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又過了半盞茶時間,只見荊棘忽然一動,耳聽那個少女的聲音再次傳來,她似乎正在跟某個人生氣,大喊大叫道:“你不用老是跟著我,我手里有武器,什么老虎都不怕,哼…”
“金小姐乃是我國貴賓,國主有嚴命于我,您來訪期間衣食住行皆由本人保護。”說話的是個男子,語氣柔和緩慢,似乎隱含幾分縱容。
“哼!我不需要保護,我金鈴兒是最厲害的!”
少女的聲音依舊生氣,大喊大叫之間,忽然從灌木荊棘后面跳了出來,韓躍眉頭微微一挑,瞬間將少女容貌看了個大概。
樹林幽暗,枝繁葉茂,好在正午日光強烈,勉強有一道陽光穿透樹葉,在林中形成道道金色的光柱。
那少女跳出來之后,嬌軀正好處在一道光柱旁邊,金色的陽光籠罩于她。此女一身淺黑色的緊身衣,頭發用一根紅絲繩隨便綁了個馬尾,皮膚呈現健康小麥色,顯然是個經常在外面瘋癲亂跑的女孩。
青春洋溢,活力四射,錯非她穿的衣服是古代樣式,真會讓人以為這是后世網球場的那些動感小美女。
韓躍心中微微一動,好多年不曾見到這種女孩了,恍惚之間思緒穿越時空,仿佛又回到了后世。
他心思陷入沉吟,對面那小妞卻咋咋呼呼,大聲道:“老虎怎么死了?誰打死的?本小姐不是跟你們說了嗎?綁好它,等我來殺…”
她大呼小叫,臉上顯得很是生氣,忽然從腰間抽出一把精致小皮鞭,怒氣之下想要抽打幾個下人。
然而皮鞭高高揚起,她看到下人們臉上的凄苦之色,心中不由一軟,恨恨把皮鞭扔在地上,氣呼呼道:“今天先饒你們一次,以后再打你們!哼,打死你們…”
她發狠威脅恐嚇,兩只拳頭不斷揮舞,嘴角露出兩顆潔白的小虎牙。
韓躍呆了一呆,他原本對小妞的印象很不好,以為她是個被寵壞了的嬌嬌女,拿人命不當回事,然而現在看來應該稍加改變,此女只是嘴上兇蠻,心地倒是不錯。
便在這時,灌木荊棘忽然又是一動,一個青年的身影緩緩走了出來。這青年大約二十歲左右,豐神俊朗,器宇不凡,兩只眼睛炯炯有神,不時有精光閃爍。
韓躍目光微微一動,注意到這青年身上帶著四把刀。
遼東有刀客,和突厥射雕手齊名,能同時使用三把刀者,便相當于突厥四道血刻勇士,如果同時使用四把刀,那就是射雕手級別的高手。
這青年左右腰間各自配有雙刀,他年紀才二十左右,想不到竟然是射雕手級別的刀客。
“莫非天下又迎來風云之刻?”韓躍心中沉吟,他突然見到四把刀的高手,心里很是震驚。
然而他卻忘了一件事,如果單以內力來論,他自己才是天下第一。無論四把刀的刀客還是突厥射雕手,一掌都能拍死嗝屁。
可惜韓躍一向輕視武功,跟人交手動輒使用火槍大炮,他是后世穿越之人,很難將自己定位成武林高手,也很少思考自己的內力何等強大。
卻說那青年出來之后,目光先是微微一撇地上的老虎,隨后便微笑走到少女身邊,柔聲笑道:“金鈴兒,恭喜你,終于可以制作虎皮裙了。”
“請你叫我金小姐,我的本名你還沒資格喊叫…”
青年微微一笑,舉止瀟灑的摸了摸鼻子,繼續柔聲道:“既然您堅持反對,那么鄙人從善如流,以后絕對會注意稱呼。等到金鈴兒小姐感覺我們友誼更進一步之時,還請允許我改換稱呼。”
他溫柔爾雅,看似順從了少女的提議,其實暗中卻悄悄偷換概念,依舊喊著少女的本名。
可惜金鈴兒一時不察,沒有再反抗青年的稱呼。
青年微笑挑眉,目光流轉一掃,忽然落在韓躍身上,淡淡問道:“你是漢人?這老虎是你宰殺的嗎?”
韓躍佯裝打個哆嗦,畏手畏腳道:“稟…告,稟告大人,俺叫韓大愣子,家住遼河西邊,祖祖輩輩都是獵戶,今天是第一個過河到這邊來討生活。”
“獵戶?”青年目光上下打量,意味深長道:“看你皮膚沒有風吹日曬之色,手掌也無老繭叢生,身上穿的還是漢人書生儒衫…嘿嘿,這等打扮,竟然敢說自己是獵戶…”
此人好生精明,僅僅掃視兩眼,便將韓躍身上的漏洞一一指出。韓躍心中一冷,臉上卻繼續裝出慌張之色,憨厚道:“實不相瞞,俺家確實祖祖輩輩都是獵戶,只因家中老母疼愛,不想讓俺再到山林之中討生活,所以節衣縮食供俺讀書,想讓俺做個書生。”
他看了一眼青年,悄悄將內力倒轉一下,血液上涌,臉色頓時泛紅,瞬間將一個憨厚沒見識的鄉下小子演繹的惟妙惟肖,扮相十足。
青年面帶微笑不斷點頭,似乎真是相信了韓躍的話,就在韓躍心中略松一口氣時,青年卻忽然一聲暴喝,大叫道:“你叫什么名字,不準遲疑,說…”聲音宛若雷霆,震徹人心慌亂。
韓躍口歪眼斜,一屁股坐到地上,戰戰兢兢道:“韓…韓大愣子!”
青年雙目炯炯,惡狠狠盯著韓躍,他目光猶如閃人利劍,好半天才慢慢平復,淡淡道:“這名字太也粗鄙,真是配不上書生。”言下之意,那是相信了韓躍所說,認為韓躍真是個獵戶出身的書生。
他剛才突然發問,又以內功震懾人心,自覺天下間很少有人能在這種情況下說謊。偏偏他遇到了韓躍,不但內力完爆他,這種手段也是后世電視劇常見,眨眼之間就被騙了過去。
“書生,你們漢人講究文雅,你這名字可起得有點不美啊!”
韓躍茫然搔了搔腦門,喃喃道:“名字者,父母指定也,縱使起名阿貓阿狗,也得使用一生,此乃孝道也…”
青年嗤笑出聲,不屑道:“原來還是個酸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