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很有盤算的宜家經理開始教兩個小姑娘操作,如何假裝不經意聊起店里的生意,還有他這個勤力的經理 姑娘們卻無心認真聽。
到現在傻子也聽出來了,那個人大概就是眼前這座家電城的老板了。
然后再想想。林俞靜前腳剛回去,后腳劉麗梅爸媽的工作就解決了她在電話里說是因為碰巧遇上大伯說起這事,現在誰還相信?
這樣,再回想一下之前,一群人在客廳看電視的同時,那個獨自在廚房里忙碌的身影;
那個燒得一手好菜,飯桌上被調侃得厲害了也只是溫和苦笑,說他不敢嫌棄的“小男人”。
哪怕早就知道江澈身份其實不止一個支教老師和大學生,知道他在茶寮風生水起的馮芳,此刻都其他人一樣,有點兒發懵。
當這樣的身份和狀態的反差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而且剛剛才接觸過,調侃過,幾個小姑娘內心的沖擊感著實有點大。
而這,大概都因為她們的林同學。
馮芳說:“哎喲這個死靜靜你傻乎乎地對了啊。”
她自認為是全程看著江澈和林俞靜一步步從敵對到靠近的,也曾聽她說過無數遍的忘光光,曾第一時間知曉林俞靜夜奔茶寮的故事,心疼罵過她。
這要是換個時代,她大概就可以動筆寫一部我的漂亮傻瓜閨蜜與不霸道總裁的二三事了。
其他女孩子不知情,但是都因為她這一嘀咕都笑起來。
當然,林俞靜還是那個林同學,這一點她們剛剛自己有感覺,女孩們商量著既然對方不想說出來,那就不問,這樣以后相處反而更輕松自在些。
當然馮芳不這么想,她跟林俞靜關系近。
“等我一會兒回去收拾她。”她想著今晚住一起,要跟林俞靜聊好多話。
林家。
江澈和林俞靜坐在沙發上,老舊電視機微微凸起的屏幕上在重播鄭少秋和趙雅芝主演的戲說乾隆。
林俞靜說:“江澈。”
“嗯?”
“我原來想的就是這樣。”林俞靜抬手指了一圈,回到兩個人身上說:“我畢業去設計院上班,你可以教書,我們回家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不過現在想想,你會賺錢也挺好的,就像茶寮,像劉麗梅,很多事都可以不一樣。”
“嗯。”
“就是你會不會其實很累啊?爺爺說做大事業的人容易勞心傷神。”林俞靜把身板坐直了,并腿然后拍了拍,說:“來,你枕這。”
江澈有些不信地看看她。
“來呀。”她自己倒是渾然不覺這樣有什么不對,又拍了拍腿說。
江澈只好在沙發上枕著躺下了,少女的大腿還不夠肉,但是線條緊繃著,其實也舒適,重要的是這感覺很愜意。
林俞靜低頭看著,讓他閉眼睛,跟著抿著嘴唇認真把雙手拇指按在江澈額頭,稍稍用力壓住了,再緩緩往兩邊分開,重復 “這樣可以嗎?我也不太會,就是看到有時候爸爸畫圖很累沒睡好頭疼,媽媽就會這么讓他枕著,給他按”
看起來像是要開始學著做賢妻良母的樣子,江澈心里覺得有趣,面上認真配合說:“感覺還挺好的。”
輕輕一聲“嗯”,指尖鉆進發絲里了,一處處緩緩揉著,力道剛剛好,氣氛溫馨。
可惜林俞靜按著按著,突然又有個腦洞,說:“我不會按著按著,一會兒不小心按到哪個穴道,把你按死了吧?”
“”氣氛一下全沒了,江澈無奈說:“應該不會,你又不是武林高手。”
“那就好。”沉默了一會兒,大概因為剛剛提到爸媽了,林俞靜想到說:“對了,你以后要不要教我燒菜啊?不教的話,我倒是很樂意吃你做的菜。”
戀愛中的少女在說將來,因為媽媽昨個晚上關于夫妻的話題說得多了些,林俞靜想的也就比較遠,那種帶著羞澀和幻想,說完了才自知把自己輕易賣了的尷尬,其實很有趣。
江澈閉著眼睛嘴角翹了翹說:“那就不教吧。”
他心說將來有外賣啊。
“嗯”,林俞靜點了點頭,“那我們要是結婚了,那個,生一個兒子吧?”
江澈睜一只眼睛偷瞄她一下,忍住笑說:“為什么不是女兒?”
“生女兒得多漂亮啊,太漂亮了我不放心,不行不行,生女兒我肯定每天睡不著,擔心都擔心死了。兒子就沒關系,反正不吃虧。”林俞靜說:“再說生女兒萬一被你影響,長大是個騙子,女流氓多不好?兒子就沒關系,反正不吃虧。說不定還能騙一個別人家辛苦培養,哪哪都好的漂亮姑娘,那多好啊。”
“咳,有其父必有其子嘛。”她自得其樂說。
江澈剛想說話。
林俞靜露出一個大概叫做“我突然才想到”的神情,又說:“你爸爸,呃,叔叔也是騙子嗎?”
“他不是。”江澈服氣了,無奈說:“大概隔代遺傳。”
“爺爺嗎?可是江爺爺人很好的啊哦,對了,你在一般人看起來也很好。”林俞靜想明白了,突然郁悶一下,發愁說:“那我們家得隔多少代遺傳啊,林堂堂那個蠢貨,整天腦子都不知道想什么,看著也沒有一點要像爺爺的樣子。”
江澈笑了笑。
“來,轉一下,按后邊。”
林俞靜用手撥了一下,江澈配合著轉頭側躺。
“唔。”
他這一轉頭朝里,整個臉就正好埋在林俞靜小腹位置,呼吸大概因為被堵著,漸漸變得有些粗重。
灼熱的氣息鉆透衣服,直往林姑娘身體皮膚上來。
“你你”林俞靜不自覺停了手,有些緊張說。
“這兒還挺舒服的,像個窩。”江澈故意逗她說:“就是這個窩怎么好像沒有屋頂?缺了點什么,就像是躺著沒蓋被子。”
“嗯?”林俞靜想了想,明白了,一下惱羞成怒,往外推他說:“你出去,反正你也嫌棄你去找個大的吧,看不悶死你。”
鬧了一陣,好不容易才又枕好了。
“對了,我把神劍御雷真訣的口訣教給媽媽了。”
“那媽媽是天下第四了啊。”
“咯咯,沒事吧?”
“沒事,總不至于真的引下雷來。”
“可是媽媽說她念了云有動。”
“云不是經常都在動嗎?”
“是嗎?”
“是的啊。”
“哦,那就好,嚇死我了。”
林俞靜抬手拍了拍小胸脯繼男朋友之后,差點親媽會引雷。
這個無聊的下午,兩個人就這樣一直聊了許久,直到馮芳回來敲門,江澈才走。
晚飯兩個姑娘說她們自己出去吃。
江澈出門下樓梯的時候,林俞靜追出來,手撐著扶手朝下問:“爺爺那里怎么辦啊,你真的有辦法對付嗎?”
“我大概是不行了,畢竟見面低一頭。”江澈說:“不過我爺爺說交給他就好。”
“嗯,那我就放心了。”
兩個當事人此時都還不知道,倆老頭上午其實已經見過面了,溝通效果暫時看起來并不太好,有點僵住了的意思 差不多時候,林爺爺家里。
“好啦,好啦,你倒是別轉了,你這轉得我頭暈。”老太太起身扯了一把林存民衣服,按著他在椅子上坐下,說:“不放心你倒是出去找啊,倒是那什么滴滴機你呼她啊。這靜靜都這么大了,你以為你還看得住啊?”
“”林老頭嘆了口氣,心說那江家可不是好人啊。上午剛鬧翻,這會兒誰能保證那個老刁民不會唆使孫子拐帶他孫女?
可是真要直接抓人,直接問,又很為難。
“我這就快可以吃晚飯了吧?”
還不見人。
“不行,我是得打電話呼她去了。”
林老頭呼完只一會兒,電話就回過來了。
“誒,靜靜你在哪呢?”
“我在自己家呢,爺爺,馮芳在我家。”林俞靜說:“對了我們晚飯就不回來吃了,晚上住家里,明天睡起來就回家。”
“”林存民一顆心頓時提到嗓子眼上,好不容易穩住了,問:“是馮芳在啊?”
“是的,爺爺,我在呢。”
馮芳對著電話大聲接了一句。
她打小和林俞靜同學,早年因為爸媽一直干的是游擊隊投機倒把的活,時不時的雙雙不在家,偶爾運氣差了還被關幾天,她在林家蹭吃蹭睡的日子多了,跟林家人也都熟得很。
“這樣啊。”聽著馮芳真的在,林老頭心定了不少,說:“這都快過年了,你爸媽還沒回來啊?”
“嗯,趕著過年倒貨唄,說是明天就回了。”
“那行,那你們倆小姑娘住,門鎖鎖緊。”
林老頭交代完放下電話,他想過叫孩子干脆來家里住,但是這會兒家里人多,就連林俞靜在家都是跟堂姐擠的,睡不下,只好作罷。
暫時送了一口氣。林存民發現自己的方寸有點亂了,關心則亂。
他半生因目光長遠通透自得,卻其實在江澈和江家身上,誤判連連。
但這其實不能怪他,恰是因為老頭有這份眼光和閱歷,判斷都從邏輯和經驗出發,才會一直出現誤判——江澈的存在就是不符合邏輯和經驗的。
另一邊,江爺爺也有些無奈,這眼看著最遲到農歷二十九,就該出發去茶寮了,事情還僵著而且林老頭那邊擺出來一副拒絕對話的樣子。
有點麻煩。
隔天一早,習慣早起的江老頭準備到酒店樓下遛彎,出門就被喊住了。
林俞靜大清早的出現在酒店外。
“江爺爺好。”
“誒,靜靜啊,你這是?”
林俞靜略有些局促,把手上袋子拎起來說:“我,這個早餐是我從小愛吃的,因為昨天跟同學在家住,一會兒要去爺爺家,順路,我就給帶了一份他起了嗎?”
“哦,意思就只給他帶了啊?”
“呃,不是呀。”林俞靜說:“是給江爺爺帶的,沒他的份。”
“哈哈。”江老頭看著小姑娘有趣,笑了好一會兒說:“他一大清早跟著茶寮人下去下面市里送貨清賬了,大概怕你還在睡,才沒打電話給你。”
“哦。”
“你自己吃了嗎?”江老頭又問。
林俞靜點了點頭。
“那給我吧。”江老頭沒客氣,接了早餐。
“嗯,那江爺爺,我先走了。”
林俞靜打完招呼轉身。
“等等。”江老頭在身后說:“你進來大堂坐著,等我一下。”
“好的。”
只一會兒工夫,江老頭上樓又下來,手里抱了件外套。
“瞧你,大冬天的一早上穿這么點,小心凍著。”江老頭把手里江澈前天穿的外套遞給林俞靜,嘴里說:“衣服是澈兒的,你穿上。”
“嗯。”其實不覺得很冷,但是被江家長輩認同和關心的感覺很好,林俞靜乖巧地把外套穿上了。
江老頭又叫了個茶寮車隊的人開車送她,送到車上,從車窗外遞了個折好的紙條,神秘兮兮說:“這個拿著,記得回家再看。”
車程30分鐘到爺爺家。
林俞靜下車捂著外套進門,草草跟爺爺奶奶打了個招呼,就著急跑進房間,關了門,研究江爺爺給的紙條。
“怎么是空白的呢?”
她翻來翻去都不見字跡,又開始想,這不會是電視劇里那種密信吧?要用火烤一烤,才能看得到?
其實這張紙就是江老頭上樓取外套的時候順手在桌上拿的,上面根本沒內容。他也根本沒打算交代林俞靜做什么,畢竟這事讓姑娘家參與,容易讓她為難。
可就是這樣,此時屋外的林存民,已經差不多崩了。
報備孫女昨晚說跟女同學住,結果一早回來身上捂著那小子的外套,而且腳步匆匆,一回家就自己躲到屋里 林存民跑出去看了一眼,巷子外,一輛車正離開,他看見了個車屁股。
完了,全完了。
這事要說去質問孫女,肯定不行的,罵也舍不得罵,林存民壓著心里的判斷,說都不敢對其他人說。
獨自郁悶了好一會兒,林老頭轉身出了家門。
他沒打算去吵一架或打一架,以他的情商也不可能那么去鬧事情都已經這樣了,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然后好好去溝通,合適的話,雙方長輩先有個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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