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良與石國國王莫賀礎吐屯談妥出兵事宜之后沒有做任何停留,帶著使團成員和二百多扈從離開拓折城轉道南下。
五天以后,趙子良一行渡過藥殺水,進入曹國的地界。
曹國也是昭武九姓的九國之一,曹國又分為東曹、中曹和西曹。昭武九姓之九國分別為康國、安國、何國、米國、曹國、石國、史國、戊地國、火尋國。這其中康國最大,也是昭武九姓九國的宗國。曹國與康國的關系最為密切,一般來說,曹國國王是康國國王的直系后代親屬,因此曹國一向以康國馬首是瞻,在很多重大問題上,諸國都以康國為主,不過在與大食的關系上,諸國又有不同的意見。
隊伍南渡藥殺水之后,向導巴魯對趙子良道:“將軍,這里就真正進入曹國的地界了!曹國與康國關系密切,康國已經在多年前就已經與大食國簽署了投降協議,并倒向大食國,曹國也是站在大食那一邊的,所以曹國可能對我們有敵意,將軍還是小心一些為妙!”
趙子良聽巴魯的介紹后思索良久,把楚歌和勃勒罕叫來吩咐道:“傳令下去,不必再扮成商隊了,讓將士們都披甲、全副武裝,再把本將軍的將旗和使者符節打出來!”
楚歌等人大為不解,巴魯更是問道:“將軍,這是為何?既然大食人對大唐有敵意,我等為何不扮成商隊?難道將軍不怕他們派兵將我們全都殺了?”
趙子良搖頭道:“之前我們扮成商隊去石國是因為我們不清楚石國對我們是什么態度,也不清楚石國的局勢如何,現在我們已經知道昭武九姓諸國的形勢,知道他們對我們的態度是懷有敵意的,就更不能扮成商隊,而是要大張旗鼓的打出我們大唐使臣的旗號,你們想想,我們在石國鬧出那么大的動靜,康國和曹國以及大食人的探子會不知道?我們來到這里的消息只怕早就傳到康國和曹國,大食人也肯定早就知道了,如果我們繼續扮成商隊,他們會懷疑我們來此是有敵意的,我們的處境會非常危險,可如果我們大張旗鼓的打出大唐使團的旗號,他們就不敢隨便亂來,畢竟不論何時何地都有兩國交兵不斬來使的慣例!”
幾人聽了都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半個小時后,趙子良手下扈從全部換上甲胄、頭盔,兵器弓箭全部亮出來,使節的符節以及趙子良的將旗也打了出來。
趙子良又叫過巴魯問道:“前面的城池距離此地還有多遠,叫什么名字?”
巴魯道:“將軍,前面是曹國的俱占提城,據此已經不足三十里了!”
趙子良想了想,對楚歌道:“派人拿著本將軍的符節前往俱占提城,告訴他們的主事人,就說本將軍奉命出使昭武九姓各國,要求曹國大王!”
“諾!”
巴魯連忙叫道:“等等!將軍,如果要見曹國大王,還不如直接知會俱占提城的官員,要求求見康國國王!”
趙子良皺眉道:“此舉好像不妥吧?雖然曹國一向以康國馬首是瞻,但我們現在是在曹國的領地上,卻跟曹國的官員要求面見康國國王,這不等于打曹國大王的臉嗎?”
巴魯當即跟趙子良解釋,原來曹國國王居住在西曹的瑟底痕城,他們這些人如果要前往西曹,就必須要先經過東曹的首府布恩吉卡特,從布恩吉卡特到中曹的首府迦底真城,再從迦底真城前往康國都城薩末建城,這是最近的道路,也是絲綢之路北線南下的必經之路。從東曹不是沒有道路前往西曹,只是路途遙遠罷了,與其去西曹瑟底痕城碰釘子,還不如直接前往康國面見康國國王找這個能做主的人商談。
“原來如此!”趙子良聽了巴魯的解釋后,對楚歌道:“就按巴魯說的去辦吧!”
“諾!”楚歌答應,當即派了一什騎兵先行前往俱占提城遞交使臣符節和通關文牒。
不出趙子良所料,他們被暫時留在了俱占提城,原因是俱占提城的官員需要時間向曹國大王和康國國王報告他們的到來和等待康國和曹國兩方面的指示。
·······
康國,薩靺建城,王宮。
“可汗,吃一口吧,不吃東西怎么行呢?”可敦(可汗的妻子)端著一個托盤放在桌子上對可汗礎曷勸道。
礎曷像趕蒼蠅一樣揮手:“不吃,拿走拿走!本可汗被大食人氣都氣飽了,哪里還有心情吃東西,大食人真是欺人太甚,哼!”
一身金銀珠寶首飾的可敦坐在礎曷旁邊拉著他的手勸道:“可汗,忍一忍吧!現如今大食人勢大,我們得罪不起啊!前些年安國國王篤薩波提就是被大食人殺死的!”
礎曷聞言頓時一臉的頹廢,嘆道:“都怪本汗無能啊,父汗將大權交到本汗的手中,到如今本汗能夠直接控制的昭武諸國只要曹國和米國了,使出渾身解數也無力擺脫大食人的控制,其他諸國都恨透了本汗,責怪本汗不該向大食人屈服!”
可敦勸道:“可汗萬萬不可灰心喪氣,你的身上承擔著千萬子民的安危,如果你都一蹶不振,子民們還有什么希望呢?”
“本汗也知道,只是······哎!”
兩人正說著話,一個侍者走過來行禮道:“大汗,睦大人求見!”
“哦?讓他進來!”
“是,大汗!”
一身名貴皮毛大衣的睦大人快步走了進來,向礎曷和可敦行禮道:“睦拜見大汗、可敦!”
“免禮吧!睦,你有什么事情嗎?”礎曷抬了抬手問道。
睦大人起身道:“大汗,根據我們安排在石國的探子來報,有一支人數大約兩百余人的大唐使團正在南下,他們此行的路線應該是向我國而來,他們的使團主官的名字叫趙子良,是大唐安西都護府轄下疏勒鎮撥換城守捉使、游擊將軍!”
“什么?大唐使團?”礎曷聽了大驚失色,“這個消息還有誰知道?”
睦大人道:“臣收到消息就立刻進宮了,不過這個消息只怕瞞不住大食人,大汗應該知道大食人在我昭武九姓諸國都派有密探,那隊大唐使團在石國拓折城鬧出了太大的動靜,既然連我國的探子都知道了,大食國的探子沒有理由不知道!”
“大食人該不會認為是本汗派使者前往大唐乞師對付他們的吧?”礎曷想起安國前國王篤薩波提就是因為派使者前往長安請求唐朝派兵對抗大食而被大食人殺死這件事情就害怕,他嚇得臉色發白。
“完了完了,這大唐使團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大食人肯定會認為是本汗將這大唐使團招來的,他們還不把氣撒在本汗身上?”
睦大人看見礎曷這樣,心里一陣黯然,礎曷比前任大汗烏勒伽差得太遠,烏勒伽在世時,康國和昭武九姓諸國雖然因為戰敗向大食國投降了,但畢竟沒有被大食國控制,沒有當傀儡,而礎曷繼位之后因為能力不足而被大食人步步緊逼、步步退讓,到現在已經要完全看大食人的臉色行事了,而且大食人在薩末建城還駐軍一千人,康國還得負擔這支軍隊的開銷。
睦大人暗嘆一聲,勸道:“大汗不必擔心,這只是一支使團,二百人的兵力對大食人構不成多大的威脅,大食人應該不會認為是大汗把他們招來的,如果是大汗上書,大唐真要派大軍前來,也不會只有兩百人!”
礎曷聽了睦大人的分析后安下心來,“有理有理!來人,快通知各大臣進宮議事!”
“是,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