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同學的性格里有孩子般的透澈,也有孩子般的直接和較真。
她說給看,真就是看,最多到江澈上手,她就會開始表現出明顯的慌張和恐懼,先是忍耐,然后反抗。
這一夜有動人心魄的白皙嬌嫩,
還有江澈右手臂的一團烏青。
兩天后的那場“方案闡述”,江澈偷偷去看了,獨自坐在角落里,沒讓林同學看見。
像這樣一個用來投標的建筑方案,當然不可能只是單個人的作品,何況林俞靜現在還在實習期。
但既然公司選擇讓她來講,想必她在其中的作用不小。
然后到林工出場,江澈開始懷疑公司可能還有一些形象上的考慮。
他已經看過林俞靜在家穿這身衣服,當時就覺得好看且有氣質,很滿意,但是現場,在這樣一個公開場合再次看見,依然感覺有些驚艷。
差異來自于氣場的變化。
相比林同學在日常生活中的糊涂可愛,這一刻肩負責任,沉浸在專業領域里的林工,是江澈幾乎沒怎么見識過的。
今天,人和服裝更相襯。
落落大方的林工站在臺上,邏輯感和節奏感滿分的陳述,自信、沉穩的氣質,干脆利落的動作…配合淡妝、她的神情,就連那頭短發都變得順眼了。
所以,果然還是得承認人家是學霸啊。畢竟才只學生時代,林同學就已經拿了許多比賽的獎項,像這樣的公開闡述,早也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
江澈不懂建筑專業,私心認為林工的設計最好也最漂亮。
現場的反饋似乎也證明了這一點,掌聲和議論聲里透露出許多贊許,林工下來后和老板擊掌,兩個人都笑得很燦爛。
散場,林俞靜看到了等在車里的江澈。
“原來你真的有來看,難怪我當時瞥了一眼,覺得像你…”坐在車上,林俞靜有些后怕說。
江澈點頭,說:“還好沒影響你發揮。”
“嗯。”林俞靜點頭翻包,認真說:“還好我當時就趕緊跟自己說了,眼不見為凈。”
這話聽著怎么有點不對呢?江澈想著。
“啪啪。”
林俞靜左手手掌上捧著一個信封,右手拍兩下示意,然后得意說:“錢哦,剛剛師姐把后面這兩個月的實習工資都提前結給我了,還有這次的獎金。”
“多少啊?”
“不知道呢,我數數。”林俞靜在車上認認真真數完了,扭頭瞪大眼睛看著江澈,說:“一千八!”
江澈:“好多。”
“是啊,我才實習。而且今天這個作品,主要也是師姐做的,我就幫忙而已。我跟你說哦,師姐真的很有才華。”林俞靜感慨完想了想:“我們公司要是有個孔德成孔主任這樣的人負責那些交際,肯定就厲害了。”
想不到林俞靜還能悟到這一層,江澈扭頭看她一眼,笑著說:“像孔德成這樣的人可不好找…這社會上愛拍馬屁的人是不少,但是大部分蠢而容易讓人尷尬,孔德成不一樣,他在態度和方式之外,本身有能力,且很聰明。”
林俞靜點了點頭,“嗯。”
“你們可以試著招一下人啊,現在辭職來深城的能人挺多的。”
“好,我回頭跟師姐建議一下,我來幫她一起面試。”林俞靜說完把信封舉起來,“對了,我請你吃飯吧,江澈。這段時間辛苦你一直照顧我了。”
“好啊…”江澈打了一下方向盤。
“欸欸欸,你去哪啊?”
“去上次咱們沒去成那家法國餐廳啊。”
“啊?!不要不要,你善良一點啊江澈,那樣我會死掉的。”
已經是寒假,離回家過年沒多久了,林俞靜請了一天假。
趁著大太陽,她把那件只穿了一天的高檔白襯衫用手洗了,把自己的床單、被套、枕套也都換下來,放洗衣機洗了,統統晾曬出去后,又把房間細細整理了一遍。
江澈怕她辛苦就說不用,等放假前雇人來做就好。
“可是我每次都是自己洗的啊,江澈你也太資產階級了。”林俞靜數落完似乎想到了什么,站那兒思索了一會兒,回屋,拿了那個信封出來,抽回三百,把剩下的遞給江澈,說:“江澈你明天出去一趟,幫我把給爺爺奶奶還有爸媽的過年禮物買一下好不好?我都開始工作賺錢了。”
“倒是應該。”江澈伸手接信封,接、接、接…“你到底給不給?”
“我…嗯。”林俞靜打開信封看了看,又抽了吃飯找回來的兩張十塊,偏過頭,咬牙把剩下的裝一起遞給江澈,“還一千三百一,你拿了要藏好哦,可不要再被我看到。我沒有舍不得,只是有點心痛。”
“好的。”江澈接了說:“那你不一起去嗎?”
“不去,眼不見,心不疼。”林俞靜說:“反正你會挑,而且我明天還要上班呢。”
江澈想想也對,同時也想好了,要花完那一千三。
因為林同學說的其實很實在,她雖然會心痛,但是拿自己終于開始上班賺的錢給爺奶爸媽買禮物,那份成就感、滿足感,包括幸福感,都會是滿滿的。
隔天,江澈很早被叫醒,趕上街。
“不一起走嗎?我順路送你。”江澈說。
“不要,我還沒洗漱呢。”
“啊,你都吃過飯了,竟然還沒洗漱?”
“嗯,怎么了,要你管?走走走。”
林俞靜把人推出門,把門關上了…背身靠在門上,有些心虛慌張的樣子。
她其實又請了一天假,一會兒不出門…
“嗯,一不做,二不休。”
江澈站在門外聽見屋里林俞靜突然這么說了一句,有些糊涂,想想:一不做,二不休,這是說的今天要去上班了的意思吧?
想罷不確定,搖搖頭,還是上街去了。
今天有得忙了,除了林俞靜的那份,江澈自己也得備上一份新年禮物。未來丈母娘那么好哄,已經是很難得的好事了,最怕就是那種啥啥都說沒關系,用不著,偏又拿什么都沒點笑臉的,讓人猜著難受。
這樣,江澈就沒聽到的后一句,屋里林俞靜一邊走向江澈的房間,一邊嘀咕:“不害怕,痛就痛一下,說好的實習回來,我都已經賴了這么久了…而且我反正肯定要嫁給他。”
這天上午,林俞靜把江澈房間的被套、床單、枕套,連同備用的一套,都一起拿去洗了,晾起來。
這季節,哪怕有大太陽,終歸一天時間是干不了的。
做完這些,林俞靜有點累,獨自坐在沙發上休息了一會兒,突然開始愁。
“哎呀,那個,計生工具…可怎么辦好?”
“去街道領嗎?那要不要結婚證啊?”
“要不然,我去問沫沫姐或者小英姐要?呃,這個是她們管的么?而且,萬一她們說了…不行不行。”
“去買的話…我自己去?!我一個小姑娘…”
糾結思考了好久,林俞靜突然起身,在房子抽屜里翻出來一個紙袋子,拿剪刀剪出來留給眼睛看的兩個孔孔…
“反正沒人看到。”林俞靜嘀咕一聲,咬咬牙,戴起來,走到鏡子前看了看。
“哎喲…這樣上街,我會被抓走吧?”
“不行,不行。”
萬事俱備…備不動!
林俞靜跟自己生氣,把紙袋子揉爛了,狠狠砸在垃圾桶里,坐回沙發上,繼續愁。
一直到肚子餓了,她想著吃飯,想著今天午飯得一個人吃了,得吃飽,要不沒勇氣…才把這事給忘了。
人吃飽后腦子慢,下午,這件事,林姑娘就沒再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