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驚天的秘密之后,阮福根再看馮嘯辰的眼神里就已經充滿各種小星星了。原本他只知道馮嘯辰是一個有前途的官員,現在才知道,人家玩商業比自己玩的要溜得多。包成明的辰宇商業信息公司只是名氣大,實力如何,阮福根這個搞實業的小老板是看不出來的,但他知道南江省另有一家冠以辰宇名號的企業,名叫辰宇工程機械公司,那可是民營企業里的明星。
論產值,辰宇工程機械公司排不到很前的位置,可許多人都知道,這家企業居然有港島大亨章九成的股份,在這個年代里,能夠拉到章九成的風投,這是什么一種什么能耐?阮福根最早聽朋友聊天說起此事的時候,一半是懷疑,一半是佩服,不知道那家企業到底有什么來頭。現在結合馮嘯辰的話一回味,他才明白,原來這家企業是眼前這位馮助理搞出來的,馮助理出手,擺平一個章九成又算個啥呢?
想想看,這就是差距啊。他阮福根在會安算是一個能人,在省里、京城,都能號稱有幾個認識的,可認識歸認識,他在人家面前得裝孫子好不好?可馮助理跑到港島去都能夠拉到投資,自己的境界跟人家一比,差著十萬八千里呢。
想明白了這些,阮福根便有了知恥而后勇的覺悟。他立馬表示自己準備出資2000萬,同時向馮嘯辰揚言要親自出馬,去聯系海東這邊其他做化工設備的鄉鎮企業,組織大家聯合出資,參與極限制造基地的建設。在籌資的規模方面,馮嘯辰給他吃了顆定心丸,那就是多少都無妨,如果少了,大不了再去找其他地方的企業,如果多了就更好了,極限制造基地還有二期三期,有錢就提前建起來,哪還有怕錢燒手的道理?
與阮福根談妥了這件事之后,馮嘯辰在海東又走馬觀花地轉了幾個地方,找了一些當地的鄉鎮企業家座談,推銷極限制造基地的股權。這些企業家有的看出了基地的價值,欣然表示有意加盟,有些則因為種種原因,婉言拒絕,這都是在馮嘯辰的預料之中的。
轉完一圈,馮嘯辰回到海東省會建陸,準備乘飛機回京。在機場門外,他意外地遇到了一位熟人,那就是石化設計院的新晉院長來永嘉。
“來院長,你到海東來了?不會是來考察濱港石化工地的吧?”馮嘯辰一邊與來永嘉握著手,一邊笑呵呵地問道。他拖著箱子是準備去坐飛機的,而來永嘉同樣拖著箱子,卻是剛從飛機上下來。裝備公司委托石化設計院設計的60萬噸乙烯正是建在海東省的濱港縣,因此項目名稱便稱為濱港石化。雖然正式的設計尚未完成,但濱港石化那邊的工地已經開始了前期的清理、平整工作,馮嘯辰這一趟因為時間比較緊,也沒顧得上去看一看。
來永嘉笑著答道:“是啊,我就是要到濱港那邊去的。”
“啥時候回京城?”馮嘯辰隨口問道。
“不回了。”來永嘉應道。
“不回了?”馮嘯辰一愣,這是什么意思?
來永嘉笑了起來,說道:“你可別誤會,我是說暫時不會回去了,怎么也得呆到大乙烯建成吧?”
“大乙烯建成?”馮嘯辰咂摸了一下來永嘉的話,驚愕地問道:“來院長,你是說,你調動工作了,不當院長,改成過來管大乙烯了?”
“確切地說,是我引咎辭職了。”來永嘉還是一副笑嘻嘻的樣子,絲毫不像一個引咎的官員,“組織上考慮到我過去在樂城乙烯有過管理工地的經驗,就任命我為濱港石化建設項目的總指揮,啥時候項目完工,我這個總指揮就啥時候滾蛋。”
馮嘯辰滿臉黑線:“引咎辭職,出什么事情了?”
“也不是很大的事。石化設計院派人去日本池谷制作所學習乙烯裝置設計技術,有兩位派去的技術人員逾期未歸。”來永嘉淡淡地說道。
“逾期未歸!”馮嘯辰咧了咧嘴,作為體制內的人,他太了解啥叫逾期未歸了,這不就是非法外逃嗎?這些年,各單位出國的機會多了,政策上則管得沒那么嚴了,于是,各單位所謂“逾期未歸”的事情就時有發生了。那些公派出國考察或者學習的人員,到了該回國的時候,找各種理由拖延,甚至直接玩起了失蹤,這就是逾期未歸的真實含義。
“一個叫葛濤,挺有才華的一個年輕人,院里打算重點培養的。被日本人看中了,直接給了高薪,還答應幫他辦什么綠卡還是什么卡的,怕單位不放,索性就不和單位聯系了。還有一個女孩子,搞結構研究的,從中國出發的時候名叫楊倩霽,等到要回來的時候,改名叫酒井倩霽了…”來永嘉面帶著譏諷之色說道。
“酒井倩霽…這是嫁了個姓酒井的日本人啊。”
“可不是嗎?連姓都改了。不過這樣也好,省得讓老楊家丟人。你想想,楊家將,那可是滿門忠烈…”
“呃,來院長,這個扯遠了吧?”馮嘯辰趕緊踩了一腳剎車,否則這老爺子還不定想飚到哪去呢,一個姓楊的女技術員,礙著楊家將啥事了?
“來院長,就為了這么點事,你也犯不著引咎辭職吧?再說,帶隊的不是康院長嗎,怎么說也是他這個直接領導的責任更大呀。”馮嘯辰提醒道。
來永嘉道:“沒錯,這事一出來,總公司那邊是打算處分老康的,其實處分也不重,就是一個行政警告,過一段就撤銷了。不過我說了,大乙烯攻關還需要老康牽頭,給他處分會打擊他的積極性,對工作不利。我是院長,出了這種事情,是我院長的工作沒有做好,干脆我承擔責任,引咎辭職,把我發配到海東去建工廠好了。”
“哈哈,來院長,你這是找借口逃跑吧?”馮嘯辰聽出了一點味道,笑著揭發道。
來永嘉也笑了,說道:“的確有點這個意思。其實,我真的不擅長當設計院的院長,去年的事情,也是臨危受命,義不容辭。這小半年時間,石化院的風氣改變了不少,技術人員的積極性也提高了,后勤、行政那邊的職工也明確了自己的職責分工,形成了為一線服務的意識。這邊大乙烯的設計馬上就要完成,我再呆在石化院的意義已經不大了。
我今年55了,干不了幾年,臨退休之前,想親手把咱們中國自己設計、建造的60萬噸乙烯建起來,這也算是給我的職業畫了一個圓滿的句號。就這樣,我給總公司寫了辭職報告,甘愿到海東來住工棚,總公司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那我以后又得稱您為來總了。”馮嘯辰道,“來總,大乙烯工程的建設周期長,難度大,您可得多保重身體。”
“謝謝馮助理,我這把老骨頭,應當還能拼一拼的。”來永嘉滿腔豪情地說道。
馮嘯辰回到京城之后的第二天,家里來了貴客,那就是從非洲回國來休假的馮飛夫婦。兩年前,馮飛夫婦就曾經回來過一次,那時候國內的親友們就已經感受到他們倆氣質上的變化了。這一回再看,馮嘯辰覺得馮飛又實現了一次蛻變,相比上一次,少了幾分飛揚跋扈的神氣,倒多了一些上位者的淡定沉穩。至于嬸子曹靖敏,早就不再是過去那個工廠女工的模樣,而是在竭力地模仿著上流女性的言談舉止,雖然她在非洲所接觸到的上流女性也實在上流不到哪去。
“曉迪,這是嬸子給你的禮物,還喜歡吧?嘯辰,這是給你的。克林娜,第一次見面,送你一條項鏈,不知道是不是符合你們德國人的眼光…”
一見面,曹靖敏就像個散財童子一樣,給每個人都送了禮物,男的是一枚碩大的金戒指,女的則是一條金項鏈,戒指和項鏈上鑲嵌的,都是一枚頗有點規模的鉆石。
“非洲太落后了,工業比咱們都差得遠,更不用說和西方相比了。不過,就是黃金和鉆石比較便宜,這些鉆石都是直接在礦山買的,價錢連市場上的一半都不到呢。”曹靖敏一邊發著東西,一邊笑呵呵地說道。
這也就是在馮家,曹靖敏才能把這話說得如此脫俗。要知道,時下國內鉆戒還是極其稀罕的東西,能夠見過這東西的人都不多,更遑論買得起的。但馮家的情況就不同了,去年年底,馮嘯辰給馮林濤發了200萬的分紅,馮飛兩口子選擇在這個時候回國,并且給馮嘯辰、馮凌宇兩兄弟送鉆戒和鉆石項鏈,與這件事也是有點關系的。
“你嬸子閑著沒事,自己也搗估了一點生意,現在也算是個小資本家了。現在看起來,全家也就是我和林濤還是靠工資吃飯的,屬于無產階級。”馮飛笑瞇瞇地看著曹靖敏做人情,同時說著不靠譜的客氣話。
馮嘯辰笑道:“是嗎,嬸子現在做什么生意呢?要不咱們合作一下?”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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