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子夸張地咽了一下口水,發出好大一聲“咕嘟”,但沒有人在這時候笑出來。
“糟糕是什么意思?”胖子問。
“照理來說,那個石頭被敲碎成零件了,是收集起來,也沒可能這么快具有行動力,還去攻擊原主人。”陳曉丘舉了一個現在我們都最關切的事情當例子來分析,“但情況你們也都知道了。”
“是說…那種東西變得更強大了?”胖子問。
陳曉丘點頭。
“那它會更快自我毀滅嗎?”我問道。
按照南宮耀說過的理論,靈異的東西越強大,觸及到某條底線,也是越接近毀滅的時候。
如果老天爺的變化是加速,那…
我一時間也不知道這該稱之為好還是不好。
陳曉丘給了我一個答案。
她搖頭,“這點還不清楚。他們目前觀察到的情況是那些東西變得更加強大,其他方面還需要進一步的觀察。”
瘦子重重吐出一口氣,用力撓頭。
“知道了這一點,對我們來說也沒什么影響吧?”胖子忽然道。
仔細想想,的確如此。
好像每天國際新聞,時不時爆出哪里局勢緊張、哪里發生了沖突,新一次的世界大戰卻始終只存在在絡的各種扯皮吹牛。
又好像經常會突然蹦出來的世界末日說,人類度過了一個又一個十年、百年,卻還好端端站在地球食物鏈的頂端,看情況,還會繼續站在那個位置很長時間。
對我們來說,最危險的也不過是在這座城市里面出現了一個罪犯、犯罪組織,尚未被抓住。這說來,可能也是最接近現實的一種喻了。
但現實是,那些危險總是從天而降,人力無法阻擋。
“這種時候了,我們還得工作,應付那些老頭老太。”瘦子吐槽。
一天沒死,一天要工作。
這才是最最現實的。
不過,知道這種事情,實在是打擊干勁和積極性。
我發現我們組這一階段的工作進度在拆遷辦所有小組落到了最后。
老領導下午找我談話,沒說工作的事情,反倒是關心了一下我妹妹。他給我找了理由,這理由也不算錯。
“工作是做不完的,慢慢來沒關系,適當地分一些給其他同事也可以。家人是最重要的,要好好珍惜。”老領導真誠說道,講的話雖然是老生常談,卻是有種對我推心置腹的感覺。
我當然是要配合,心里面也的確是有觸動。
下班回家,看到妹妹越來越精神,我白天的煩悶壓抑也一掃而空了。
不管怎么說,妹妹現在看起來不錯,那很好。
是明天天塌下來,全人類都要被老天爺折騰死,那也是明天的事情了。
明天對我來說還很遙遠。
尤其是我一入睡,又做夢,而且時間回到了今天白天,這等于是要再過一遍今天。
武晨曦本來還想要去學校和警局找我的——我看到她在歐陽起床、發呆后,要離開歐陽家,猜她是不死心地想要找我。
我也想過是不是要見一見歐陽,轉達武晨曦的想法。
可我不知道該怎么跟歐陽說。
我對這個小姑娘并不算熟悉,從妹妹那兒,我能拿到歐陽的聯系方式,可歐陽這副死氣沉沉的狀態,可不會看手機。她又整天在家,她母親也整天在家,我不方便登門拜訪。
我考慮了寄信,提筆也不知道怎么寫。
寫的不好,被人當做是惡作劇或者鬧鬼——雖然真的是鬧鬼——那結果可能更糟糕。
我希望歐陽能自己振作起來。
武晨曦還寄希望于我,似乎放棄了相信歐陽,也似乎是因為她我更關心歐陽。
但她沒來得及出門。
坐在餐桌邊的歐陽沒吃東西。
歐陽的父親只是生悶氣,已經不發火了。但他臉色變得更差,對女兒的擔憂取代了那種恨鐵不成鋼的怒意。歐陽的母親則變得憔悴,看歐陽的眼神都像是隨時要哭出來。
歐陽沒吃飯,但很意外地主動開口道:“爸爸,媽媽,我想要去看看姑奶奶。”
歐陽的父母愣住了,要出門的武晨曦也愣住了。
“你去見她做什么?”歐陽的父親皺眉。
歐陽低垂著眼睛,不說話。
歐陽的父親張張嘴巴,又是咽下了到嘴邊的話,重重嘆了口氣。
“行,媽媽待會兒陪你去。你吃點東西好不好啊,笑笑?”歐陽的母親希冀地望著歐陽,語氣帶著乞求。
歐陽沉默了幾秒鐘,拿起了勺子,很艱難地吞咽菜粥。
武晨曦很高興,和歐陽的父母一樣驚喜,還大大松了口氣。
吃完早飯,歐陽的母親開車帶歐陽去了養老院。
歐陽坐在后座,武晨曦在她旁邊。
我都能感受到武晨曦心的雀躍。
“你以前說你姑奶奶,還總說她怪怪的。她是不是小時候帶過你啊?”武晨曦不管歐陽能不能聽見,碎碎念地說著。
車子進入市郊的養老院,停好后,歐陽的母親拉著歐陽進去登記,被養老院的看護領著去找歐陽的姑奶奶。
這養老院的環境、設備都很好。
經過活動室的時候,還能看到一對一照料老人的年輕看護,個個都很有耐心,幫助老人做鍛煉。隔壁的活動室則有老人在打牌、打麻將。再隔壁,有人學畫畫…
“這里真好…啊,我想起來了,你以前說我們三個老了之后一塊兒住養老院,不要管小孩,說的是這里吧?”武晨曦笑著問歐陽,“你看,還有學油畫的…這邊是計算機房?你看你看,那個爺爺在玩游欸!”
武晨曦嘰嘰喳喳。
歐陽沒什么表情,對周圍的事物充耳不聞,跟在母親后面。
有老人看到這么怪的老人家屬,前跟看護打招呼的時候,不忘八卦問一句,但也不追問,看護回答了一兩句后,那些老人做自己的事情了。
經過了一個花園,看護帶著兩人到了養老院的宿舍樓。
宿舍樓是一排三層樓的房子,但里面有好幾部電梯。
一行人到了三樓,在走廊里面還有看到走動串門的老人。
看護停在了307號房,敲門后,等里面響起不耐煩的聲音,才扭動門把手。
這是單人間,家具齊全。
一個滿頭銀發的老太太坐在窗戶邊,扭頭看過來的時候,那雙三角眼冷冷的。
她的嘴唇薄到幾乎看不見,視線掃過了歐陽母女,譏笑道:“做什么?來看我這老太婆死了沒死啊?怕我死了,養老院將我尸體藏起來,繼續扣我銀行卡的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