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往常一樣,阿九回到了那個讓自己感覺無比壓抑的家,陰郁的父親,雙眸中已經再也沒有慚愧的母親,已經徹底跟自己疏遠的那些姐姐妹妹。
阿九心中感覺堵得慌,低著頭,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而這個時候,飯已經吃了一半的父親,冷漠的看著阿九:“站住,你今天去干什么了!”
面對父親的質問,阿九沒有回答,也不想回答,悶著頭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但下一刻,阿九的父親直接抄起手里的石碗對著阿九砸去:“說話,我問你去哪了!”
石碗打在阿九的額頭上,咚的一下落在了地上,隨后“咔嚓”一聲裂成了兩半。
額頭很痛,隱約有液體流淌的感覺,鮮血流進了眼里,將阿九小半個眼睛染紅。
這就是阿九為什么不喜歡這個家的原因,以前阿九不懂,認為只要自己足夠努力,就能維持這個家。
可事實呢?在自己的努力下,父親放棄了工作,每天躺在家里仿佛一個蛀蟲,甚至埋怨阿九為什么不能多找點黃水晶改善家里的條件,那自己就可以過上高等水族一樣的生活。
當時只有九歲的阿九,沒日沒夜的前往臥熊島,拼了命去尋找黃水晶補貼家用,最終在勞役即將開始的那一天,阿九成功的找到了足以讓這個家過上富足生活的黃水晶 但事實呢?這么多年過去了,自己家仍然還是那個仿佛一推就倒的小房子,甚至曾經那個勤勞的補貼家用的母親也墮落了,不再補貼家用,而是用家里僅有的那點余錢買衣服,只為了滿足她那點脆弱的虛榮心,以及取悅那已經變成蛀蟲的父親。
阿九不怪自己的妹妹,她們還太小,不懂大人的事情。可自己最大的姐姐今年都二十八了,她同樣不工作,不補貼家用,每天吃完飯就跑出去和其他水族鬼混。
同樣都是生活在千星湖,除了臥熊島和月半彎,阿九只知道稍遠一些的蛇島以及蟹島,但自己的那些姐姐們卻可以熟練的說出,數百個自己聽都沒聽說過的島嶼。
從自己八歲去臥熊島撿黃水晶的時候,自己家就是這個樣子。
這些年過去了,自己家還是這個樣子,甚至變得更加的破舊,要知道以前就算房子再破,自己這些孩子們的房間里,也不會出現發霉的水草。
父親總說自己不夠努力,不能讓這個家過上更好的生活,母親雖然從不逼迫自己,但每一次家里稍微有些起色,母親總會擴充她的新衣,理由就是取悅父親。
而取悅的后果就是阿九三年多了九個妹妹,這代表著相比較三年前,阿九每年至少需要多找到九塊黃水晶才能維持這個家,不對,是十塊黃水晶,因為今年自己家里又多了一個弟弟。
就好像一個你永遠也填不滿,而且還在不斷擴大的窟窿一樣,身上的擔子越來越重,沉重的讓阿九無法呼吸。
其實阿九也知道,這個家如果繼續這樣肆無忌憚的墮落下去,總有一天自己會承受不了身上的這個擔子,阿九也想讓這個家做出改變,但相比較改變,阿九更需要將這個家維持下去。
但現在阿九不需要了,她可以接受父親當蛀蟲,可以接受母親的虛榮心,可以接受比自己還大的姐姐們每天吃完飯什么都不用做,就出去和其他水族鬼混。
但阿九無法接受家人的背叛!
她為了這個家付出了這么多,但最終自己得到了什么?蛇島的木鱗少爺用了十年的免除勞逸,就讓自己的所有親人同意讓自己成為對方的財產,從此以后成為和奴隸一樣沒有人權的隨從,阿九感覺心寒,對這個家徹底絕望的阿九感覺心很累。
她已經決定了,等完成前輩交代給自己的任務,自己就跟著前輩離開這里,離開這片讓自己感覺壓抑的地方。
但事情真的會和阿九想的那么順利嗎?
看著無視自己,麻木的擦了擦額頭上的鮮血,頭也不回的向房間走去的阿九,這位父親心中莫名的涌出一股無名怒火。也不知道從什么地方順手抄起了一根木棍,對著阿九就是一頓暴打。
阿九被父親一腳踢倒在地,木棍仿佛雨點一樣打在阿九身上。
房間里亂嗡嗡的,最小的妹妹被嚇哭了,那些稍大一些的妹妹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么辦,母親正在心疼自己的衣服,剛才父親沖過來的時候打翻了飯桌,飯餐的湯汁濺到了母親最愛的那條白裙上,這讓母親很心疼。
至于那些懂事的姐姐們?她們在一旁冷笑,嘴里嘀咕著早看小九不順眼了,不就是能撿幾個破石頭嗎?狂什么?真以為自己是這個家的救世主了?
身體很疼,如雨點一樣的鞭打讓阿九忍不住蜷縮在一起,但片刻之后,阿九否認了這個想法,她倔強的嘗試著爬起來,但父親對著自己的腦袋就是狠狠的一腳,這一腳讓阿九失去了再次爬起來的能力,阿九本以為自己會心里很難受,可事實上這一刻阿九麻木了。
阿九暈了過去,整整暈了三天,三天后阿九醒來的那一刻,感覺全身酸痛,嘴唇開裂,口渴的厲害,阿九想要起身喝點水,但最終發現自己連起身的能力都沒有,阿九只能敲打自己破舊的床板,試圖引起家人的注意。
阿九成功了,她成功的引起了母親的注意,但母親并不是來幫助她的,三天前被飯菜濺的衣服留下了永久性的油污,母親不敢找父親,只能遷怒阿九。
冷漠的鎖上了阿九的房門,這位已經換上了一件粉紅色衣服的美嬌娘,冷漠的在門外警告阿九:“不用敲了,你父親很生氣,在木鱗少爺帶你走之前,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待在房間里反省!”
變了,所有人都變了,在確定阿九將會成為木鱗少爺附庸的那一刻,大家心里就已經將阿九從這個家里分離。
當大家知道阿九不愿意為這個家犧牲自己的時候,雙方更是站在了對立面。
健忘是所有智慧生命的通病,大家都忘記了如果沒有阿九,她們之中有大半都已經死在了勞役當中,此刻她們眼里想的都是未來十年的美好時光。
至于恩將仇報?開什么玩笑?我們可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