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醉呵呵一笑,道:“你這小子,若是你不死,能夠闖得出那地網天羅,相信彼時,我們終究還會有再見的一天。”
云揚點點頭:“承蒙吉言,江湖再見。我欠你一個人情。”
云揚心中很清楚。
凌霄醉這一次委實是賣了自己一個天大的人情!
今日之后,凌霄醉曾經在云府做客,與自己相談甚歡的事情,必然會大肆傳揚出去。
屆時,就等于是在自己身上加了一層護身符。
此舉雖然有利有弊,但至少在短時間之內,只要自己真正身份不曾暴露,那就是利大于弊!
然后今日一事之后,凌霄醉必然會即時離開;而只要他從自己這云府之中走出去,再想見他一次,當真要比登天還難!
秋云山在一邊,哼哼唧唧,翻著白眼,越看這老頭越覺得不順眼,吊著眼睛問道:“這位…嗯,凌兄是吧?敢問尊姓大名?”
冬天冷春晚風夏冰川三人也都是斜著眼睛看過來。
這個看起來有些天真的家伙貌似年齡也不小了,不會是活得傻了吧?
怎地敢如此拿喬?
誰看到我們四大家族的公子出來,不得恭恭敬敬?哪怕是心里有啥,臉上起碼的客氣態度也是要有的!
縱然是那位宮中的米掌柜,權傾朝野,不也照樣要客客氣氣不敢造次嗎?雖然那龍虎膏還沒送來咳咳…
但這家伙,到底是什么來路?
對我們的態度,那都不是不卑不亢,而是全然的不看在眼里,這態度,簡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嬸也不可忍!
眼見凌霄醉與云揚的言談隱隱有話別之意,不禁出面搭茬。
凌霄醉聞言,抬頭看了看秋云山等四人,不著痕跡的斜了云揚一眼。
云揚低頭品茶,裝作沒看到的樣子。
凌霄醉淡淡的笑了笑:“這位公子是…”
秋云山仰著脖子說道:“在下秋家之人,秋云山,老先生定然是沒有聽說過的。”
冬天冷晃著脖子:“爺叫冬天冷,你聽說過爺的名字么?”
凌霄醉的目光在冬天冷臉上多轉了一圈。
夏冰川:“在下夏冰川,夏家的人,小家族,不足掛齒呵呵。”
“我是春家的,春晚風。”春晚風笑的很矜持:“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一個。呵呵…”
四大公子笑的很假。
我們對云揚客氣,甚至口頭上以他為尊,那可是有原因的,可非是你這老家伙也可以輕視的。四大家族,不管放在什么地方,都是足以舉足輕重地存在!
看你這老家伙震撼不震撼!
知道是我們,還不納頭便拜,更待何時?!
凌霄醉迷惘的眼睛看了一圈,道:“春夏秋冬四家嗎?的確是沒有聽說過,籍籍無名,名副其實…”
四大公子頓時只感覺一股惡氣從心底陡然沖了上來,卻聽到凌霄醉道:“不過相關春夏秋冬姓氏之輩,我大抵還記得幾個舊識…嗯,春水遙,夏江海,秋開天,冬寒月…這幾個人恰好與你等同宗…你們可認識么?”
四大公子的臉上登時一陣抽搐。
認識么?
說實話,這四位四大公子真不認識!
但是,這四個名字,卻是四大家族現在還碩果僅存的最高一輩的老祖宗…大名固然如雷貫耳,卻僅限于聽說過,無緣得見本尊真容。
云揚微笑,淡淡道:“凌大哥,你就不要嚇唬他們了。”
凌霄醉淡淡道:“他們幾個膽量大得很呢!如他們剛才這般跟我說話的口氣,就算是我剛才提到的那四個舊識捆在一起…也是萬萬不敢的。”
冬天冷只感覺頭皮一陣陣的發麻,道:“那,那…敢問前輩…”
凌霄醉手中輕輕轉著茶杯,淡淡道:“我再重復一次,你們四個的名字,我當真沒有聽說過,不過…我叫凌霄醉,你們…可有聽說過嗎?”
凌霄醉單獨的看著冬天冷:“這位…爺?你聽過嗎?”
云揚和凌霄醉繼續對坐喝茶,談笑風生,氣氛融洽之極。
四大公子每個人都是一臉的如喪考妣,規規矩矩的站在一邊,伺候喝茶斟水。
一個個臉都是青的。
今天真是出門遇到鬼了!
凌霄醉!
這家伙居然就是舉世公認的天下第一高手凌霄醉!
老大剛才分明有出言提醒過自己等人,而且也為自己等人求過情,結果自己還是把人得罪了…
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一想起自己曾經仰著脖子問凌霄醉:“爺叫冬天冷,你聽說過爺的名字么?”
冬天冷就覺得自己渾身的汗止不住的往外流,就想直接將自己揍死!
丟人…真沒這么丟的!
得罪人,也實在在沒有這么得罪的!
就在普一聽到凌霄醉的名字的那一刻,四大公子集體傻了!
手中茶杯掉在地上都不知道。
一個個張著嘴傻呵呵的看著面前這個“一把歲數還裝純真太令人惡心”的小老頭,都是感覺天都塌了!
尤其是后來凌霄醉還說了一句話:“真不知道這么多年,春夏秋冬四大家族居然會有這么杰出的青年才俊,膽氣端的可嘉。過幾天,定要登門拜訪,免得得罪了四大家族,大禍臨頭尤自未知…”
這段話之后,四大公子只感覺自己心都涼了。
若是讓家族知道自己代表家族得罪了凌霄醉…若是被凌霄醉找上門去…
當真就是大禍臨頭,無可避免了!
恐怕,家主會親自出馬抓拿自己,然后放在門樓子上風干了,希圖個僥幸,不連累家族…
此際,四個人如同四只乖巧的小貓,畢恭畢敬的站著服侍;人手一把茶壺,斟茶續水唯恐落后,當真是殷勤到了極點…
“凌大哥,算了吧。”云揚打圓場道:“這幾個都是我的小兄弟,年輕氣盛,誰沒個年少輕狂的時候…再說,不知者不為罪啊。”
凌霄醉淡淡道:“我并未怪罪他們。只不過,我那幾個舊識成名不易,窮極一生心力,將基業打拼到現在何等艱難,似這等紈绔,遲早有一天會招惹來真正彌天大禍,這份提醒,還是要的,我此舉可是好心!”
他淡淡笑了笑:“說到底,當年春夏秋冬等四人也曾經與我有過一段過往…”
四人更加的面如土色。
感情凌霄醉跟四位老祖宗還不止舊識那么簡單,是舊友,還是老朋友?!
云揚道:“不如這樣,凌大哥閑云野鶴的出塵之人,就不必操心這個了,有時間,小弟替你走一趟,也就完了。”
凌霄醉遲疑一下,道:“嗯?”
四個人心中一跳,期盼的眼神看著云揚。
大哥救命啊…
“就當給小弟一個面子了…”云揚從容微笑:“你看你,來到我這里,我管吃管住管玩的…這點面子向凌大哥討要一下,還是有的吧。”
凌霄醉哼了一聲,道:“罷了!”
云揚沉下臉,轉過頭對著四個人:“還不斟茶賠罪?!”
四個人如奉綸音,正要上前,卻聽凌霄醉說道:“老夫還沒這么肚量狹小,賠什么罪。此際酒足飯飽,這次來天唐,認識小兄弟,誠為人生一段善緣,我還有些事情未了,不便在此久留,這便告辭了,山高水長,他朝江湖再會。”
不等云揚說話,凌霄醉原本保持不動的坐姿身影,隨著一陣風過后,竟自完全消失,再不見任何蹤跡!
無影無蹤!
縱使凌霄醉的身影已經消逝了,四大公子仍舊是一臉的謙卑恭敬,滿滿的高山仰止,
又過了良久良久,四大公子之中的春晚風首先一屁股坐在地上,仿佛骨牌效應一般,余下三大公子亦隨之坐倒在地,四人盡都是滿頭冷汗涔涔而下,臉色煞白,非是他們不想堅持,只是他們現在的那兩條腿,當真就如同面條一般,酥軟得一塌糊涂。
這四人體質類似,修為檔次亦復相若,連當前承受的壓力也是一樣,第一個的雙腿首告承受不住之后,自然連鎖帶動其他三人一般狀態。
“娘啊…”
四個人心思恢復清明,同時叫喚一聲。
剛才那一會,真真是嚇壞寶寶了!
這個世界上第一塊天牌,就被自己四人一頭撞了上去。
而且還是自尋煩惱,自惹麻煩,端的妥妥的自尋死路!
要不是有老大在這里…也許今天直接就交代在這了!
就算凌霄醉不當面收拾自己幾個,只要嘴稍微那么一歪歪,對自己幾個表示那么一點點的不滿,再讓自己家里知道,仍舊是妥妥的干掉自己四個,給人家凌大神話賠罪,求饒恕,求放過!
一念及此,四個人滿滿感激的目光鎖定了云揚,一個個淚汪汪的:“老大…這次多虧了你…”
云揚沒好氣的翻著白眼道:“現在知道厲害了?以后還敢不敢隨便耍賤了?你們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四大家族的牌子多堅挺,碰到真正狠的,你們那點依仗就是個屁!”
若非今日,四大公子對于云揚的訓示只會嗤之以鼻,頂多也就是嘴上答應敷衍,但此際,卻好似聽聞暮鼓晨鐘、醍醐灌頂,大徹大悟…
“不敢了不敢了,哪里還敢啊!”四人面如土色。
云揚看著冬天冷,戲謔道:“這位爺,以后還敢不敢自稱爺了?”
冬天冷面色如土,搖頭如撥浪鼓。
其他三人縱然心事重重,但想起冬天冷剛才那不可一世的樣子,說的那句話,頓時也不由得笑噴。
這四個家伙心思雖然恢復了清明,但又過了良久還兀自驚魂未定,冬天冷端起茶杯喝水壓驚,更是很干脆地直接倒在了自己臉上…
而秋云山表現得尤其不堪,只如魂不附體也似,渾身打擺子打個不停,臉上的肌肉都快痙攣了。
傳聞中,云醉月可是凌霄醉罩著的,現在凌霄醉來了、真正出現在自己眼前了…
這這…
想起自己居然曾經想要納云醉月為妾…
秋云山只感覺自己眼前一片灰暗,哪有光明可言。
“我真是豬油蒙了心了…”
“我看以后你們別叫四大公子了,叫四大作死吧…”云揚咂咂嘴,突然感覺這個外號真是…太契合這四個家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