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這回是真的想靜下心來慢慢做點事。
通過這個學生創業的三體廣告公司,先以深大為圓,收攏一批人,再輻射開去,以深城為圓結識一批人。
這是1994年前后的深城和深大,論能力和潛力,一網下去得是多少時下的精英,又多少未來的大魚?
就不說都夾到自己碗里吧,多個朋友多條路的道理總是沒錯的,搞投資不還得先擺出來名和臉么,不然別人怎么找上你,接受你?
未來可以撈的行業那么多,江澈不可能都自己一手做過來。這樣,這些人的價值就大了。
至于事情為什么是通過學生創業的廣告公司,而不是他宜家家電老板的身份去做,道理其實也很簡單。
比如說UFO社的大爺們,一個個心高氣傲,星辰大海的,假使江澈真擺出來宜家家電老板的身份說要帶他們創業、發財,他們還真未必愿意。
而且就算有一部分人愿意,那樣的利益關系,又怎比得上一起從無到有發起來的兄弟?
再比如那些企業。當你是宜家家電,那就是最直接和敏感的利益關系,什么得往仔細了算計和考量;而當你是一個學生創業的廣告公司,又有人脈聯系在,你就是服務性質的,是可以不介意扶一把的對象。
之前推廣會準備的這幾天,同學們不論是外邊跑的,還是在學校里做橫幅,做策劃的,幾乎都盡心竭力。
這種一群人同心協力,都滿懷熱情,實打實做事的感覺,江澈打心眼里喜歡。
“所以,那邊到底是什么情況啊?”
隔天吃早飯的時候,江澈有些郁悶。
事情很快就打聽清楚了——深大過往辦過氣功大師和特異功能大師的帶功報告會,而且不止一次,現在氣功社和特異功能社的手上,也確實拿著學校的批文。
“大概這就是所謂因果吧?當初一念之差,貪心騙了3000塊錢,結果氣功界就一路陰魂不散了。”
如果可以,江澈小子真的不想再跟氣功界的這群騙子有什么交集。
畢竟大佬起步的小污點就像貓的屎,拉了得埋起來,轉回身賣萌也好,裝高冷,裝靦腆,或者哪怕裝貓生導師都好,總之一定得“光明”。
可是現在的情況,很明顯就是領導層面沒溝通好,兩條線上管事的人,把兩個活動批在了同一天,這個周六的下午。
包括時間、地點,推廣會這邊宣傳都已經做了好幾天了。
“怎么辦,要不我們跟廠商商量延期一天?”
李南芳是個做實事的,思維邏輯很簡單:既然大家決定下來要做一件事了,而我是其中一份子,那就盡一份力。
但是她對于商業上的東西,顯然一竅不通。
“那怎么可能?那么多廠商的日程,工作人員,別說一天了,就是耽擱半天我們都得狗血淋頭,而且以后想玩都玩不轉了。”
旁邊立即有人接話,這年頭要說對生意場上那些東西的了解,大概任何一所學校都很難和深大相比較。
李南芳尷尬哦了一聲,說:“那…”
“場地協調不了。”楊辰空走過來的同時搖頭,無奈說道。
原來老社長這一大早的出動,是去協調場地去了,看他神情有點憋屈的樣子,江澈關心了一句:“怎么了?”
“吵了幾句…沒吵過。”老楊說。
“哦,正常。”江澈說。
一個講科學的人,吵不過一群講玄學的人,簡直太正常不過了,何況UFO社的科學,其實也沒那么科學,至少現在還拿不出太多足以讓人信服的東西。
正說著…
“吁”
“呼”
一群人從餐桌旁走過,一邊嘲笑,一邊起哄。
畢竟是隔空罵戰許久的敵對社團,好幾次要不是怕打不過就動手了的死對頭,江澈就算沒參與,也認識其中一些人…包括氣功社的社長張通聞,特異功能社的社長葛軍。
這倆據說都是有功力的。
“巧了哈你說這事可怎么辦?…要不你們去找學校?”張通聞倆胳膊撐在餐桌上,俯身看著江澈,嘴角咧著說:“不是聽說你關系很硬嗎?”
江澈還沒來得及回應。
“對了,差點忘了說了,這次的大師帶功報告會,除了學生和市民,市里不少離退休老干部也會來…所以,不如你試試看啊,看學校會不會站你那邊?”
張通聞又說。
江澈站起來了。
楊辰空在旁伸手壓住了準備跟著起身的管照偉,同時朝江澈猛使眼色:打不過,別動手。
李南芳和另一個女社員也一樣,都生怕江澈沖動,被氣功和特異功能打傷。
這思維很神奇,明明隔空罵戰的時候把對方說得一文不值,罵成神棍騙子,可真到動手的關頭,不自覺自己就忘了這茬了…現場感覺就像是對方真的會突然爆出來什么神通似的。
怕的就是一個萬一啊。
“這樣吧,你們活動什么時候開始,整個下午都要用嗎?”起身后的江澈神態平和,用商量的語氣問道。
“可不是,午飯后就開始,一直到晚飯。”張通聞戲謔說道。
“要不你們趕緊地,先拉電線?”葛軍在旁也笑著跟了一句。
江澈猶豫了一下,“這樣吧,場地你們用到兩點半,接下來給我們。”他說的很平靜,很理所當然。
在場兩邊的人都愣住一下,大概意思:這么好商量的嗎?
“呵,憑什么?”緩過來的張通聞和葛軍異口同聲道。
江澈神情為難一下,真誠說:“憑什么…嘖,這個真的很難跟你們解釋。”
“…那你還是好好準備跟你的廠商們解釋去吧。”張通聞和葛軍對視了一眼,看著江澈,用口型快速說道:“分一半,給你留兩個小時。”
這是赤果果的威脅,因為江澈這邊的推廣會是商業性質的,收錢,簽了合同,違約自然也得賠錢。
其實大學里有部分社團本來就是可以盈利的,比如吉他社、輪滑社等等,至于氣功社和特異功能社,平時他們收不收費江澈不知道,反正這次的帶功報告會后,大師們盆滿缽盈的同時,張通聞和葛軍這些人肯定也少不了好處。
只不過看樣子他們還不滿足,還想從江澈面前碗里多撈一份。
兩個人說完就那么看著,笑著,一副吃定了江澈的樣子。
江澈神情無,奈搖了搖頭。
張通聞木掉的臉上勾出來一個帶著嘲諷的笑,“那就到時候見咯。”
江澈表情掙扎地點了點頭,“其實不是很想見。”
這神態落在張通聞和葛軍等人眼里,感覺很痛快。
他們當然不知道,江澈其實留了后半句沒說:我怕嚇著你們。
當天下午,氣功大師帶功報告,特異功能大師現場表演的海報就貼了出來。
1994年,深城依然是氣功班最好賺錢的地方之一,所以,場面可想而知。另外,假設你去問學生們是更想看氣功大師和特異功能表演,還是產品推廣?
答案簡直不要太明顯。
好不容易,江澈等人才擠開一條路,走到海報欄下。
“華龍神功,曲神劍。”
“銅鐘功。”
“王大鼎。
“國家一級特異功能大師,葛神通。”
“…梁東寶。”
一摞的到場大師名單看得人眼花繚亂,其中有幾個還是在報紙雜志上露過臉的,甚至發行過錄像帶的…
旁邊的學生們在念著,欣喜交流著。
“唉。”
江澈在推擠中安靜看完,跟著重重地嘆了一口氣。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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