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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諸事煩心

  趙子良第二日便在自己的住處擺上了父親的靈位,燒了一些紙錢,祭奠一番,思念之情。他父親病逝的消息本就不是什么機密事情,趙子良也忘記特意交代鄭三不要外傳,因此不到一天,托云堡上下五六百人都知道了這個消息,魏猛、霍堪、賈崇瓘、趙崇玼、王燦等人都紛紛過來吊唁,讓他節哀順變。

  沒過幾日,夫蒙靈詧不知怎么也知道了這個消息,還專門派了行官校尉王滔趕過來代他表示哀悼和慰問。而中使監軍邊令誠的消息極為靈通,他是代皇帝監督邊鎮軍將的,沒有消息來源怎么行?他知道了消息,自然也就代表孟夫人知道了此事,孟夫人不便前往托云堡,因此寫了一封書信派人給趙子良送來,信中的內容無非就是勸慰趙子良,順帶述說衷腸。

  疏勒公主磐珠雋秀就沒有什么顧忌了,向夫蒙靈詧請假之后立即不管不顧跑來了托云堡。

  磐珠雋秀趕來的時候,托云堡正在進行大比武,校場上、各個訓練場上氣氛極為熱烈,有歡呼聲、有嘆息聲、有大聲呼叫聲,更有戰鼓隆隆聲,這都是在給參加大比武的將士們助威的。

  “公主,你怎么來了?”趙子良將磐珠雋秀拉到一邊問道。

  磐珠雋秀秀目一瞪,“出了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訴我?如果不是夫蒙將軍跟我說,我還被蒙在鼓里呢!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成你的未婚妻子?”

  趙子良嘆道:“我本不欲讓他人知道此事,家父過世,按理我是要回去祭奠家父亡靈的,但你也知道如今安西之地是多事之秋,托云堡的安全更是重中之重,且不說夫蒙將軍準不準我回去,如果我回去,則又實在放心不下,如果不回,外人可能會說我不孝!我本想等平定突騎施之亂以后再向夫蒙將軍告假回家一趟!”

  磐珠雋秀聽了趙子良這番話,拍了拍他的手背,說道:“那我是錯怪你了!伯父去世,我知道你肯定很傷心,不過伯父已然去了,你就是再傷心也是于事無補,伯父也不會活過來,你要振作起來,托云堡的大小事情都要你來做決斷,萬不可因私廢公!我來的時候,夫蒙將軍還托我告訴你,如果你想回去祭奠伯父,他表示理解,并且會安排別人暫時接替你主持托云堡事務,不過他還是希望能留下,等平定了突騎施之亂后,他再準你的假,讓你回鄉探親和祭奠伯父”。

  趙子良向疏勒鎮方向拱了拱手說道:“將軍厚愛,子良無以為報!公主,麻煩你回去之后轉告將軍,就說子良放心不下托云堡的防務,待明年解決突騎施之亂,屬下再向他告假回鄉”。

  “嗯,好的,我會向將軍轉告的!”

  旁邊校場上大比武進行得如火如荼,喧囂聲、嘈雜聲不絕于耳,趙子良和磐珠雋秀沿著校場一路走著,一邊漫步一邊說話。

  “既然伯父已經亡故,那這封信是誰寫來的?”磐珠雋秀問道。

  趙子良道:“是兄長子善找人代寫的!”

  “子善?”磐珠雋秀微微一笑,“你上次說你們家世代都是農人,卻想不到伯父會給你們兄弟二人起這么好的名字”。

  趙子良搖頭笑道:“哪里是家父起的,是村中老秀才起的,兄長原本是叫子忠,我叫子良,取忠良之意,可兄長的八字與忠字不合,后來就改名叫子善了!”

  “原來如此!”

  磐珠雋秀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問出了自己想問的話:“那兄長在信中有沒有提我們的婚事?”

  趙子良猶豫了一下,才從懷中拿出書信遞給磐珠雋秀,說道:“家父既然不在,那就是長兄如父,兄長在信中說他不同意我們的婚事!”

  磐珠雋秀聞言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眼淚唰的一下從眼角落了下來,聲音顫抖著問道:“為何?兄長為何不同意我們的婚事?”

  趙子良一看磐珠雋秀這么性情火辣、剛烈的女子哭了起來,心下也是頗為不好受,急忙道:“公主你別哭,兄長也不是不同意我們的婚事,他只是說······說·······說你雖貴為公主,卻終究是異族之女,如若一定要娶,卻不可為正妻,他還說已經托媒人在鄉里給我說了一門親事,是一個繡女,做得一手好針線活······”。

  上次趙子良寫信回去將自己現在的情況說了一遍,也同時托人帶回去一些銀錢,估計是村里人見他在軍中混得還不錯,也捎回去不少銀錢,才有媒婆愿意說媒,如果家中一貧如洗,他又只是一個小兵,在戰場上隨時都有可能丟掉性命,哪個女子愿意嫁他?

  磐珠雋秀也不接信,哭著道:“那你是怎么想的?讓我做你的妾?然后你再回去娶那個繡女?”

  趙子良伸手抹去磐珠雋秀臉上的淚珠,嘆道:“其實我心里根本就沒有什么妻妾之分的概念,這都是世人強制劃分的。你放心吧,兄長那里我去說,如果你愿意,我們先把婚事辦了,但是我們也不能讓兄長難看,日后回鄉再娶那位繡女,你們都是我的妻子,地位不分高低,你看如何?”

  磐珠雋秀聽了這話當場發飆:“什么?你還想娶兩個?不行,我不與別的女子同時伺候一個男人”。

  趙子良心情本來就不好,磐珠雋秀這么一鬧,他哪里還忍得住她的公主脾氣,也當即大怒道:“那你要我怎么辦?事情超出了我的預料,你以為我這是我想要的嗎?你還不與別的女人伺候同一個男人,就你這脾氣,從小嬌生慣養的,你會伺候人嗎?”

  被趙子良這么一罵,磐珠雋秀當場就嚎啕大哭,以前趙子良從不曾罵她一句,即便是剛開始認識時處處頂撞她、與她為難,也沒有像今日這般大發雷霆,也難怪她覺得委屈極了,可是她不能負氣而走,因為她知道趙子良是一個絕不會輕易道歉的人,即便是要道歉,也絕不是為這種事情。

  磐珠雋秀哭得傷心極了,趙子良掏出一卷干凈的手帕遞給她,輕聲說道:“自打小時后,兄長就待我很好,即便是成親了也不曾改變。有什么好吃的,都先給我吃,嫂子買的新布料都是給我先做衣裳。如果退了那門親事,那豈不是等于告訴別人我兄長言而無信,日后他如何在鄉里做人?讓那繡女如何做人呢,她還能嫁得出去嗎?中原風俗與此地不同,世人的觀念也與這里不同,你為何不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再說了,就算我娶了她,也不可能將她一直帶在身邊,她畢竟不在軍中,而你不同,你我二人都在軍中,隨時可以相見,我和你在一起的時間肯定要比她多啊,你說你不愿意與別的女人伺候同一個男人,這是在逼我做選擇!不錯,你是疏勒國公主,你們家在這里是地頭蛇,有權有勢,難道我趙子良就是一個攀龍附鳳之人?為了你和權勢就要完全放棄親情?”

  趙子良這番話磐珠雋秀有些羞愧,但她是一個女子,雖然趙子良給了她臺階下,可她也不好意思當初妥協,只得說:“即便我愿意,我父王也是不會同意的”。

  趙子良冷笑:“你父王?他有多少個女人?只怕他自己都記不清吧?他還想以這個理由反對?難道說就只準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只要你愿意就行了,你父王那里,我去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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