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海的宜家分店快要開業了。
這是褚漣漪選擇飛機落地是盛海而不是臨州的理由,但其實這事有熟練而且可信的下屬在做,就像在別的城市一樣,根本不一定要她親自到場。
事實她也應該不怎么愿意回盛海才對,然后還有,為什么事隔那么久,會突然想來看一眼這個姓林的小女孩?
褚漣漪自己也說不太清楚。
就像之前的一些事,她其實也沒跟江澈說清楚。
回燕京的這段時間,褚漣漪在爸媽那些老同學和老朋友的幫助下,確實如電話中所說,拿回了當年的老院子,也整理出版了爸媽的論文手稿。
但是真正牽住她,讓她停留這么久的,其實是另一件事。
“你爸媽當年,本來是在一份專家保護名單上的,你懂我的意思吧?可是最后卻被帶走了,然后…后來的事情你也都知道。”
“也就是因為這個,我們這些人后來才怎么查都查不到你們一家的去向,也不知道你爸媽已經走了,你在哪。因為根本沒有任何文件、通知和檔案。”
追索塵封舊事…出自父親同窗好友的一番話讓褚漣漪整個亂了。
尤其在拿回老院子之后,褚漣漪有種很強烈的感覺——她不能再追查下去了。
如果現在是她一個人,還是之前那種孤單無謂的狀態,她一定會選擇查下去,把這件事當作可以不惜一切代價,唯一需要完成的事情去做。
因為如果說肯定有一個人在當年那份名單上動了什么手腳,那么這個人,就是褚漣漪一家,以及她這一生,所有悲劇的源頭。
但是現在不一樣,萬一對方真的有那份能量,褚漣漪查下去…
反撲回來的風浪幾乎必然波及江澈。
就在幾天前,她最終選擇安撫叔伯阿姨們暫時停止追查,然后孤身離開了燕京城。
在盛海呆的這幾天,褚漣漪一直都算深居簡出,今天開車出來閑逛…她大概可以告訴自己,我是不知不覺來開到這所學校的。
在路邊看到林俞靜的那一刻,褚漣漪其實并沒有打算和她說話。
包括現在,兩個人目光對上了,她還是一樣這么想。
她只是很想看看,這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女孩子…因為她了解江澈,也因為燕京的那件事可能的后續。
但是馬路對面的小女孩突然走過來了,林俞靜一手一個大袋子,其中一個拿外套遮了,穩穩地走過車流不算密集的馬路,走到車窗前。
“你好,我可以上來坐會兒嗎?”她問。
褚漣漪有點錯愕,然后笑著點了點頭。
林俞靜繞過車頭,從另一邊坐進了副駕駛座。
“所以,她是認出我了…這是要談判嗎?”褚漣漪有些好奇地想著,畢竟是一個小女孩,真認出來了情緒激動些也可以理解,畢竟她自己當初還讓江澈跳江了呢。
只是真要面對這種情況,想來未免有些尷尬。
“你說,男的為什么這么奇怪啊?”
林俞靜上車后的第一句話不是問候,有些突兀和奇怪,但是語氣神情里沒有一絲做作。
“嗯?”
“就是見面了才發現,咱們倆好像完全不是一個類型的。一個男的會喜歡上兩個完全不同類型的女的嗎?”
“…大概吧。”
褚漣漪有點哭笑不得。
這時候,林俞靜蒙在其中一個袋子上的外套滑下去了,塑料袋沙沙幾聲響。褚漣漪低頭,看著慢滿滿一塑料袋的補品和藥品…
林俞靜一下緊張窘迫起來,“不是我,不是我們…”
“我知道。”褚漣漪笑著說:“你不說我也不會誤會,因為我了解他。”
“…嗯。”
“那,要不要一起吃個晚飯?我請,我一個人。”褚漣漪說。
林俞靜想了想,說:“好。反正我最難過和討厭你的時候,已經過去了。”
褚漣漪說:“我也是。”
兩個人互相看看,莫名一起笑起來。
車子開出去一段距離,林俞靜才突然想起來,說:“哎呀,我同學還在賓館呢。”她說話時不自覺把手里的袋子拎起來示意了一下。
褚漣漪看懂了,說:“那我先送你去賓館,等安頓好了咱們再去吃飯…然后看她想吃什么,給她打包回來。”
林俞靜點了點頭,如果把江澈撇開,她真的不是很討厭這個人。
車子停在賓館樓下。
褚漣漪看著林俞靜上去了,然后很快又看見她在二樓窗口揮手,喊她。
褚漣漪連忙下車,上樓。
“怎么了?”
“我叫不醒她。”
褚漣漪俯身仔細看了看趙師太的臉色,又摸了她的脈搏,果斷說:“幫把手,我們送她去醫院。”
兩個人合力把趙師太抬到了車上。路上,趙師太迷迷糊糊醒過來,聽說是要去醫院,掙扎著要褚漣漪停下來,死活不肯去,林俞靜攔都攔不住。
褚漣漪回頭看了她一眼,說:“坐好,沒事。”
趙師太迎著她的目光,怔了怔,不鬧了。
林俞靜轉過頭偷偷癟了癟嘴…什么嘛,明明也沒有很兇,但是好難對付的樣子。
因為趙師太的關系,兩個人說好的晚飯一直到晚上九點多鐘才有心情吃,而且是褚漣漪出去買回來的盒飯,兩人一起坐在醫院外邊的一個小陽臺臺階上,捧著吃。
一邊吃著飯,兩個人分別講了一些自己和江澈認識當初的故事。
“所以,你不會神劍御雷真訣的口訣?”林俞靜眼神里有點得意。
“不是假的么,假的為什么要學?”褚漣漪有點不服氣。
林俞靜說:“那可不一定。”
褚漣漪硬是郁悶了一下,跟著想象了一下,是啊,是該問他學的,那一定很有趣。
到最后好像也沒有具體去談什么,什么問題都沒解決,褚漣漪把終于確定沒事的趙師太送到賓館,又幫忙扶到樓上。
出門,林俞靜送她下樓。
林俞靜:“你會跟他說嗎?我們見面的事。”
褚漣漪:“你呢?”
林俞靜:“我才不會,我也有點心機的。”
褚漣漪:“那我也不會。”
林俞靜:“也不可能做朋友,對吧?我們,沒辦法。”
褚漣漪:“好像是。”
林俞靜:“可惜,今天謝謝你。”
褚漣漪:“是哦,不客氣。”
江澈夜里接到了林俞靜的電話。
沒有提褚漣漪,林俞靜只說了趙師太的事,然后說:“謝謝你江澈,謝謝你一起住也沒有求我,謝謝你把我按住了也忍著。”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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