在后面走向外面。
來到太守府時,太守崔錦榮早已經帶著別駕夏光耀和郡兵都尉王升道以及一干太守府的官員在太守府門前等候。
“恭迎將軍大人!”
趙子良跳下馬來,笑道:“讓諸位久等了吧?”
“沒有沒有,下官等也是剛剛才出來迎接!”崔錦榮笑著說道。
趙子良把戰馬韁繩丟給扈從,笑道:“行,那咱們進去吧!”
“將軍大人請,諸位大人請!”崔錦榮說著和其他官吏們讓出一條道供趙子良等人通過。
趙子良召集這次會議沒干別的,只是與朔州的官吏們認識了一番,再就是隨便查閱了這幾年朔州的案卷和財政收入和支出的賬目。會議結束后,他從太守府走出來,停下腳步想了想對勃勒罕說道:“讓崔錦榮、夏光耀和王升道來見我,時間上錯開一下!”
勃勒罕聽了一愣,隨即答應:“諾!”
回到住處不久,勃勒罕就來報說太守崔錦榮了,趙子良停止打坐行功,“帶他去前廳等著!”
來到前廳時,崔錦榮正在喝茶,趙子良笑道:“讓崔太守久等了!”
崔錦榮連忙放下茶盅站起來行禮道:“將軍公務繁忙,下官等著沒事,參見將軍大人!”
“坐下說話!”趙子良做手勢讓崔錦榮坐下,說道:“剛才本將翻越了這幾年朔州的大小案件的卷宗和財政收入和支出,崔太守在案件的處理和判決上大部分沒問題,只有小部分還有存疑。府衙各項賬目收入和支出也一目了然,本將暫時沒有發現什么問題,本將也相信崔大人作為博陵崔氏子弟,在為官方面還是有自己的操守的!”
崔錦榮聽了趙子良的評語心中欣喜,連忙做出謙虛狀說道:“下官作為一郡太守做得還不夠好,日后還要將軍大人多多提點一二!”
趙子良語氣一轉,突然問道:“雖然本將在案件和賬目上沒有看出什么問題,但是并不代表朔州沒有問題,崔大知道朔州的問題在哪兒嗎?”
“呃?”崔錦榮一愣,隨即心中一緊,連忙道:“下官不知,還請將軍大人提示一二!”
趙子良端起茶杯喝了兩口,放下茶盅說道:“朔州的問題是百姓們的貧富差距越來越大,有錢的越來越有錢,窮人變得更窮!本將問你,全郡一共有多少甜美?”
這一點崔錦榮作為太守還是清楚得很的,他立即說道:“約莫二十八萬三千六百多畝!”
趙子良說道:“這是郡守府的記錄吧,不知這個記錄存在多少年了?”
“這······好像······大約有二十年了”崔錦榮說著聲音越來越小。
“那你知道朔州城里的世家大族隱匿了多少田畝全郡又有多少田畝被掌握在世家大族手里,有多少百姓沒有田地而是耕種的別人的田地!又有多少是自耕農?”
崔錦榮額頭上冒出汗珠,開始忐忑不安:“將軍·······”。
趙子良繼續道:“據本將所知,以郡兵都尉王升道為首的一干官吏聯合朔州世家大族們掌握了全軍六成左右的田畝,這是一個多么可怕的數字,也這就是說全郡至少有六成以上的人是他們的佃農!崔太守,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土地是人生存的根本,農民吃的用的都是從土里刨出來的,一旦遇上天災,那些佃戶們就得全家餓肚子,一旦餓肚子的人超過一定的數量,你知道會發生什么嗎?”
崔錦榮咽了咽口水,臉色發白,渾身發抖,很顯然,他想到了趙子良所說的這個后果。
“朔州如今的問題也就是整個大唐的問題,朔州是大唐所有郡縣當中的一個典型代表,崔大人是官場中難得的清醒之人,想必崔大人看到了朔州的危機,也看到了大唐危機,為何不想辦法扭轉這種危機呢?”
崔錦榮沉默了,良久才嘆道:“將軍大人之言發人深省,真是一針見血!不錯,下官的確看到了這種危機,當身邊羈絆太多太多,實在是有心無力,只能不斷的妥協再妥協,以至于蹉跎歲月熬到至今,下官愧對圣上信任,愧對天下黎民百姓啊!”
趙子良道:“崔大人,亡羊補牢,為時不晚!從我華夏有歷史文明記載伊始,有幾人可以青史留名者?又有多少人庸碌一生,毫無作為,被湮滅在歷史之中而無人知曉?崔大人也想做這種被歷史湮滅而無人知曉的庸碌之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