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光周映,郎平作為教練這兩天受到的批評和質疑也很大,甚至比之周映受到的更大,更直接。
其中一個原因是對陣韓國隊的比賽本身,記者和媒體普遍認為她的指揮存在問題,太過冒險。
而另一個原因,其實是之前就一直存在的。在一個國人思維還沒有開放的時代,這位曾經的女排驕傲,國人的英雄,做了兩件事:
1989年出國擔任意大利摩迪那俱樂部女子排球隊主教練;
1991年卸任中國國家隊主教練職務,赴美,擔任俱樂部及美國國家隊主教練。
幾乎沒有幾個人因此而覺得驕傲和自豪,當時的國人和媒體,多是不解和憤懣。
同時恰好也是在這個階段,中國女排陷入了困境,而美國女排開始崛起。
“貪圖金錢。”
“暴露戰術。”
“把中國隊的看家法寶都賣了。”
這樣的評價、議論和埋怨在她1995年回歸國家隊之后依然一直存在。而郎平的個性,也是寧折不彎的,從不解釋,從不道歉。
就這樣,明明是兩連勝,但是隊伍里的主教練和新秀,同時陷入了被質疑的困境…
你還不能說什么,因為媒體的理論聽起來都沒錯,而且絕大部分的觀眾,也都認同它們的說法。
可以想象,如果中國隊后續表現不佳,迎接她們的將會是怎樣的聲浪。至少未來四年,女排都很可能要在質疑聲中度過,其中郎指導和周映兩個,首當其沖。
還好,之后的比賽出奇的順利。
小組賽A組比賽,中國隊五戰全勝,頭名出線。期間小周映總共上場5分鐘不到,整體表現也只是中規中矩。
媒體記者們開始因為自己的“真知灼見”,“指點有功”而隱隱得意,因而下筆下嘴,倒也都寬容了不少。
而與此同時,這幾年國際女子排壇的絕對統治者,身在B組的古巴隊,卻不知是故意還是漫不經心,輸掉了兩場比賽,最終只排名小組第三出現。
這意味著中國隊四分之一決賽的對手將會是實力最弱的德國,而后如果順利,可以一直避開古巴,直到決賽。
1/4決賽,中國隊3:0輕取德國。周映替補出場3分鐘,表現尚可。
半決賽,中國隊令國人驚喜的在先負一局的情況下,連扳三局,以3:1的比分擊敗強敵俄羅斯,挺進決賽。周映沒有出場。
在此期間,江澈一直呆在美國,且每逢周映比賽,必到現場…這是他曾經給小丫頭的承諾。
不過其他時間,他就沒有這么輕松了。江澈幾乎沒有時間再看其他項目的比賽,因為這一階段,神劍資本開始在美國股市撈金了。
配合著股市本身的良好表現,江澈的模糊印象,這期間神劍資本的操作,連戰連捷。
除了賺到了錢,也開始真正有私募的樣子了——華裔富豪們的投資,開始哭著跪著主動送上門來,就連摩根士丹利都開始加大自己的投資。
就這樣,從4000萬到1.2億…到現在,江澈手上的籌碼,自己的加上別人投資的,總數已經突破了十億美元。
他要開始跟索羅斯的副本團了。
沒有任何意外,中國隊決賽的對手是超級古巴。決賽時間,1996年8月3日。
打不過。
沒關系。
不要輸得太難看就好了。
臨近決賽的氛圍出奇的寬松。
其一,因為這支中國女排剛剛經歷過連續幾年的困境,此次能夠進入決賽,本就已經是很大的驚喜和成功了。
其二,因為這支古巴隊實在太強大了。
一直到多年后,在貼吧論壇,依然有很多人把這支古巴隊奉為同其實力對比差距最大的統治者,甚至史上最強。
甚至但凡有人敢說96年決賽中國隊有過贏的機會,必遭嘲諷。只有說中國隊沒戲,才會被認為懂球,是老球迷。
當然,江澈并不知道這些,他前世后來忙成狗,連這次中國隊有沒有進決賽都不記得。
“打不過就打不過吧。”江澈說:“反正咱周映還能打好幾屆呢。”
“就是。”柳將軍說:“等咱周映再長大點,就不怕她們什么路易斯,托雷斯了…”
“聽說那個路易斯懷孕七個月還打比賽,也不知道還是不是女人。”李廣年說。
“都懷孕了,還能不女人嗎?”趙三墩納悶道。
沒人理他。
“嗯,看報紙,說是扣高3米38”,麻弟壓低聲音,說:“比咱小周映實際告訴江澈的扣高還高8公分。”(注:扣高不等于摸高,低于摸高一般有十幾厘米。)
“欸,那她現在生了沒?帶個肚子也跳這么高,那要不帶肚子?”趙三墩好奇道。
沒人理他。
大家繼續虛偽地說著古巴隊的強大,說著不抱希望,說著小周映大概不會上場那也沒關系…
“可是,這都決賽了,反正都要打…先怕個毛啊?!”趙三墩惱火了,因為看見江澈在笑,更放肆說:“干啊,干不過也得干,啥事先拼命再說…以前咱們打架不就是這樣嗎?拼著拼著,就贏了。”
這一次還是沒有人理他,但也沒人反駁他。
現場有些沉默,因為三墩其實把大家的心里話說出來了…其實,都決賽了,在內心,誰不憧憬著贏,不憧憬著小周映能上場啊?這可是奧運會決賽。
之前都那么說,只是都怕自己抱太大希望罷了。同時也是在不由自主地,沒必要但就是忍不住地,在替明明不在場的周映減壓。
唯一在賽前見到小周映的人是江澈。
比賽前一天,郎指導打來電話,說:“周映現在很緊張…”
江澈心里咯噔一下,因為這似乎意味著:決賽,小周映有可能要上。不然她一個那么不容易緊張的人,邊緣隊友,突然緊張什么?
所以,什么情況?!
“這孩子我們也說不透,問了半天,她說想見你…這樣,你來奧運村一下吧,我讓人出去帶你進來。”
沒等江澈開口,郎指導直接說了“指令”。
女排住地大門側邊,小周映有些緊張地走到江澈面前,抬頭笑了笑,說:“老師你看,我把手串上的其他東西都先拆了,就剩個紅繩,這樣到時候外面纏膠帶,上場就可以戴著了…”
江澈點了點頭,像是做賊似的左右看了看。
“所以,會上啊?”
“有,有可能。”周映小聲說:“三板斧…郎指導說的。就不一定好用,會試試。”
所以,竟然,藏東西了。
江澈迅速得出了判斷,但是沒有吱聲。
“之前郎指導不許我快速連續起跳…”周映小聲解釋。
“噓。不要說出來,反正我也不懂。”
江澈比周映可緊張多了,心臟砰砰砰,示意周映不要說,生怕被人聽去。
另外,這尼瑪,也太刺激了。我到底做了什么啊?娘的,太偉大了,比坑死水變油和傳銷可牛逼多了,更不可思議多了。
就這樣,周映要的安撫,實際連一個套路的擁抱都沒要。小丫頭就只是這么站到他面前,跟江澈說了說話,聽他說了“別怕”,“加油”。
“老師一點都不急啊,記住,不管上場幾分鐘,放開去打就好。不行咱還有2000,2004,2008…”
1996年8月3日。
奧運女排決賽。
沒有周映。
天才一秒: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