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第九日,在冰墻筑起來后,趙子良和兵士們剛剛吃過早飯,他正準備把城防任務交給剛剛趕來接班的王難得和哥舒翰,想要回去睡上兩個小時,因為他已經連續三天都沒有合眼了。
還沒有完成交接,就聽見有兵士大喊:“吐蕃人來了!”
趙、王、哥舒等人一驚,轉身一看,果然見天邊處出現無數密密麻麻的的小黑點,這無疑是吐蕃大軍正在向番禾城移動。
趙子良伸手從扈從手上接過望遠鏡向遠方的吐蕃軍看去。良久,他放下望遠鏡對王難得和哥舒翰說道:“今日吐蕃人不會攻城了,城防交給爾等,某去睡一覺”。
王難得和哥舒翰兩人還沒有來得及答應,趙子良已經帶著扈從走下了城樓,王難得看向哥舒翰問道:“趙將軍為何肯定吐蕃人今日不會攻城了?”
哥舒翰也是一頭霧水,搖頭道:“屬下也不明白將軍為何如此肯定吐蕃人今日不會攻城”。
不久,鐵刃悉諾羅再次率軍抵達番禾城下,當他看見原本搖搖欲墜的番禾城城墻突然一夜之間變成了一座高大的冰墻時,他變得極為震驚和憤怒。
“可惡、可惡啊!”性子本身很沉著的鐵刃悉諾羅此時完全沒有了沉著的樣子,變得暴跳如雷,“該死的唐人,竟然一夜之間筑起了一座冰墻,難道這數日來我吐蕃大軍死傷近半就白死了么?”
旁邊的吐蕃王子郎支都本身就是急躁之人,此時見鐵刃悉諾羅失態,當即鼓動道:“鐵刃將軍,唐人太狡猾了,不過他們以為筑起一座冰墻,我們就拿他們沒辦法嗎?就算有冰墻阻擋。我們一樣攻城!下令吧!”
鐵刃悉諾羅盡管暴怒,但卻沒有失去理智,他聽了郎支都的話剛開始也被說動,正當想要發號施令時卻想起軍中攻城器械已經在前幾日攻城中損毀嚴重,而像攻城云梯這樣的攻城器械在冰墻上根本就架不住,冰墻太滑了。云梯架上去很快就會滑倒,攻城兵士根本就爬不上去,如此如何攻城?
鐵刃悉諾羅生生止住了剛到∮∮,嘴邊的命令,改口道:“傳令收兵回營!”
吐蕃王子郎支都愕然,當即急道:“鐵刃將軍,你這是何意?我等剛來,還未立下軍陣,一戰未打就收兵回營,豈不是讓城內唐軍笑話?”
鐵刃悉諾羅扭頭反問:“請問二王子。這仗如何打?冰墻太滑,我軍攻城云梯能搭得上城墻么?除了攻城云梯之外,我軍井欄這些攻城武器前幾日損毀太多,已經沒有幾具了,沒有井欄這樣的攻城器械如何攻城?還要拿人命堆嗎?”
郎支都被反問得啞口無言:“這······”。
鐵刃悉諾羅擺手道:“收兵回營!”
身邊各狼主已經知道怎么做了,紛紛下令軍隊掉頭回營,不過各狼主們將隊伍控制得很好,盡管是撤軍。但隊伍絲毫不亂,讓唐軍找不到偷襲的機會。
城墻上。
王難得和哥舒翰等人看見吐蕃人來了不到一刻鐘連城墻都沒有靠近。軍陣都沒有擺開就收兵回營了,頓時一個個目瞪口呆,哥舒翰不可置信道:“吐蕃人真收兵了?”
“真收兵了,假不了!”馬璘說著,又感嘆道:“將軍真乃神人也,竟然可以預知吐蕃人今日不會攻城”。
王難得也極為震驚。趙子良是如何知道吐蕃人今日不會攻城的?這讓他和哥舒翰等人很是好奇,不過此時吐蕃人真收兵走了,他心里也松了一口氣,實在是這幾日傷亡太大了,吐蕃人連日來用車輪戰的攻城方法毫不停歇的攻城。讓唐軍根本無法休息,在無法休息的情況下,當然不能恢復體力,沒有體力兵士們如何打仗?昨日城墻被吐蕃人用投石機砸塌一段,如果不是趙子良反應夠快,及時帶著大批人馬把缺口堵住,只怕番禾城已經被吐蕃人攻破了。
下午申時,趙子良醒了,聶三娘剛好用托盤端著一些飯菜,還提著一只大羊腿走了進來,見趙子良已經坐起,說道:“估摸著你也該醒了,奴家給你熱了一些飯菜,快些趁熱吃了吧!”
趙子良摸了摸肚子笑道:“確實有些餓了,咦,怎么這么豐盛?太多了,把羊腿拿走,給那些傷兵去吃吧,某吃幾個饅頭、喝一碗稀粥就行了!”
聶三娘馬上反對:“那不行,軍中誰人不知你飯量大?這些都是專配給給你吃的,如果你吃不飽,如何帶兵打仗?聽說昨日城墻都被吐蕃人砸塌了,是你帶人堵上去殺了整整一天才勉強保住城墻,如若不然,城墻早就失手,吐蕃人都打進城內的,你不吃飽,將士們也是不會答應的!”
趙子良嘆道:“那好吧,我吃!”
趙子良一邊吃著飯,一邊問道:“勃勒罕怎么樣了?”
聶三娘回答道:“還好,恢復得很快!”
吃過飯后,趙子良來到勃勒罕住的房間,勃勒罕在吐蕃人攻城第一天的戰斗中砍殺了六十多名吐蕃士兵,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墨陽,打算戰死在城墻上,不過也算他運氣好,受傷頗重之后昏死過去倒在了城墻上,戰斗結束后被救下,不過由于失血過多昏迷了兩天才醒來,經過這些天的調養,臉上總算是恢復了一些血色。
“將軍!”勃勒罕躺在床上看見趙子良走進來,想要掙扎著做起來。
趙子良走過去按住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躺著就行了,這幾天實在脫不開身,一直沒空來看你,感覺如何?”
勃勒罕道:“屬下還死不了,多謝將軍費心了!”
趙子良笑著拍了拍他的手臂道:“你本不應該受傷如此之重,那日為何那么不要命?是不是責怪本將軍把你關了那么久?”
勃勒罕搖頭道:“屬下怎么會責怪將軍,將軍是我的主人,就算是讓我去死,我也是絕無怨言的。更何況按照屬下的罪行。是十足殺頭的罪,將軍卻只是關了我幾天,已經是法外開恩了,屬下無以為報,只能殺更多的敵人報答將軍之恩!”
趙子良嘆道:“你的性子急躁一些,日后做事要三思而后行。不可莽撞!好了,你好生休息,等你傷好了,再跟在某身邊殺敵”。
勃勒罕急忙道:“是,將軍!”
看望了勃勒罕之后,趙子良回到堂屋與聶三娘說了一會話,就帶著幾個扈從向縣衙趕去。在路上,趙子良安排一個扈從去通知官員、將校們在縣衙大堂議事。
與會人員很快到齊,趙子良坐在上首看了看左右兩側。說道:“都來了吧?那咱們開始議事,王難得將軍,今日吐蕃人是不是來了又走了?”
王難得起身拱手道:“將軍料事如神,吐蕃人如將軍所說一樣,果真來了又走了,中間停留不到一刻鐘,連軍陣都未立下就收兵了,真是令人費解。不知將軍可為我等解惑?”
眾官員和將校們對此也是疑惑不解,這時聽王難得問起。都紛紛豎起耳朵看向趙子良。
趙子良笑道:“此事簡單,因為連日來吐蕃軍攻城器械損毀嚴重,如井欄、沖車、投石車、弩炮和床弩都損毀嚴重,剩下最多的就是攻城云梯,這東西容易打造,但冰墻太滑。攻城云梯在冰墻上掛不住,攻城無法進行,因此吐蕃人才會收兵回營”。
眾將校、官員們頓時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說吐蕃人今日怎么轉性了,原來是攻城云梯在冰墻上用不了!”
官吏、將校們紛紛七嘴八舌地說著。
趙子良壓了壓手,大堂上很快安靜下來,趙子良這繼續說道:“今日吐蕃人沒有攻城是因為他們沒有攻城器械了,所以他們今日回去之后必定會再次打造攻城器械,特別是井欄這種攻城器械,它比云梯安全,兵士在上面可以用弓箭壓制城頭的我軍,而且它還能夠被推著移動,這些日子我軍就吃過它的苦頭,這個攻城兵器對城頭守軍的威脅太大,想要摧毀它不容易,因為它可以移動,如果騎兵充足,以往守城的將軍都是派騎兵出城摧毀敵軍井欄,但如今我軍只有六百騎兵,這些騎兵本將軍還要留著有大用,不能輕動,在不動用騎兵的情況下,如何摧毀對我守軍威脅最大的敵軍井欄呢?諸位有沒有什么好的辦法?”
攻城軍隊的井欄對守城軍隊的威脅非常大,這些天城頭的唐軍已經吃夠了吐蕃軍井欄的苦頭,這還是因為吐蕃軍的井欄打造得很粗糙,井欄的頂上平臺不夠大、防護力較弱,移動速度較慢,如果吐蕃軍的井欄能有唐軍打造的那種性能,趙子良手下兵士只怕損失更大,說不定早就被吐蕃軍突破了城墻。
如何摧毀吐蕃軍的井欄,王難得等人早就想過這個問題,但是卻都沒有想出來什么有用的好辦法。
趙子良見眾將校苦思冥想,卻又沒有人站出來,也知道這些人盡力了,于是說道:“某倒是想到了一個辦法。在每一個箭樓處吊上去一個大框,框內裝著重達千斤的石頭,框子用兩根粗大的繩索捆綁,其中一根繩索綁在城墻上用以吊起裝著石頭的大框,另一根繩索另一頭系上帶鐵鉤的弩箭,該弩箭用床弩發射,待吐蕃軍攻城時,只要他們井欄推進到距離城墻三十米以內,我方就用床弩把系上帶鐵鉤的弩箭射向吐蕃軍的井欄,弩箭有鐵鉤定能勾住井欄,然后用刀劍斧頭砍斷另一根系在大框上的繩索,裝著大量石頭的大框必定下落,重量帶動另一根繩索,吐蕃軍的井欄就會被拉倒,其上的吐蕃軍兵士也會全部摔下去!”
眾將校聽了趙子良這個辦法啊,眼睛都發出光亮,紛紛說這個辦法好,趙子良當即下令讓王難得和鄭三負責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