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書記明顯是尸變成了僵尸。他的尸變過程比雙胞胎中的那個快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的尸體比較完好的緣故。
在林子里面,四面八方都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
唐書記沒動,我身上卻留下了更多的汗水。肩膀上的傷口很痛,我瞄了一眼,那傷口處有些古怪的綠色。這讓我更為心慌了。
我還沒死,但誰知道這個傷會對我有什么影響?
這破游戲也沒個血條,更沒有標記中毒狀態。
我深呼吸,努力保持冷靜。
這種情況下,我能做的也就是保持冷靜。
唐書記盯著我一動不動。
林子里的聲音逐漸靠近,幾個身影顯露了出來。
我看到了丁爸和丁媽,還看到了趙二叔和張家的媳婦孩子。這幾個人也都是僵尸的模樣,眼睛泛著綠光,死死盯著我。
似乎是看人到齊了,他們同時撲了上來。
這幾人比雙胞胎中的僵尸還差了些,只能說是有正常人的敏捷。而這幾個人死的時候要么已經是中年人了,要么還是孩子,要說身手敏捷,那真算不上。
我踢開了唐書記,又一拳頭將丁媽打倒在地,躲開了丁爸和趙二叔的攻擊。我一直繞著墳包周圍轉,看到地上一截斷樹枝,連忙撿起來,當棍子抽打開追過來的丁爸。趙二叔沖到了我的面前,我趕緊收手,樹枝橫在胸前。
喀嚓!
這樹枝可不是鐵棍,在抽打了丁爸,受到趙二叔一撞后,就斷裂了。
我也因為這一撞擊,往后倒退了數步,直接絆在了那座墳包上面。
唐書記從我后頭跳了過來,尖銳的指甲沖著我面門扎過來。
我一個翻身,從墳包上面滾下來。
墳包的紅土上,有一抹鮮紅。
是我剛才翻滾的時候,肩膀上的血蹭了上去。
那血液很快被土壤吸收,快到只在眨眼間,就消失不見。
趴在墳包上的唐書記就要爬起來,身下的墳包里面突然破土而出一只巨掌,扣住了唐書記的腦袋。如同大力士捏爆一個西瓜,唐書記的腦袋碎裂成了好幾瓣,血液腦漿亂飛,還有的順著那只手流淌進了墳包里面。
我的臉上也被濺到了腦漿,冰冷粘膩,但卻無法讓我的心情生出任何波瀾。我瞪著眼睛,死死盯著那個墳包。
剛才還在圍攻我的僵尸們停止了動作,眼睜睜看著應該算作他們同伴的唐書記的無頭尸體從墳包上面滑落到地上。他們正在瑟瑟發抖。
那只巨掌抓著唐書記的一點兒腦殼,繼續向上伸,整個手臂伸了出來,彎曲后,按在了墳包表面,用力一撐,將唐書記那點腦殼連帶墳包一塊兒被壓成了碎屑。
墳包松動裂開,肩膀、腦袋、軀體…一個兩米高的巨漢從墳包里面站了起來。
他的半個腦殼都似是被什么利器削掉了,留下了一個血紅的腦袋,眼睛是同樣的紅色,五官輪廓深邃,應該有外族血統,身上穿著樣式奇怪的皮衣,還裹了一張花斑的獸皮,看起來粗野狂放。
僵尸們匍匐在地,生不出任何的反抗之心。
我屏住呼吸,慢慢挪動身體。
這…應該就是最終BOSS了吧?
紅頭村的最終BOSS,這些僵尸的由來…
我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忽然間覺得事情陷入了一種無解的死局。
我打不過僵尸,這個紅腦袋的肯定可以,但他似乎不是站在我這一邊的,而是我要解決的終極BOSS。我之前游戲時的選擇似乎是做錯了。
可當時的情況,那兩兄弟明顯就是驅趕我往山上跑。唐書記的老婆變成僵尸,殺死了那個年輕姑娘,就是個很清楚的提示——這座山有問題,死人會尸變是因為這座山,因為只有唐書記的老婆是被埋葬在山丘上的。那兩兄弟,被燒盡在這山上的成了僵尸,被埋葬在其他地方的成了鬼魂,也是個線索。他們殺了人,抓了人的尸體,仍舊是線索。
墳包、巨漢,都證明我的推理沒錯。
是少拿了什么道具?
還是說…
丁媽那個問題,我選錯了?
我腦袋里一團亂麻。
可現在沒有時間給我考慮。
巨漢踩著墳包出來了,腳落地的時候,整座山似乎都在震顫。
我一下子好像被針扎了一下,跳起來轉身就跑。
除了跑,我也不知道能做什么。
我長了個心眼,跑的時候選擇了張家那個媳婦趴著的地方,從她身上跨了過去。沒跑幾步,我就聽到了后頭響起骨骼斷裂的脆響。我頭皮發麻,都不敢往后看,玩命兒地往山的另一面跑。
回紅頭村顯然不行,我得翻過山去。
不知道跑出去,是不是就算副本通關了。
我又想到了這一切的背后那個以殺人為目的的“游戲”。或許這副本中就沒有通關的結局。
我的心跳很快,快得感覺就要炸開了。
我的腳踢到了什么東西,整個人失去平衡,摔在了地上。
回頭一看,我發現那東西是露出土地的一截樁子,看起來還是青銅的,上面刻畫了奇怪的紋路。
我腦中靈光一閃,抬頭看了眼一步差不多兩米,輕松追過來的巨漢,猛地撲到了樁子旁邊,雙手握著那一節凸出的部分,使出了吃奶的力氣。
巨漢到我面前時,我一個后仰,因為慣性翻倒在地,手上握著拔出了的樁子。粗略一掃,它差不多一米多長,全身都畫了那種紋路。
巨漢抬起巨腳,向我踩了下來。
這距離太近,我根本不可能用一米多長的樁子對付他,只好先行閃避。而我最快、最迅捷的躲避方法,就是滾。
這一滾,滾出問題了。
山丘有坡度,我這一滾沒控制好,就直接滾個不停,滾得我七暈八素,腦袋四肢不斷磕到東西,直到后背撞上了一棵樹,才停下來。
我感覺喉頭一甜,一張口,就有血吐了出來。
我這輩子都沒這么狼狽過。
那巨漢已經追了過來。
我咬著牙從地上爬起來,看看懷中死死抱著的樁子,將尖頭對準了巨漢。受傷的肩膀已經麻痹到抬不起來,我不知道這樁子有多大威力,但要逃,我已經沒機會了,只能賭我現在一只手,拿著這東西也能殺死這個巨漢。
在巨漢無所顧忌地橫沖直撞過來時,我心頭一涼。
這根木樁,似乎對它沒有威懾性。
是我用錯了嗎?
不應該拔出它?
而且就那么巧,那時候我正好被它絆倒?
我又想起了“游戲”。它是能控制副本中的東西的。
巨漢已經沖了過來,就要碰到樁子的尖端。
我腦袋里充斥了各種猜想,千鈞一發之際,我看到了巨漢背后的人影,手中的樁子掉在了地上,我伸出手,抵住了巨漢的胸膛,被他的大掌按著腦袋,撞斷了身后的樹枝,幾乎要直接壓進泥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