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嘯辰以如此拉風的方式宣布辭職,可謂是引發了一場地震,波及到了無數的人。
首當其沖的便是那位主持人。這次直播的情況在網上被廣泛解讀,絕大多數的觀點都是同情馮嘯辰,對主持人乃至對中視都提出了強烈的批評。發改委在第一時間就給中視發了函,對主持人在節目中所發表的言論表示不滿,其他一些曾經被她黑過的部委也落井下石,紛紛質疑中視到底是站在哪一邊。
網民里開始流傳關于主持人的一些段子,給她起了各種難聽的外號,她的粉絲一夜之間就散去了八九成,只剩下少數重度腦殘患者,但也掀不起什么風浪了。
一檔節目做成這個樣子,在中視就算是一次嚴重事故了。這次節目最終成了主持人的謝幕表演,而且是一次慘敗的表演。臺里暫停了她的主持資格,換了一位新人去接手她的欄目。她在臺里坐了幾個月的冷板凳,發現自己翻身無望,只能灰溜溜地離開了中視,轉去做什么視頻自媒體去了。
另一個被影響到的人就是高磊了。前一段時間馮嘯辰和高磊可以算是隔空喊話,雖然雙方都沒有點對方的名,但網民們都清楚,馮嘯辰的一系列演講,都是沖著高磊去的,而高磊的言論,也是在向馮嘯辰發難。
如今,馮嘯辰宣布辭職,大家自然要聯想到高磊的所作所為。很快,在網絡上就有了各種揭密文章,把高磊和馮嘯辰之間的恩怨一一羅列出來。上世紀離現在畢竟并不遠,尤其是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事情,大家的記憶還非常深刻。除了地球保衛戰這種絕密的事情之外,上世紀的其他事在網上都可以曝光,于是,當年高磊如何猥瑣地造謠誣陷杜曉迪等舊事,便逐漸傳開了,許多年輕網友一開始都不敢相信,但隨著越來越多的當事人出來做證,也就由不得他們不信了。
原來你是這樣的高叫獸!
這是一段時間里網上熱傳的一句切口,被廣泛地應用于各種懟人和自嘲的場合,甚至游戲里玩猥瑣流的角色,出場的時候都要大喊一句“我高叫獸來了”,其名氣之響,甚至超過了同期的龍傲天和葉良辰。
到了這個時候,高磊也就沒法在網上再混了,加之他還發現自己的住處周圍似乎出現了一些目光中充滿警惕的某區群眾,這讓他更是惶恐不安。派他前往中國的那個基金會,也意識到高磊的使用價值已經蕩然無存,于是毫不留情地中斷了對他的撥款。沒了基金會資助的高磊,與喪家的二哈沒啥區別,不得不留下一句“我會回來”的豪言,便離開中國,回到了美國。
回到美國之后,高磊才發現自己的麻煩僅僅是剛開始。幾年前敞開胸懷接納他的哈佛大學表示無法再給他續簽合約,至于原因,自然也是覺得高磊過氣了,除了吃飯沒有其他能耐。
被斷了狗糧的高磊一下子陷入了困境。他覺得憑著自己作為一名經濟學教授的能耐,拿出積蓄來做點理財,應當是十拿九穩的。誰曾想,他的經濟學知識和真實的市場規則根本就不是一碼事,他不做理財還好,一做理財,那點多年存下來的積蓄立馬就被大大小小的金融吸血鬼吸了個精光,最后淪落到連房租都付不起的境地。幸好他在美國還有幾個過去帶過的學生,這些人念及師生情分,不時接濟他一下,這才沒讓他流落街頭。
敵對一方的情況是如此,馮嘯辰自己的陣營,也因馮嘯辰辭職的消息而震動了。馮嘯辰還沒離開中視,無數的電話就打到了他的手機上,以至于他都不知道先接那個電話為好。楊海帆、包成明等自己人都是事先已經知道消息的,倒也不至于驚惶。如王偉龍、阮福根之類關系稍遠一點的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拼命地給馮嘯辰打電話,詢問是否需要給他提供什么幫助。
“馮總,是不是有什么人跟你過不去啊?你跟我老阮說,我去收拾他!”
阮福根在電話里信誓旦旦地說。不過,他自己心里也明白,有能耐把馮嘯辰整下去的人,就遠不是他阮福根能夠去收拾的,他這樣說,不過是聊表心意,順便打聽一下消息,看看馮嘯辰到底出了什么事,自己作為與馮嘯辰合作多年的人,又該如何自保。
馮嘯辰當然明白阮福根的心思,他呵呵一笑,說:“老阮,你想多了。辭職這件事情,其實是我考慮很久的。孟部長和羅主任他們,也是支持我的。你放心,不管我在不在原來的位置上,你們全福公司和裝備公司之間的合作,都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呃呃,我不是擔心我這個公司…”阮福根被馮嘯辰說中了心思,頓時大窘,他連聲地解釋道:“馮總,我也知道我就是個農民,官面上的那些事情,也不是我能夠摻和的。我的意思是說,我手里也就是還有點錢,如果馮總有什么事情過不去,需要花錢的,跟我老阮說一句,多的不敢說,個把億的資金,我如果眨一下眼,我就是王八變的。”
這句話,倒是阮福根的心里話了。阮福根現在的資產折算下來,能夠有二三十億,拿出個把億幫助馮嘯辰一下,對他來說是完全能夠辦到的。阮福根膽小怕事,但也算是個講義氣的人,他覺得自己這么多年來受馮嘯辰的幫助不小,現在馮嘯辰遭了貶,他拿出點錢來支持一下馮嘯辰也是理所應當的。
馮嘯辰倒是認真了,他說:“老阮,你還別說,過一段時間,我還真有需要花錢的事情。不過,我要花的可不是個把億,而是幾百億,到時候還得向你伸手呢。”
“幾百億!”阮福根嚇得差點沒把手機摔了,“馮總,你要做什么,怎么要花這么多錢?我手頭也沒這么寬裕,最多最多,也就是能夠拿出一兩億來,再多就只能賣廠子了。”
馮嘯辰笑道:“老阮,這件事現在還不能說。不過,說不定等你知道我要做的事情之后,就會心甘情愿地賣兩家廠子跟著我一塊干了。你放心,我干的還是國家的事情,這是中央領導交代的,利國利民,也有利于你這樣的企業家呢。”
“原來如此。”阮福根一顆心放下去了,同時一股熱血涌了上來。從馮嘯辰跟他說話的語氣,以及馮嘯辰最后漏出來的那幾句話,他似乎是猜出了一些什么。很明顯,馮嘯辰并沒有在領導那里失勢,他與其說是辭職,不如說是準備換一個更重要的位置。如果他要做的事情涉及到幾百億的資金,那必然是一個大手筆,利潤也可想而知。自己搭上這班車,沒準就能夠賺一筆意外之財了。
與阮福根這種鄉鎮企業家,馮嘯辰沒法說得太深。但與王偉龍,他能說的就多得多了。王偉龍對于體制內的事情是更熟悉的,馮嘯辰只是給了他一些暗示,王偉龍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接著便開始對馮嘯辰說恭喜之類的話了。孟凡澤、羅翔飛這些老領導,退休前的職務并不算特別高,退休后地位反而高了許多。建國已經60多年,開國時期的干部已經所剩無幾了,現在的領導對于這些老干部非常重視,有他們給馮嘯辰撐腰,馮嘯辰的前途是不必擔心的。至于現在的辭職嘛,不過就是一種策略而已,體制外的人哪看得懂這般絢麗的操作。
“你呀,總是這樣別出心裁。你可不知道,有多少老同志給我打電話,說我是老糊涂了,居然沒有出來保你。我跟他們說,是你自己堅決要求辭職的,他們還不信呢。”
在孟凡澤家的客廳里,近百歲高齡的老部長用手指著馮嘯辰,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
“這件事,小馮也是考慮了好幾年時間了。現在裝備公司的工作也比較穩定了,小馮想換一個戰場去施展手腳,也是可以理解的。出去磨礪幾年,再回來也好,領導已經交代過有關部門了,位置會給你留著的。”羅翔飛在一旁說道。
“現在是這樣說,可是過幾年的事情,誰能說得準呢?”孟凡澤嘆著氣說。
馮嘯辰辭職這件事,事先當然是和兩位老領導討論過的。老領導又向中央領導做了匯報,中央領導做了指示,讓有關部門給馮嘯辰留了一個實職的部級崗位,只等著馮嘯辰鍛煉幾年回來就可以履任。馮嘯辰的能力和品質,都是經過檢驗的,領導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人才。
“時下是一個重要的窗口期,美國向其他西方國家轉嫁危機,歐洲多個國家已經陷入了債務危機,一些國家試圖通過出售國有資產來彌補赤字,許多私有企業也因為資不抵債,面臨破產,這是我們裝備制造業去歐洲抄底的大好時機。這樣的事情,換成其他人去做,我還真不放心,而讓我以裝備公司總經理的身份去做,又有諸多不便。我選擇在這個時候辭職,就是這個目的。”馮嘯辰目光炯炯地對兩位老領導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