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主峰,師尊乃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在徒兒們心中,與神祗無異;師尊以下,大師姐認真負責,兄弟們團結友愛,哪怕是有矛盾,在練功的時候卻仍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總有再大的嫌隙也可徐徐消弭…”
孔落月努努嘴:“你看那胡小凡與路長漫,九峰上下公認不共戴天的兩個人,路長漫有不懂的地方,胡小凡先打了他一頓,卻又開始詳細講解,你們覺得這會是仇人之間的相處模式么…”
眾人看去。
只見胡小凡與路長漫正走在一起,而胡小凡一臉的鄙夷毫不掩飾,口中在說,手中卻比比劃劃的,路長漫鼻青臉腫的面容上盡是沉思著,一臉的若有所悟…
“以上這些,盡都是我們其余諸峰所不具備的。”
“主峰弟子,一人進步,便意味著許多人一起前進,縱使有某人落后,其他人也會拉著那個落后的一道進步…就這樣的氛圍,群起相助,縱然是再笨的,也都被拉過去了…要不然掉隊了,自己臉上也下不來啊…你看那邊…”
那邊,一個八九歲的小丫頭正認真的,一臉渴求的聽著旁邊幾個小丫頭七嘴八舌的講解,然后所有人一邊運功,一邊不錯眼地讓她習練了一遍…
然后又再開始挑錯,指點,周而復始。
“那丫頭,應該就是主峰當前最弱的一個,但從我們來到這里,一直到現在大約半刻鐘的時間里,她原本生疏的招式,已經熟練了至少三招,有了這樣的群起幫扶,又怎么可能當真慢下來,尤其每一個主峰弟子的資質都是不俗,非是當真愚鈍。”
任輕狂亦道:“我剛才聽了一耳朵,其他人一邊指導,一邊自己修煉沉思,好幾個人逐一說出自己對被指導者修習招法的感悟,這幾乎又等于所有人再精練了一遍該招法…而且還是以更加完善的方式修煉一遍…”
孔落月嘆了口氣:“云揚的撒手不管,任弟子自行發展,反而得出了這樣的效果,端的嘆為觀止。反觀我們用心比云老大多得多,可一干弟子們卻還是被一個個的超越了,這人哪,真是不堪比擬的…”
史無塵也是一臉若有所悟的樣子。
“云老大在弟子心中,是神;而我們在我們的弟子心中,僅止于師父。這便已經是本質的區別了。”
“其實何止是主峰門下,即便是咱們的弟子,提起掌門師尊的時候,何嘗不是一臉的高山仰止,尊敬崇仰;這就是這幫小家伙們,不用說就能做出來的姿態——因為他們一直在不斷地超越!這就夠了!太足夠了!”
洛大江一臉的若有所思:“老大一直跟我們說,要建立的是門派,而不是幫派,一切我一直懵然,半懂不懂。而現在,我貌似是懂了,真的懂了!”
“看來我們有必要改變一下為師者的態度與教學方法了。”
“這樣下去,長此以往,這九尊府…哪里還有我們門下弟子的位置!”
那邊,又適時地傳來云秀心的呵斥聲。
“你你你…還有你,這一次大比,居然還沒有進入前十!你以為你自己沒出息沒擔當沒能耐就是只你自己的事么?你將師尊的臉往哪里放?恩?我就問你們往哪里放?咱們可是主峰啊!咱們可是掌門主峰啊!你們居然被人打得好像跟狗一般…丟死人了!”
孔落月突然想動人。
“記得么?咱們可是主峰弟子,首尊門下!就應該包攬前十!你們懂得不?”小丫頭口沫四濺:“這才是咱們主峰弟子應有的風采!”
下面,胡小凡眼珠一轉,看了看旁邊的各位師叔,壞笑一聲,道:“全靠大師姐風采無匹,將其他峰的弟子全都踩在腳下,我們永遠聽從大師姐號令!”
云秀心怒道:“胡小凡,你這個憊懶貨還敢多嘴,下一次大比,不將白夜行打下來,你就干脆找棵歪脖子樹上吊自裁得了!”
胡小凡聞言,繼續嬉皮笑臉,嘿然道:“大師姐你怎可把您都做不到的事情,放到小弟我的身上呢,不過也沒啥,我下輪大比肯定能干掉玉成航,再往上就是…嘿嘿…”
云秀心怒形于色:“再往上如何,我知道你小子賊心不死,一直惦記我…你放心,我下次大比的時候,先干翻白夜行,再打掉孫明秀,要是做不到,我就找棵歪脖樹,上吊自裁!”
胡小凡兀自不嫌事大,怪聲道:“就算你登頂了又如何,還有我呢,我的目標可不止是玉成航白夜行,還有大師姐你自己呢,你道我能是不能!”
史無塵等人甫聽云秀心前半句話,心思原本都已經就偏了,可是再聽后半句以及胡小凡的一番宣告,心下不禁憤慨,這倆家伙的心原來這么的大,簡直了簡直了!
孔落月首先轉身走了,任輕狂等人也走了。
聽不下去了,在這里待著簡直就是扎心!
實在是太囂張了!
你們還能更囂張一些嗎?
且看我讓我的弟子們在最后一輪大比之中給你們一個深刻至極的教訓。
本來是來偷師的,結果…想知道的固然知道了,但是被扎心,也是被扎了個通透。
八個人走了。
云揚仍舊一臉的云淡風輕,悄然現身在殿門前。
董齊天皺著眉頭:“這些,你為何不當面說?”
云揚淡淡道:“董老,您這話可就說得不公道了,當日我可是把這番話說了不知幾次,分明是他們不當回事…仍舊是按照訓練自己的方法來訓練弟子,或者是…以當年他們的師傅訓練他們的方法來訓練弟子。事實證明…唯有讓事實佐證,才是真正的入心入肺。”
“有些話,必須要經過別人的嘴才能聽明白。”
“有些事,也只有他們自己領悟到之后,才會明白。”
“這就是人生,這才是人生。”
董齊天若有所悟。
“這大抵就像是養兒子吧。”董齊天道:“有些話,父母怎么說,他們都不會聽,但在某一個時間段,當真受了刺激,親身經歷過一遭,才會將之奉為至理名言…是這樣吧?”
云揚啼笑皆非,斜眼道:“董老言重了,他們可不是我兒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