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雪霜等三人這會尤在云揚安排的小院子里休養。
這會,他們傷勢早已經痊愈,修為也盡復舊觀,即便于此,在得知舉世矚目的龍皮寶圖爭奪之余,卻沒有出手。
甚至是根本沒興趣。
“下一步該如何?”
“我現在什么心思都沒了。只等報了云公子的這份恩情,便即退出江湖,安穩度日比什么不強!”
“身上的禁制怎么辦?”
“呵呵,禁制那什么的我是真沒放在心上了。我現在就一門心思,找一個上好的埋骨之處,將刀和冰也請過去;等什么時候禁制發作了,就在那里自絕經脈,悄然上路。”
“至于死后如何,后事如何,身上神骨如何…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咱們哪里還管得了,顧得上那么多,死了死了,一死百了啊。”
雪尊者輕輕的道:“不錯,我對江湖,對這人間,已經徹底的心灰意冷。現在…當真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劍尊者與霜尊者亦是齊齊低頭長嘆一口氣。
一共就只得這幾天功夫,三人盡都變得形容枯槁;每個人都如同是老了幾十歲一般,縱使傷勢痊愈,修為也復,狀況卻仍是絲毫不見好轉。
就像是三個已經躺在棺材里的垂暮老人,就只等著咽下最后一口氣。再也沒有什么生氣可言。
“在這之前,我何曾想到過,四季樓的三大尊者竟然會變得這樣子。”雪尊者自嘲的苦笑著:“外面打得驚天動地,滿目血腥,咱們居然可以在這里喝茶聊天,一門心思的想要退出江湖…”
霜尊者和劍尊者聞言也是一聲不約而同地苦笑,接著又深深嘆了一口氣。
“人生若是沒有了目標和追求,大抵便是如此吧。我們以往的初衷,拼命效忠的組織,原來不過是…呵呵呵,此心已死,人便倦怠,即便身還活著,也不過就是多喘幾口氣,哪個還有耐心,來管這些江湖上的廝殺事情,紅塵紛擾盡都讓那些想惹的人去爭執吧…”
這時,門外敲門聲響起。
隨即,手里提著酒菜的云揚走了進來。
“云公子來了。”三人同時站了起來。
從最初的敵對,到不屑,再到敬重,乃至今時今日的感恩戴德,三人與云揚之間的關系,當真是錯綜復雜到了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地步。
“今日相會,主旨乃是前來為三位踐行。”云揚微笑道:“敬君一杯酒,祝君從此逍遙紅塵世外。”
雪尊者淡淡道:“公子美意我等心領,然而我們是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就走的。”
他盯著云揚的眼睛,一字字道:“我們欠你的,必須還清了,才能言及抽身。否則,我們縱然遁跡山林,心中也還有虧欠,此心不安,談何逍遙。”
云揚笑道:“云某此來,正是有事情要找三位幫忙的,當是助人助己,彼此兩便。”
三位尊者目光一亮:“公子請講。”
“麻衣派。”云揚將酒菜慢慢地擺好,淡淡道:“他們的宗門所在,你們應該了然。我要三位幫忙的事情便是…麻衣金鉤,從世間除名。”
“麻衣派總部所在,沒有任何活物存在!沒有任何活物逃走!”
云揚一字字道:“這便是要拜托三位的事情。”
雪尊者絲毫不見難色,一口答應下來:“好!這件事,包在我們三人身上,縱使我三人齊齊隕滅,也必然完成公子此愿。”
“呵…三位尊者或者有所誤會,現如今麻衣派的掌門,長老,太上長老等…一干麻衣派精英盡都已經傾巢出動,在趕來天唐城的路上了…”
云揚道:“這些人,我自然來料理。我需要你們針對的,乃是留在麻衣派宗門的那部分!”
“那就更沒問題了!”
霜尊者陰惻惻的說道:“麻衣派,注定覆滅,千年傳承,再不復存!”
云揚舉杯,微笑道:“今日一別,后會無期。祝三位逍遙世外,不染紅塵!”
“多謝云公子。”三人同時站起來,躬身行禮。
四人心里都明白。
此去剿滅麻衣派之后,劍雪霜不可能再回來,雙方就此陌路,相忘于江湖。
“云公子稍待。”雪尊者說著,與劍尊者霜尊者同時走進了房中。
云揚不禁楞了一下,想不通三人留住自己要做什么?
須臾,卻意外聽到里面傳來一聲聲悶哼,不免更加不解。
隨即,一陣血腥味,隨風傳來。
下一刻。
雪尊者滿臉慘白地出現在云揚面前,手中,托著三塊血淋淋的骨頭,身后跟著同樣一身鮮血,臉色蒼白的霜尊者與劍尊者。
三人的眼神,盡都注目于雪尊者手中的骨頭,眼光復雜到了極點。
“這三塊骨頭,便是我們三人以本身氣血玄功滋養多年的…雪神之骨,劍神之骨,霜神之骨。”雪尊者痛楚的說道:“還有…這是云公子上次給我的…冰神之骨。”
“這四塊神骨…全都交給云公子,以應后事。”
云揚見狀心思百轉,一時間震撼得頭皮都在發麻,猛地站了起來:“這是做什么?你們?…”
雪尊者微笑:“我等深知公子心慈,大家立場如一,自然不忍我等自殘軀體,然而我們四人是注定無法逃脫四季樓的追究,這四塊神骨,更是四季樓無論如何也都要收回之物。但我們卻不甘心。”
“所以…所以在這最后分別之刻,再給云公子添一點麻煩。”
霜尊者強忍疼痛,卻是滿臉笑容道:“云公子是玉唐貴人,更于軍方有莫大遠遠,將來或者有機會見到云尊大人;若是云公子不想留著這燙手之物,等什么時候見到了云尊,交給他便是,相信這幾塊骨頭于他總是有用的。”
云揚點頭:“我曉得,我也理解,只是…你們這樣做,會不會影響自身戰力?”
雪尊者淡淡道:“對上一個精銳盡去的麻衣派,只怕已經用不到我們多少戰力,足堪應付。”
三人同時舉起酒杯:“云公子,江湖風波惡,多多保重。”
“多多保重!”
云揚一飲而盡。
“就此告辭。”
三人將傷口簡單地包扎了一下,微笑著揮揮手,竟然什么都沒帶,就這么揚長而去。
云揚靜靜的看著三人的離去背影,心中滿是唏噓。
似乎是…一段過往,一段歷史,隨著這三個人的離去,就這么永遠的塵封在了記憶中。
“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