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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嬸,你們這里怎么還有日苯人啊。”
等胖大嬸從后院回來之后,馮嘯辰裝出好奇的樣子,對她問道。
胖大嬸不以為然說道:“日苯人有什么奇怪的,前幾年電廠剛買了日苯的發電機的時候,來了好多日苯人幫著安裝呢,這兩年倒是來得少了。”
“哦,那剛才這兩個日苯人也是來安裝發電機的嗎?”馮嘯辰道。
胖大嬸道:“他們是來修發電機的,好像是電廠進口的發電機壞了,請了這兩個日苯人來。剛才陪他們的,就是電廠的李處長和田處長。”
胖大嬸打開了話匣子,也就事無巨細都向馮嘯辰他們說出來了。開飯館的人一般也都是消息比較靈通的,他們在當地的人脈比較多,又是成天和顧客混在一起,掌握的信息自然比馮嘯辰他們剛才東一鱗西一爪打聽到的要多得多。
據胖大嬸說,那個李處長叫李力,是電廠的生產處長,田處長叫田高峰,是技術處長。兩個日苯人的名字她就不清楚了,只知道他們是從日苯過來,住在電廠鎮上的招待所里。他們吃飯一般都是在電廠的小食堂吃,但偶爾也會由中方的人員陪同到鎮上的飯館來吃。
電廠請這兩個日苯人過來,是因為電廠進口的日苯發電機出了故障,這兩個人就是日苯那邊的生產廠家的人。不過,看起來好像修電機的事情有點麻煩,兩個日苯人在電廠鎮已經呆了快一個月時間了,中方的陪同人員一開始表現得還挺熱情,后來就有些冷淡,甚至好像還帶著些脾氣,雙方應當是出現了某些分歧。
“田處長一向是個好脾氣的人啊,可這些天也急得長了一嘴的泡,點菜的時候專門交代不要放胡椒。小日苯最壞了,聽說是他們的機器壞了,他們還不承認,要電廠出錢呢。電廠不同意,就這樣僵著了。”胖大嬸喋喋不休地嘟嚷道。
“發電機壞了,是怎么壞了?”馮嘯辰追問道。
“這我就不懂了,電廠的事情,我怎么會懂。”胖大嬸不無遺憾地說道,似乎覺得自己不能給出一個答案是一件比較可惜的事情。
這時候,馮嘯辰他們點的菜已經炒好端上來了,飯館里也走了幾個客人,給他們騰出了一張桌子。胖大嬸向馮嘯辰他們說了句“慢吃”,便忙著照應其他客人去了。
寧默早就餓了,見飯菜都端上來,二話不說就狼吞虎咽地開吃,一邊吃還一邊向馮嘯辰招呼著:“兄弟,吃啊,你別說,這么個小飯館,菜還炒得挺好…”
馮嘯辰端起碗,往嘴里扒著米飯,腦子里卻在拼命地回憶著有關平河電廠的事情。他隱隱記得平河電廠與日苯發電機之間有過一件什么事,一下子卻想不起來了。
“胖子,你記得平河電廠用的日苯發電機是哪家公司的嗎?”馮嘯辰向寧默問道。
“不記得。”寧默干脆地回答道,日苯的那些牌子對寧默來說都是一樣的,他根本就分不清楚。
馮嘯辰拍著腦袋:“我聽羅冶的王處長跟我講過一回,是東島,還是九林…,我怎么有點記串了。”
“好像是有個九字吧。”寧默含含糊糊地說道。
“是九林嗎?”馮嘯辰問道。
寧默搖搖頭:“我不太記得,就是好像聽說過一個九字。”
“那就是九林了,日苯生產發電設備的也就是這幾家…”馮嘯辰默默地應道,同時在心里思索著,到底是一件什么事情呢?
寧默吃完一大碗飯,正待去拿第二碗,看到馮嘯辰在發呆,不由笑著說道:“你想不起來,可以打個電話問下嚴礦長,他前一段時間來過電廠,跟電廠的人聊過的,說不定他會知道。”
“這倒是個主意。”馮嘯辰點點頭,他迅速地吃了幾口飯,然后把碗一推,說道:“胖子,你把剩下的飯菜都吃了,我出去打電話去。”
“你急啥,吃了飯再去吧。”寧默說道。
馮嘯辰擺擺手,示意自己不吃了,然后便匆匆出了飯館,來到街頭的一個公用電話攤子前,要通了冷水礦嚴福生的電話:
“喂,嚴礦長嗎,我是小馮。我問您一件事,您上次到電廠來的時候,有沒有聽說他們的發電機出故障的事情?什么,你聽說過,這個情況你怎么沒告訴我呢?”
電話那頭的嚴福生好生詫異:“小馮,你問這件事干什么,莫非你還能幫他們修發電機?”
馮嘯辰笑道:“這怎么可能,別說我不會修,就算我會修,這種進口設備,人家也不敢讓我上手啊。我是想確認一下,電廠的發電機是日苯哪家公司的,是東島的還是九林的?”
“是九林的。”嚴福生確定地說道,“是九林的25兆瓦發電機組,當年引進的時候,轟動了整個臨河省的。”
“九林25兆瓦機組…”馮嘯辰腦子里那些陳年的記憶開始有些激活了,但還缺乏一個重要的關節,他想了想,說道:“嚴礦長,咱們冷水礦能不能找到一份日苯地圖,最好是日語版本的。”
“日語版本的日苯地圖?讓我想想,嗯,還真有。”嚴福生道,“我記得上次我們去日苯考察,辦公室的小王在日苯買過一份地圖。對了,小馮,你要日苯地圖干什么?”
“嚴礦長,你能不能讓人把這份日苯地圖給我送過來,我現在就要。我需要確認一件事情。如果這件事情確認了,我們有可能可以給電廠送一份大禮,到時候再和他們談供電的事情就好辦了。”馮嘯辰說道。
聽說是和供電有關的事情,嚴福生一點都不敢耽擱,馬上回答道:“沒問題,我馬上讓辦公室的人把地圖找出來給你送去。”
遇到這種利益攸關的事情,冷水礦的干部們還是非常高效率的。馮嘯辰放下電話之后還不到一個小時時間,冷水礦的一輛吉普車就已經開到了電廠鎮,給他送來了一份日苯地圖,車上下來的還有滿臉緊張之色的嚴福生。
“小馮,你說你有辦法給電廠送一份大禮,不會就是這份日苯地圖吧?”嚴福生問道。
“當然不是。”馮嘯辰道,他接過地圖,仔細地查找著上面的地名,好一會,一個地名跳進了他的眼簾,他用手猛地拍了一下地圖,脫口而出:“沒錯了,就是這里,千賀縣,千賀電廠!”
“什么千賀電廠?”嚴福生被嚇了一跳,問道。
馮嘯辰道:“我剛才想起了一件事,不過想不起具體的地名了。現在我已經能夠確定了,這個地名就是千賀。嚴礦長,你能不能和電廠聯系一下,我們去和他們談談。”
“談什么?”嚴福生問道。
“談供電指標啊。”馮嘯辰道。
嚴福生又道:“怎么談,還有,你說的千賀電廠,和供電指標有什么關系?”
馮嘯辰笑道:“這事說起來有點復雜,你不是電廠的人,我一句話跟你也解釋不清楚。大致的情況就是平河電廠的九林發電機組出現故障了,請了日方的人過來維修,但日方的人有點不配合,平河電廠現在正焦頭爛額。而我可以說服日方的人馬上開始工作,這就是日苯的這家千賀電廠有關系了。”
“原來是這樣。”嚴福生聽了個大概齊,雖然不清楚馮嘯辰打算如何說服日方的維修人員,但也知道,如果馮嘯辰說的是真的,那么平河電廠就會因此而欠下他們一個人情。有了人情,再談后面的事情就有切入口了。
當然,這個人情值多少錢,還得看到底能夠幫平河電廠解決多大的困難。嚴福生不了解發電設備的事情,馮嘯辰也表示跟他解釋不清楚,所以他也就不問了。他琢磨著,就算是馮嘯辰的主意不能奏效,至少可以給電廠留下一個印象,那就是冷水礦的人是在幫他們想辦法的,至少態度可嘉嘛。
“好,我現在就和電廠聯系,看看能聯系上誰。”嚴福生說道。
上一次嚴福生來平河電廠,聯系的是電廠的一位名叫胡書會的副廠長,還給他送了不少土特產。這一次,嚴福生又給胡書會打了電話,胡書會聽說是嚴福生,在電話里就流露出了不耐煩的意思。看到曾經收過的那些土特產的份上,他沒有馬上掛斷嚴福生的電話,而是拖著長腔說自己目前工作很忙,如果嚴福生要找他閑聊,最好是改一個其他的時間,比如五年后或者十年后之類,屆時他一定會奉陪。但如果嚴福生是要談供電指標的事情,那就不好意思了,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其實,我給胡廠長打這個電話,并不是為了我們礦的事情。”嚴福生在馮嘯辰的示意下說道。
“不是為了你們礦的事情,那是為了什么?”胡書會不經意地問道。
“我們這里有一位工程師,聽說你們的進口電機出了點故障,他說他可能知道故障的原因。”嚴福生說道。
“什么,你們怎么知道我們的進口電機出了故障,還有,你說的那位工程師,他怎么會知道是什么原因?”胡書會的聲音果然有點變了,帶著幾分狐疑,同時還帶著幾分期待。
馮嘯辰從嚴福生的手里接過電話,平靜地說道:
“胡廠長,我想問一句,你們的電機故障,是不是因為司太立合金片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