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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雇工不能超過八人

  “嘯辰,你回來了!”

  隨著一聲清脆的呼喚,陳抒涵那燦爛的笑臉出現在了馮嘯辰的面前。剛才那會,她正在后廚準備晚餐的菜,外面馮嘯辰與曾文霞的調侃她沒有聽到。直至曾文霞跑進來報信,她才喜出望外地扔下菜刀,出來與馮嘯辰見面。當然,出來之前她沒有忘記用最快的速度在水盆里洗了一下手,再用圍裙擦干,久別重逢,她曾不能弄得一手油膩吧?

  “姐,我回來了!”

  馮嘯辰笑著應了一聲,大大咧咧地便準備上前來和陳抒涵擁抱。陳抒涵是吃過一次虧的,加上此時曾文霞還在旁邊,她豈能再讓馮嘯辰抱上。她笑著向旁邊閃了一步,然后板著臉訓道:“干嘛呢,沒大沒小的!”

  “見了姐姐我高興嘛。”馮嘯辰道,他也知道這種21世紀的禮節放在時下太驚世駭俗了,剛才那個表現,也就是逗逗陳抒涵而已。他向陳抒涵晃了晃手上的菜單,說道:“姐,你這是整的什么名堂?”

  “菜單啊。”陳抒涵道,隨即又笑著解釋道:“是不是太臟了一點,過兩天我就重新抄一張。其實現在來飯館的很多都是熟客,他們不用看菜單的。”

  “我是說,你這個革命豬肝是怎么回事?”馮嘯辰問道。

  陳抒涵的臉一下子變得尷尬起來,似乎想笑,又覺得不太合適。她看了曾文霞一眼,然后走上前,把嘴湊到馮嘯辰的耳朵邊上,低聲說道:“這是我改的名字,這個菜名叫土匪豬肝的,是湘省那邊的名菜。”

  “噗!”馮嘯辰一下子就笑崩了。陳抒涵這樣一說,他就明白了。土匪豬肝是湘西的名菜,塊大味辣,用急火爆炒而成,頗有幾分野味霸氣,因而得名,馮嘯辰在前一世也曾吃過這道菜的。陳抒涵也不知道是在哪學到了這道菜的做法,卻又擔心在菜單中出現“土匪”二字會招致一些不必要的非議,于是便自作主張給它改了個名。可她也不想想,把土匪改成革命,這不是更大的口實嗎,如果擱在前幾年,被革命群眾舉報了,她起碼也算是個現行犯了吧?

  “你笑什么嘛!不許笑!…你再笑!”

  陳抒涵被馮嘯辰給笑毛了,她跺著腳,恨不得伸手去捂馮嘯辰的嘴。結果非但沒有把馮嘯辰給攔住,她自己也被傳染了,跟著一起笑了起來。改名這件事,不去琢磨也就罷了,越琢磨就越覺得可樂,馮嘯辰這一起頭,陳抒涵也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幽默了。

  曾文霞一開始還在旁邊看著,見兩個人如此親密,陳抒涵說話的時候還湊在馮嘯辰的耳朵邊上,隨后又心照不宣地一起大笑,她也知道自己在這里有些多余了,于是悄悄地溜開,到后廚幫著切菜去了。

  好不容易笑定,陳抒涵拉著馮嘯辰在一張桌子旁坐下,又給他倒了水,然后才坐在馮嘯辰的對面,看著他,滿臉溫馨之色。

  “嘯辰,幾個月不見,你長大了,臉上的神氣變老成了。”陳抒涵說道。

  “姐,你可瘦多了,是不是累著了?”馮嘯辰道。與他離開的時候相比,陳抒涵的確顯得瘦了不少,穿在身上的毛衣都有些空空落落了,下巴也尖了許多,眼圈下面還有點黑影,似乎是睡眠不足。不過,她的精神倒是比那時候好多了,眉眼間光彩流動,那是一種滿足和自信交織的神情。

  陳抒涵扯著自己的衣服秀了一下腰身,然后笑著說道:“瘦點好啊,現在女孩子都時興減肥呢,你看姐是不是苗條多了?”

  “姐一貫都苗條,可不能再苗條了,再苗條下去,連猴都想打你,而且會連打三次。”馮嘯辰嚴肅地警告道。

  陳抒涵一時沒理解馮嘯辰的腦洞,茫然地問道:“為什么猴想打我?”

  “因為你變成白骨精了呀。”馮嘯辰說道。

  “呸!”陳抒涵唾了一口,用手指著馮嘯辰的腦門,說道:“你呀,什么時候學得這樣油腔滑調了!”

  打鬧已畢,陳抒涵開始向馮嘯辰匯報飯館的經營情況。這些情況她曾在信里向馮嘯辰說過一些,但不夠詳細,此時就可以一五一十地細細介紹了。

  據陳抒涵說,現在飯館的生意非常不錯,一天能有五、六十元的收入,而買菜、煤火之類的成本也就是三成左右,陳抒涵和曾文霞兩個人的工資就更不值一提。這樣算下來,一個月飯館的毛利潤能達到1000元。飯館開業到現在是3個月的時間,積存下來的利潤已經有3000元了。

  馮嘯辰去京城之前,專門交代過,飯館的利潤先由陳抒涵保管,不必交給馮凌宇。馮凌宇對于利潤高低也沒啥概念,雖然能感覺得到飯館賺了錢,卻也想不到如此賺錢。要知道,當時一個普通機關工作人員的工資也就是五六十元,陳抒涵開個飯館能月入千元,這完全超出正常人的想象了。

  “我把錢都存在銀行里了。我沒敢存在琴山湖這邊的銀行,每次都是到別的地方去存的,那邊沒有人認識我。還有,我怕在同一個銀行存太多錢會讓人起疑心,所以分成了五個存折…”陳抒涵向馮嘯辰報告道。

  “就3000塊錢,你存了五個存折?”馮嘯辰無語了。

  陳抒涵理直氣壯地說道:“本來就該這樣啊。就是這樣,還有銀行里的人問我呢,說我存了600塊錢,都是從哪來的,是不是家里有華僑。”

  “新嶺這地方,果然還是窮啊。”馮嘯辰感慨道。如果是在京城,一家有個千把塊錢的存款,似乎也不會引起人們的注意,比如郝亞威光是省抽煙的錢,就省下了上千塊。而在新嶺,沒有這么多處級干部,大家的工資水平都比較低,家里能夠有幾百塊錢存款的就不多見了。那時候銀行里也不太講究什么保護隱私,看到陳抒涵能夠存下幾百塊錢,銀行的工作人員就先八卦起來了。

  “嘯辰,今天來不及了,明天上午你早點過來,我帶你去把錢都取出來吧。”陳抒涵說道。

  馮嘯辰擺擺手:“不急,取出來干什么?”

  “這是你的錢啊。”陳抒涵道,“你不用拿去交給家里嗎?”

  馮嘯辰糾正道:“不光是我的,我說過了,要算你兩成股份的。”

  “我真的不要!”陳抒涵道,“我每月都拿工資的,而且還在店里吃飯,已經占了不少便宜了。店里賺的錢,我一分都不要。”

  馮嘯辰沒搭理她,而是自顧自地說道:“我是這樣想的,你不是說利潤已經有3000塊錢了嗎?你去取1000塊錢出來,作為今年的分紅。你拿走200,我拿走800…不許推辭,你再推辭我就跟你急了!你聽我說,剩下的錢,你計劃一下,過完年之后,用來擴大生產。”

  “擴大生產?”陳抒涵瞪大了眼睛,“怎么擴大生產?”

  馮嘯辰道:“你剛才不是說咱們的生意特別火嗎?你看,去年國家給職工普調了工資,今年肯定還會有調級,而且覆蓋面還會擴大。大家有了錢,下館子的機會就會多了,所以我們的生意還會更加火爆的。現在這個飯館的場地還是太小,人手也不夠,只有你和曾文霞兩個,這完全不夠。

  我的想法是,等過完年,你重新找一個場地,或者把旁邊的房子也租下來,把門面擴大。然后,你再請幾個人,至少應當有六七個吧。你不要再親自去炒菜、切菜了,集中精力做好管理,多開發點革命豬肝這樣的新品…”

  說到這里,他感覺到自己的胸口被人砸了一拳,毫無疑問,這是陳抒涵惱火他舊話重提,給他施以薄懲了。馮嘯辰扮了個鬼臉,繼續說道:

  “我請你出山,不是為了把你累得瘦成一個白骨精的,我更希望你能成為一個管理人才。我們今年把飯館擴大到10個人,明年就可以擴大到100個人,再往后…”

  “你瞎說什么!”陳抒涵打斷了馮嘯辰的想象,說道:“咱們是個體戶,哪能雇這么多人。我問過人家了,人家說雇8個人就是資本家,是要打倒的。咱們新嶺的個體戶,一般都是自己家里的人干活,最多再雇兩三個小工,沒人敢雇10個的,更別說100個了。”

  “誰說雇8個人就是資本家?”馮嘯辰有些蒙圈,這種事怎么會精確到個位數的?

  他可不知道,雇工人數問題,在當年可曾經引起過一場大討論,有專家翻出馬恩原著,仔細看了半夜,從字縫里看出字來,上面寫的就是雇工不能超過8個,否則就是資本主義。馮嘯辰沒去關注過這方面的事情,當然不清楚。

  “嘯辰,我覺得咱們還是本份一點好。現在這樣就挺不錯了,如果一個月能賺到1000塊錢,一年下來,你可就是一個萬元戶了,你還不知足。”陳抒涵好意地規勸道。

  馮嘯辰道:“我想要做的可不止于此。陳姐,這件事你不用擔心,我總有辦法解決就是了。你要做的,就是琢磨一下怎么把飯館做大,至于政策方面的規定,我來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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