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
云揚躺在自己房間里,透過窗戶看著外間黑沉沉的夜色,目光閃動,神思莫名。
良久良久之后,喃喃道:“寶兒…現在,就已經可以坐太子之位了,勝任有余!”
有這種想法的,不只是云揚一個人。
第二日早朝。
皇帝陛下二話不說即時下詔:“庸王不得再逗留京城,即刻前往封地!”
這位庸王,正是前太子殿下,現如今二皇子的王爵封號!
相比較于寶兒的少年多智,前太子今庸王的封號亦是恰如其分,絲絲入扣!
而接下來的一道圣旨,就是“冊封大皇子之子玉乾坤為皇太孫;普天同慶,大赦天下!”
文武百官齊聲領旨。
現在玉唐霸業展開,眼看著已經形成了平吞天下之勢,在這個時候冊立國儲,正是免除了所有后顧之憂。
皇帝陛下雷厲風行的風格盡顯無疑。
當天下午。
庸王啟程,隨行人員,只有八百零八人,一道離開玉唐國都天唐城。
軍部吳影特意要求,庸王出城儀仗,禮部冊定之后,軍部還要再過一遍,以免有不軌之徒混入其中。
禮部自然不敢怠慢,核定之后,立即發往兵部。
吳影親自接洽此事,對此絲毫不予怠慢,全程嚴格把控,將無關人員,一應剔除;連帶良娣宮女,庸王側妃,隨行太監,護衛,一共就只湊了這么點人頭數。
加上庸王自己,正是八百零九人之數。
于是,即刻責令啟程。
八百零九人!
而在庸王得知這個人頭數的時候,愣然半晌,久久才恍如明悟一般的揚天慘笑一聲,突然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
“哈哈哈…八百零九,八百零九!這是報應么?哈哈哈…”
城門前。
出來相送的官員,寥寥無幾,反而是一直與庸王不對付的刑部尚書吳烈,前來相送了。
庸王身穿青袍,回望城門,俊秀的臉上遍布落寞與絕望,頹然跪倒在地,對著城門磕了九個響頭。
“父皇,兒臣今日別后,再也無能見到您了。”
庸王淚流滿面:“愿您保重身體,壽元綿長。”
庸王妃柔聲安慰:“殿下,雖然此行路途遙遠,但以后未必沒有回到京城的機會,您莫要灰心喪氣,一蹶不振。”
庸王慘然搖頭,卻是連一句話也不愿再說,徑自上了馬車,一路往南。
沒有人比他更明白,自己的隨行人員為什么會這么少!
又為什么是八百零九人!
縱然是被貶謫,縱使樹倒猢猻散,縱然落井下石,但是,怎么可能只有八百人的儀仗?護送的官兵去了哪里?即便只得原太子府中的人跟著,也絕不止八百之數。
但是這八百零八人的隨行,卻讓這位前太子殿下想起了一件久違的往事。
當年天玄崖之役,九尊變故之時,與其隨行的也是八百零九人!
九尊帶著八百鐵衛!
天玄崖一役,死了八百零八人,幾乎就是全軍覆沒。只剩下云尊一個人幸存,即便回來之后搞起了漫天風云,偌大風波。但九尊從那之后,當真就是恒久的隱身于幕后!
無論是犧牲的,還是幸存的!
如今,自己被貶謫,隨行人員加上自己,無巧不巧便這八百零九之數!
這代表了什么?
又意味著什么?
庸王心里比誰都清楚,都明白!
自己這一行人死定了,不會再有任何僥幸,絕不存在如云尊一般的幸存者!
由此知彼,對方既然做出這樣的安排,想必就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確定,天玄崖那一次事故,有自己的動作在內。
再想深一層,自己此行的這個人頭數,赫然是軍部最終核定!
豈不已經說明了更多的問題?
這絕非是意外或者巧合,是死局,是冥途,又或者說…不歸路!
這八百人,全是自己的心腹,全是自己的鐵桿;那這八百人,就是自己的殉葬品!
不會有一個人活下去!
這是定局!
三天后。
庸王一行人途徑蒼龍嶺,當天晚上,就在此地安營休息,時值午夜,突然狂風大作,雷鳴電閃,下起了傾盆暴雨。
第二日清晨。
營地里沒有一人走出來,顯得異常安靜。
當地官府的人得到消息前往查看,卻看到整個營地里,八百零九具尸體,無有例外,盡都整整齊齊的躺在地上,居然排列得規整,一目了然。
當先一個,正是庸王本人。
八百零九人便如是睡著了一般。
帳篷里,有庸王親筆寫下的四個大字:“罪有應得!”
旁邊的一塊山石上,有人用鮮血寫了幾行字。
“王子犯法,與民同罪;以血還血,以牙還牙,恩怨了了,血債血償。”
此際,在距離蒼龍嶺三百里外的一處路邊小酒店中。
一個身材削瘦的青年,叫了幾壇酒,幾個小菜,在哪里安安靜靜的吃喝。
良久良久后,喃喃的說道:“風尊大哥,我水無音言出必行,為您報仇了。”
他靜靜地低下頭,看著酒碗中的酒,苦笑一聲:“云尊大人的意思,只殺庸王,不涉無辜。但我到底沒忍住,我不想只殺一個人,我只想殺八百零九人。”
他大笑一聲:“痛快!”
霍然站起,隨手扔下兩千兩銀子,將這小酒館的所有酒都買了下來,然后都倒在了地上,哈哈大笑。
對著滿地飄香的酒痕跪倒,磕了幾個頭,青衣飄飄,揚長而去。
軍部。
吳影小院。
“吳大人,卑職辦事不利,特來領罪。”
“哦?”
“卑職趕到的時候,庸王殿下一行八百零九人,已經盡數死于非命,無人生還。”
“嗯?”
“旁邊石頭上寫著,王子犯法,與民同罪,以血還血,以牙還牙,恩怨了了,血債血償。這二十四個血字昭示了有人提前下了手。”
“嗯。”
“大人,我們應該怎么辦?”
“封!”
“屬下明白。”
“去吧。”
“屬下告退。”
黑衣人倒退著走出去。
吳影慢慢踱步,走到窗前,看著天空月色,突然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喃喃道:“死了。”
一片云飄過來,遮住了月色。
天空中,盡是一片朦朧。
“我故意晚下了一個時辰時間的指令;果然有人提前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