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這些還不算,老程忽然又道:“陛下不但給你五千私兵,而且還給你募兵之權。前不久你派李風華去求陛下,說是打算收服靺鞨粟末部,當時你開口要兩萬募兵權利,滿朝文武都覺得你狂妄,可你知道陛下怎么說嗎?”
韓躍已經被前面的消息震驚到不敢再問,喃喃道:“陛下同意了。”
“何止同意?”老程嘿了一聲,目光炯炯道:“當時滿朝文武都不同意,陛下卻將手臂一揮,大笑說道:臭小子想要經略遼東,兩萬兵馬如何夠用?朕已經封他為河北道行軍大總管,有名無權怎么能行?我要給他建立兩百座上等折沖府,準許他隨意招募府兵,不設上限…”
轟——
韓躍腦中再震,雙手都有些顫抖。
大唐折沖府分為上中下三等,負責募集和訓練府兵,其中上等折沖府滿員編制一千兩百人。
李世民如果真給他建立兩百座折沖府,按照理論數據計算,韓躍將會擁有二十四萬大軍。
這個軍隊雖然不是私兵,但是手掌如此大權,天下除了皇帝何人能治?
要知道整個大唐的府兵才多少?全國加起來不超過八十萬,這還得把務農在家的都算上。
李世民此舉,等于是讓韓躍掌握了全國四分之一的武力。
老程滿臉感慨,忽然道:“此事你也不要太過樂觀,陛下雖然給你如此大權,但是大唐畢竟初立不久,各地都在用錢,國庫很是空虛。”
他看了一眼韓躍,接著道:“陛下已經說了,他給你征兵之權,卻不管養兵之事。你想募集多少兵馬就募集多少兵馬,朝廷在這件事上只當睜眼瞎,哪怕你能征集五十萬兵,只要你養得起,那也是你的本事。”
韓躍面色古怪,苦笑道:“原來是給權不給錢,虧我還興奮半天,陛下也真是摳門…”
“放屁!”老程暴喝一聲,打斷韓躍道:“大唐封國公者數十人,侯爵更是上百,你見誰有資格獲此殊榮?不要跟老夫提什么河北道行軍大總管,全國共設十二道,行軍大總管不止你一人。老夫爵封盧國公,官拜左武衛大將軍,世襲普州刺史,我一生救過陛下兩次命,你見陛下給我半個折沖府嗎?”
老程左右看了兩眼,忽然壓低聲音道:“小子你給老夫聽好了,陛下準你征兵,此乃天賜良機,你便是砸鍋賣鐵也要撐住。陛下已經給你的軍隊設立番號,名字就叫天龍軍,嘖嘖,聽聽這名字多么威風…小子不要撇嘴,再撇嘴老夫就要拿斧頭招呼你了。”
韓躍一呆,這半天老程諄諄相告,他差點忘了眼前之人乃是大唐第一滾刀肉。
別人要是跟他玩滾刀肉韓躍不怕,大不了不尿那一壺就行。偏偏老程不行,他是程處默的老爹。
古代結義為兄弟,兄弟之父母,亦為我爹娘,韓躍和程處默結拜,老程絕對有資格揍他。
耳聽老程接著又道:“小子,老夫知道你賺錢的本事,中原百姓幾乎奉你為財神爺,互市百姓深知供奉你的雕像。打起精神來好好掙錢吧,一年弄上個幾百萬貫,爭取養上二十萬大軍。”
韓躍目瞪口呆,老程好大的口氣,張嘴就讓他圈養二十萬大軍,就算皇帝批給這么多募兵權,但是誰敢真格照做?現在是大唐初期,又不是大唐后期,李世民雄才大略之人,豈能能容忍節度使出現?
他緩緩搖頭,總覺得這事不靠譜。
世間之事,總是當局者迷,滿朝文武都知道他的身份,也明白李世民為何如此行事,偏偏韓躍自己卻蒙在鼓勵,總是擔心自己兵權太大,最后會落個不好的下場。
旁邊金鈴兒忽然插了一句,語帶深意問程咬金道:“這位大人,你們皇帝給他征兵之權,不知范圍可有限制?”
老程微微一呆,咂了砸嘴沉吟道:“此事沒有細說,不過涇陽侯官封河北道行軍大總管,按照常理他只能在河北道征兵。”
金鈴兒眉頭一皺,輕聲道:“你們大唐的河北道雖然下轄山東河北兩地,但是主要范圍卻在遼西營州,這片區域地廣人稀,別說是募集二十萬大軍,便是征集兩萬兵馬都很困難,我看你們家皇帝分明是給個畫餅…”
她是新羅公主,從小接受各種知識,對于天下大事都有掌握,這一番論斷倒也不是空口瞎說。
程咬金意味深長看她一眼,嘿嘿道:“你這女娃兒不錯,還沒嫁過來就懂得護著相公,嘖嘖,中原女子可不像你這樣聰明,她們一般只會相夫教子。”嘴上說得好聽,言下之意卻是說男人的事情女人少插嘴。
金鈴兒俏臉一紅,她明知程咬金話里有話,仍然勇敢挺起胸口,大聲反駁道:“我和他是好朋友,當然要幫他說話,你們皇帝明知此地人煙稀少,干嘛要給畫餅騙人?哼,還要建兩百座折沖府,用來養耗子么?”
小妞言辭激烈,程咬金直搓牙花子。他畢竟是個長輩,眼前這小丫頭雖然說話氣人,但是八九不離十以后要嫁給韓躍,老程也不好拿出滾刀肉那種手段和她爭吵。
“小丫頭牙尖嘴利,可惜你頭發長見識短,我朝陛下雄才大略,給人封賞從無折扣,怎會暗中做那畫餅充饑之事。”
韓躍忽然干咳一聲,沉吟道:“關東雖然地廣人稀,但是征兵也不算太難。”他看了一眼老程,又看了一眼金鈴兒,低聲解釋道:“此地缺少漢人,卻有大量蠻子,只不過他們生活在白山黑水之間,游牧狩獵居無定所,平日難得一見,才會讓人產生此地缺人的錯覺。”
“是嗎?我怎么不曾聽說?”金鈴兒一臉迷惑,便是老程也面帶不信。
這個時代的人都把東北當做苦寒之地,大家都知道這里生活了一些少數民族,但卻沒人把他們當一回事,自然也就不會深入調查這里的風土人情。
韓躍微笑一聲,繼續解釋道:“據我所知,關東大地方圓千里,生活的蠻子足有百萬之眾。陛下既然給我征兵之權不設上限,那我就瘋狂暴兵,暴蠻子兵…”
“蠻子也能當兵?”金鈴兒小臉呆滯。
韓躍哈哈一笑,眉飛色舞道:“蠻子也是人,他們生活在山林之間,體格比漢人更加壯碩,如何不能募集為兵?”
他目光炯炯,一只手負于背后,另一只手卻指向東北方向,淡淡道:“由此地往東北行進百里便是營州,那里生活著兩個矯健的名族,一個名叫契丹,一個名叫奚。再往北走五百里,又有一個大型民族,名字叫做靺鞨,這三個民族的人口足有百萬,我便是采用五丁抽一的方式,也能募集二十萬兵馬。”
金鈴兒雙眼漸漸發亮,面帶喜色道:“那還等什么,我這就陪你去一趟。”
韓躍微微一愣,眼見小妞一臉急切,似乎恨不得現在就讓他征到兵馬,韓躍苦笑一聲,道:“此事需得從長計議,哪能說干就干?想要征收蠻子為兵,至少先得收服他們歸心,你這也太心急了一些。”
旁邊程咬金冷眼旁觀,忽然出聲道:“這女娃兒急著回家,她想臨走之前看到你成功…”
韓躍臉色一變,他下意識去看金鈴兒,遲疑道:“你要回去?”
小妞沖他嫣然一笑,聲音卻有些黯然,幽幽嘆息道:“我此次乃是出使,本為和親之舉,現在卻被你全盤打亂。高句麗雄霸遼東,早有吞并新羅百濟之心,這一回給他們找到借口,肯定要發兵攻打我國。”
她抬頭看著韓躍,目光依依不舍,柔聲道:“我是新羅公主,和你相愛乃是私情,抗擊侵略乃是國事。父王從小就教育過我,身為皇族之人,就奉公而望私…”
她忽然伸出小手,輕輕摩挲韓躍臉龐,喃喃道:“韓大愣子,你不要怪我好么?若我新羅能夠扛住此次危機,我必然請求父王下旨,讓我遠嫁中原。”
韓躍心中有些難受,偏偏卻無法開口阻攔。金鈴兒能夠為了國家放棄私情,此舉可令無數賣國之人汗顏,實有巾幗不讓須眉的英姿。
攤上這種事,便是老程都不好勸阻。
他和韓躍面面相覷,兩個大男人同時嘆息一聲,皺著眉頭苦思對策。
金鈴兒從懷中掏出那把沙漠之鷹,柔柔笑道:“你不用擔心我啦,有這把神器在手,就算高麗真的攻破新羅,我也會干干凈凈去死,不會讓高元指染我的身體。”
此語涉及小女兒的情話,老程作為長輩不好細聽,他連忙轉頭后退幾步,準備留出時間給兩個年輕人。
他剛剛轉頭,忽然一個奇怪的事情,老程下意識‘啊’了一聲,面色古怪道:“陛下,娘娘,您倆啥時候來的?”
韓躍赫然一驚,順著老程方向看去,赫然見到李世民和長孫的身影,就藏在一隊騎兵之后。
皇帝冷哼一聲,手挽長孫緩緩走出,面帶怒色道:“朕就沒回去,半路上遇到皇后,她不依不饒要來看看臭小子,朕沒辦法之后調轉馬頭。”
他目光打量著韓躍,慢慢移到金鈴兒身上,看韓躍時臉帶怒氣,看金鈴兒時卻猛然一收,溫聲道:“你便是新羅的德善公主?女娃娃不要害怕,你是我大唐的媳婦,高句麗若敢攻打新羅,朕必發兵去救。”
金鈴兒大喜,連忙跪地拜謝。
長孫緩步而出,一把將小妞拉了起來,柔聲道:“河邊水汽濕重,不要跪在地上。”皇后用手輕輕幫金鈴兒拍打泥土,目光微微一掃韓躍,氣忿忿道:“臭小子,今次看在你有點功勞的份上,本宮先饒你一次。”
韓躍面色尷尬,皇后這話說的無頭無腦,偏偏他卻明白其中意思,那是在表揚他勾了個女孩回來。
“陛下,臣決定,今夜偷襲一把高句麗!那高元必定不會想到,咱們白日才和他做了一場,晚上又會再去…”他為了緩解尷尬,同時也是心中有一份奇謀,忽然轉頭向李世民請命。
此語一出,眾人皆驚,唯有李世民目帶沉吟,緩緩點頭道:“攻其不備,倒是可以一試。”
“陛下,臣決定,今夜偷襲一把高句麗!那高元必定不會想到,咱們白日才和他做了一場,晚上又會再去…”他為了緩解尷尬,同時也是心中有一份奇謀,忽然轉頭向李世民請命。
此語一出,眾人皆驚,唯有李世民目帶沉吟,緩緩點頭道:“攻其不備,倒是可以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