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躍又羞又澀,被一群妃子圍著不斷起哄,無奈只能使勁垂下頭去,低聲對長孫道:“娘親在上,孩兒韓躍給您見禮!”
世間母子骨肉相連,韓躍這一句娘親喊出,長孫忽然雙眼濕潤,兩行晶瑩的淚珠滾滾滑落。
皇后不欲被眾人看笑話,手捂小嘴猛然上了鳳攆,哽咽大喝道:“速速回宮,今日風沙太大,本宮眼睛忽然被沙子迷到了。”
妃子們微微一怔,眼見皇后流淚誰還敢起哄發笑,眾妃各自上了馬車,然后隨著長孫一起離開。
轉眼之間,皇后的鳳攆和妃子們的車架遠遠離去。韓躍騎著毛驢輕嘆一聲,后面二十鐵騎靜靜守候,目光不斷四下掃視,防止有人突然接近。
皇后走的匆忙,竟然忘記把豆豆等人稍上,眼見四個媳婦乖巧立在那里,韓躍忽然哈哈一笑,他翻身下了毛驢,道:“都說長安繁華,一直沒帶你們逛過,來來來,各位小妹妹乖乖喊一聲好老公,哥哥今年發了大財,我帶你們去購物血拼一把。”
他故意開口調笑,四個媳婦同時臉紅,紛紛啐了一口。
如今田豆豆和羅靜兒全都懷胎五月,挺著大肚子不方便騎馬,韓躍索性把毛驢老白的韁繩一丟,帶領四個媳婦一路順著朱雀大街閑逛。
行至一處賣珠花的小攤旁邊,韓躍忽然駐足而立,他伸手抓起一只珠花插到小豆豆頭上,嘿嘿笑道:“我家的小丫頭長大了,帶著珠花美得很。”
豆豆臉色羞紅,雙手使勁捂住小臉。
雖然羞澀萬分,然而心中卻像吃了蜂蜜,有種說不出的甜。
旁邊三個媳婦十分眼饞,羅靜兒咬著嘴唇不肯說話,她自覺偷盜虎符犯錯,此時雖然心中羨慕,但卻不敢開口討要。
韓笑小丫頭最調皮,撅著小嘴不依不饒道:“夫君,人家也要珠花…”一邊撒嬌,一邊扯著韓躍胳膊使勁晃動,似乎想給晃成一團麻花。
唐瑤跳過了抓住另一只胳膊,同樣道:“夫君也幫我買一朵,人家嫁給你這么久,到現在還沒收過禮物。”
其實一朵珠花能值多少錢?
街邊的小攤子售賣之物,不用說也很廉價,媳婦們連皇后的鐲子都不看重,她們看重的是夫君親手購買,哪怕一文錢也是寶貝。
韓躍哈哈一笑,他隨手又拿起三朵珠花,然后挨個給老婆插上。
田豆豆忽然幽幽一嘆,輕聲道:“可惜金鈴兒妹妹遠在新羅,否則今天也該有一朵珠花。”
她忽然伸手把頭上的珠花摘下來,嘻嘻道:“我這一朵幫她收著,以后見了面讓她戴戴,都是家里的女人,不能厚此薄彼。”
從這里就看出各女的不同,小豆豆雖然出身貧寒,然而做事透著一股大氣,方方面面都能想到。
買完珠花,韓躍探手入懷想要掏錢,忽然臉色一陣古怪,轉頭對后面的二十鐵騎道:“你們身上帶錢沒?本王出征歸來,身上沒帶錢囊…”
二十個親兵同時一怔,臉上忽然也顯出古怪之色。
韓躍出征,他們也跟著出征,上戰場是去殺人的,除了刀槍就是鎧甲,誰沒事帶錢干啥?
一個親兵翻身上馬,急急道:“王爺還請稍等,小人這就騎馬狂奔回營,盞茶時間便可取來銀錢!”
他一挽韁繩便欲離開,那個賣珠花的小販突然開口攔住,大聲道:“這位軍爺不用回去,小人這珠花不值幾個錢,王爺肯要乃是俺的福分,四朵珠花全都白送,俺一分錢也不會收。”
眾人都是一怔,韓躍下意識摸摸鼻子,道:“老鄉你是小本買賣,本王怎能占你便宜。”
小販哈哈一笑,猛然雙手一撕胸口衣襟,露出里面幾道疤痕,他大聲道:“王爺,小人曾是駐守雁門的兵…”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然而韓躍卻懂了,他肅重點了點頭,忽然拱手施禮道:“原來是軍中的老隊長,您這一片心意本王必須收下,如果不收怕傷你心。”
小販閃身躲過韓躍的敬禮,裂開大嘴哈哈直笑。
韓躍再次拱了拱手,他抬頭看了看天色,帶著豆豆等人繼續前行。
后面幾個擺攤的忽然圍住小販,滿臉羨慕道:“孫大哥你這次可是牛大發了啊,連咱家王爺都給你面子,四個王妃一人戴一朵珠花,整個朱雀大街的商販誰也比不上你!”
小販咧嘴憨笑,心中很是得意。
他口才不好,不知怎么表達,只能不斷重復道:“你們別忘了,俺是軍中老兵,俺是駐守雁門的軍中老兵…”
眾人嘖嘖輕嘆,越發羨慕不已。
韓躍忽然回頭而望,鄭重道:“老隊長若是有暇,過幾日可來家中喝一杯,本王雖然娶了五個媳婦,但是尚未舉辦婚禮,我正式邀請你來吃席,到時記得賞臉前來啊!”
哇——
周圍一片嘩然,小販興奮的渾身都在發抖!
你們聽聽,咱家王爺親口邀請我去吃酒席,這是何等巨大的榮耀?
便在這時,大街后面忽然跑來幾匹快馬,有人坐在馬上嘲諷大笑,道:“都說西府趙王富可敵國,想不到連一個退役老兵的便宜也要占,便宜占也就占了,皇族一向不要臉,咱們早就習慣了,偏偏你還假惺惺請人吃席,真真是厚顏無恥,舉止令人作嘔難耐…”
笑聲之中,幾匹快馬狂奔而過,小豆豆驚呼一聲,差點被馬匹刮倒。
羅靜兒暴喝一聲,雖然挺著大肚子,但是身手不減當年,她跳起來便要去追。
“你給我回來…!”韓躍一把將羅靜兒抱住,呵斥道:“都快當娘的人了,還以為自己是個將軍?老實給我乖乖站好,此事為夫心中有數。”
“相公!”羅靜兒脾氣剛烈,她雖然被韓躍抱在懷中,然而猶自不斷掙扎,大聲喊道:“這些人敢侮你名頭,不能讓他們跑了!”
“那你想怎樣?”韓躍呵斥一聲,道:“挺著大肚子亂蹦亂跳,你也不怕動了胎氣?”
“我要把他們抓起來審問,看看誰在幕后指使。”
“拉倒吧你!”韓躍輕哼一聲,指著羅靜兒瓊鼻道:“做事還是沒腦子,這群人既然敢光天化日侮辱我,那他們必然不怕泄露身份,若是為夫猜的沒錯,這些人都是口含劇毒的死士,追上去也抓不到活口!”
“那怎么辦?”羅靜兒一臉怒色,大聲道:“他們不但辱你名聲,而且還驚嚇豆豆,妾身咽不下這口氣…”
韓躍冷哼一聲,森然道:“你且乖乖站好,看我怎么出手。”
他猛然轉身回頭,對二十個親兵大喝道:“你們當兵多年,算不算兵痞?”
親兵們臉色一呆,有個機靈的突然開口道:“回稟王爺,小人家中無父無母,當兵之前就是個混賬,俺小名就叫不講理,您說兵痞都是高看俺了。”
韓躍點了點頭,猛然探手入懷掏出一塊令牌,冷冷道:“持我令牌去見田大叔,讓他把鐵甲戰車開進長安城,你們給我堵住太原王氏的大門…”
他說到這里微微一停,目光略帶深意,問親兵道:“剩下的事該怎么做,不用本王教你了吧?”
那親兵胸口一挺,大聲道:“王爺放心,小人出了名的不講理,剛才那些死士一日不出現,小人一日不離開王氏大宅,出來一個我打一個,如果他們不服,俺就用戰車神器殺他全家。”
韓躍‘嗯’了一聲,他將手中令牌抬手一扔,淡淡道:“去吧,本王還要逛街,我等著你們的好消息…”
二十個親兵轟然應諾,調轉馬頭出城而去。
韓躍負手立于長街,目光炯炯一掃,忽然厲聲大喝道:“太原王氏給我聽好了,本王知道你們躲在暗中窺視,今日我派兵堵你大門,不管剛才的死士屬于誰家,我就認定是你們干的。本王的親兵不講理,本王更加不講理,如果你們不信,那咱可以試試…”
聲音隆隆,傳出去老遠,韓躍喊完此話再無動作,他伸手小心攙扶田豆豆,然后帶著幾女繼續前行。
看他興致高昂,似乎剛才之事從未發生,一路走走笑笑,該怎么逛街就怎么逛街,該怎么購物就怎么購物。
雖然身上沒有帶錢,但是憑他西府趙王名號,到哪個攤位都能賒賬欠錢,偏偏越是如此,擺攤的百姓越是開心…
韓躍猜的沒錯,朱雀大街上果然隱藏了世家的眼線,就在他帶著四女離開不久之后,街邊悄然轉出兩個文士,盯著韓躍的身影咬牙切齒。
韓躍似乎心有所感,他突然回頭而望,對著兩個文士微微一笑,臉上帶著淡淡的嘲諷和不屑。兩個文士震驚想躲,突見韓躍狠狠一抬胳膊,然后仰天豎起了中指。
兩個文士一呆,韓躍發出一長串大笑,領著幾個媳婦一路走遠,漸漸到了皇宮的宮門之前。
早有那駐守宮門的守衛恭敬上前,躬身塌腰把韓躍一家迎了進去。
后面長街之上,兩個太原王氏的文士正欲開口咒罵,忽聽遠處傳來轟隆隆的巨響,兩人差異轉頭,同時臉變顏色。
但見一架古怪的戰車轟轟駛來,全車以精鋼所造,所過之處壓得街上石板崩裂,可見戰車重量之巨。
離奇的是,如此重車竟然不用牛馬拖動,它完全是自己在開動行走。
日光照耀之下,戰車泛著猙獰兇光,剛才那個親兵昂首挺胸站在車上,他身前還架著一挺奇怪的東西,望之也是精鋼所造,看外型怕是有幾百斤重。
此物造型詭異,前半部分乃是長長的鐵管,后半部分則是銅光閃閃的鏈條。
若是有后世之人見到,必然會脫口而出,驚呼道:“他奶奶地,這是能噠噠噠冒藍火的加特林啊…”
…兄弟們,來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