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濃郁的夜色如同墨汁般化不開。
已近凌晨時分了,楚河還未入睡。洗漱之后,他穿著一身斑點睡衣靠在床頭,鼻梁上駕著那副黑色的墨鏡,時刻觀察著門外那黑衣人的情況。
“恩?醒了嗎?”
墨鏡的鏡片上,清晰的投射出外面的情況,那些依附在黑衣人身上的納米探測蟲將看到的畫面清晰的傳遞了過來。
“等了這么久,這家伙總算清醒過來了。”
楚河心中搖搖頭,此人也算是倒霉,好端端的窺視就窺視,但好死不活的露出了惡意,被小門靈發現,一舉鎮壓。
從昏倒到現在,已經好幾個小時了,這才堪堪清醒過來。
“怎么回事?”
街道外,黑衣人從地上爬起來搖了搖頭,嘶啞的自問一聲。
下一刻仿佛想到了什么,神色突然一變,立即警惕的掃視了四周一眼,旋即狐疑的盯著那店鋪的方位,眼神微微陰沉。
“我被人打昏了?”
他記得不太清楚,只是記得當時自己正在暗暗的窺視著,突然就一道強大的壓力降下,然后整個人一懵,腦袋一黑什么都記不得了。
而他唯一能懷疑的對象,也只有這家店鋪了,只是…為什么打昏自己卻并沒有做其他的呢?
黑衣人想不通。
“難道是其他人?”
“可到底是誰對我出手?”
這種無聲無息之間就靠近自己,還將自己打昏的實力,讓他心中發冷。
想到這里,黑衣人的眸子更陰沉了。
“此地不宜久留。”
暗暗的看了四周一眼,漆黑的夜色仿佛噬人的大口一般,讓他憑空打了個哆嗦,沒有猶豫,黑衣人身體慢慢后退,漸漸的隱沒于夜色之中。
——-
“倒是挺謹慎的!”
楚河躺在床上,看著墨鏡鏡片上傳遞過來的畫面,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
視野之中,那黑衣人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以他為中心方圓十多米的范圍內都清晰可見,就像是第三只眼睛一般,時時刻刻的監視著一切。
此人的修為雖然不高,但行事卻謹慎的很。
離開店鋪的范圍之后,足足在望江城內饒了好幾圈,拖了半個多小時,才小心翼翼的朝著城東的一處居民區走去。
“咚咚咚!”
一處偏僻寧靜的宅院前,黑衣人左顧右盼之后,確認無人跟蹤,才敲了敲門。
敲門的聲音也很奇特,第一次敲三下,第二次又敲三下,第三次卻只敲了一下,旋即就束手站于門外,動也不動。
吱呀~
很快,宅院的大門被打開一條縫,一個面容枯槁,雞皮鶴發的老嫗弓著身子從門縫處瞄了過來。
“誰啊?”
老嫗沙啞的開口,聲音仿佛一團玻璃渣摩擦一般,咯吱咯吱的分外低沉。
“余婆婆,是我!”
門外,那黑衣人伸出手來,擼起衣袖,手臂上就露出了一個血色骷髏的標志。
“解開面巾!”
那余婆婆瞥了一眼黑衣人的手臂,并無所動,反而讓他解下面巾來。
黑衣人沒有遲疑,手掌一抹,直接就扯下了臉上的黑色面巾,頓時,一個顴骨突起,下巴尖細的中年容貌就露了出來。
只不過那面色卻十分的蒼白,就像是抹了一層粉底一般,整個人看上去毫無血色。
“進吧!”
余婆婆點點頭,旋即開門讓這中年人進入宅院內。
整個宅院并不大,占地僅僅數百個平方,除了主屋外,就只有要院角的一個廚房,除此之外,整個院子內都是荒草,什么都沒有。
那面色蒼白的中年跟在了那余婆婆的身后,低著頭,慢慢的朝著主屋走去。
“你先站在屋外等著,我去匯報一聲。”
說著,余婆婆也不理會他,直接打開門走了進去。
片刻之后,她才走出來,對著中年人點點頭,道:“進去吧,大人在等你。”
“是!”
二人進入房間后,就看到大屋內已經坐著一個穿著紅色紗衣,帶著面紗的女子已經坐在了上方。
“大人!”
中年一看到此女,立即彎下腰低下頭,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老七對吧?”
紅衣女子看著下方的中年人老七,語氣淡漠的開口:“我不是讓你去監視那家店鋪的一舉一動嗎?怎么,發生了什么事情,讓你突然趕了回來。”
“大人。”
老七不敢有所隱瞞,當即就將此前的事情匯報了出來。
紅衣女子聽了后,微微頓了頓,沉吟道:“確定是被人偷襲的嗎?”
“屬下…屬下…也不確定。”
老七猶豫片刻,旋即低聲說道,“當時天色剛黑,那家店鋪也關上了門,屬下就隱藏在樹梢上,準備繼續監視,結果突然就感覺到身體一沉,直接就昏了過去,等我醒來之后…就看到自己睡在了地上。”
“我知道了。”
紅衣女子開口道,旋即又看了看余婆婆的方向一眼。
余婆婆明白其中的意思,對著紅衣女子暗暗的搖搖頭。
“沒人跟蹤嗎?”
她心中低吟,余婆婆的能力她還是信得過的,她說沒人跟蹤,那至少方圓百米的范圍內是沒有人的。
有些詭異了,想到這,她的眉頭就皺的更深。
頓了頓后,紅衣女子才對著下方的老七問道:“你可能已經暴露了,明天換做老五去監視吧。”
“記住,讓他機靈點。”
“屬下明白!”老七恭敬道。
“恩!”紅衣女子點點頭,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問道:“你今天這一天的監視,有沒有什么發現?”
“有。”老七點點頭,“就在大人您安排的那場戲散了之后,過了大概半個時辰的時間,有一老一少進入了這家店鋪,在里面呆了很久才出來。”
“他們的袖口有云海宗的標志,應該是云海宗的人。”
頓了頓,老七道:“屬下擔心被發現,沒敢貿然靠近,只能等他們離開之后才慢慢接近那家店鋪。”
“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的發現了。”
“云海宗的人!”
紅衣女子的聲音微微一沉,“你給我描述一下,那一老一少的大致容貌。”
“是!”
當即,老七就將自己看到的一句一句的說了出來。
“那個年輕人應該就是那個劉邵峰了。”
紅衣女子點點頭,他們已經調查清楚了,這個劉邵峰就是當初和龍金海起沖突的源頭,同時,他還是云海宗李無敵的弟子,來頭很大,不好招惹。
“可這個老的又是什么人?”
老七描述的很詳細,但紅衣女子心中的資料內,并沒有符合的對象,不過這個問題并沒有糾結太久,畢竟云海宗弟子無數,長老眾多,即使他們暗中的棋子,也不可能將整個云海宗的情報弄到手。
“不過,那家店鋪和云海宗攪和在一起,倒是麻煩了。”
龍金海手中的那件東西十分難得,如果不追回來,對他們的計劃有不小的影響。
目前,他們已經確定了云戎的手中并沒有那件物品,剩下的,只有那云海宗弟子劉邵峰和楚河了。
劉邵峰背景深厚,沒有必要的話,他們并不想對他出手。
而剩下的楚河無疑就是最好的下手對象了。
不管楚河手中到底有沒有,即使是為了給龍金海報仇,該做的還是要做的。
“你下去吧。”
紅衣揮了揮手,讓老七退下。
那余婆婆也默不作聲的離開了房間內,頓時,整個主屋就剩下紅衣女子一個人。
“那家掌柜的實力不弱,感知更是超群,一對一的話,即使是我也沒有把握拿下。”
“為了避免節外生枝,看來還要等一等,讓上面多派些人手來才行。”
紅衣女子說著,旋即站起身來,慢慢的朝著主屋的另一側走去。
而無人知道,就在老七進門的那一刻開始,無論是那余婆婆,還是紅衣,她們的身上都已經落下了幾個納米蟲,比灰塵還細小的納米蟲太不起眼,附著在她們的身上,無人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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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離這里的店鋪內。
楚河將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那個紅衣面紗的女人,就是那天無理取鬧的紅衣婦人吧?”
“現在看來,當初只是她的偽裝而已。”
“不過,我倒要看看,你們到底是什么原因跟個瘋狗似的,咬著我不放。”
鼻梁上的墨鏡鏡片中,紅衣女子周圍的畫面清晰的呈現在他的眼里,楚河就這樣看著她走進了主屋左側的一間臥室內。
臥室的布置簡簡單單,一張床,一個梳妝臺,一個上鎖的衣柜,一把椅子,還有其他掛在墻上的小裝飾。
紅衣女子走到臥室后,直接朝著那衣柜走去。
手掌一抹,一把鑰匙就出現在她的手中,紅衣解開的衣柜門上的鎖,然后打開了那衣柜門。頓時,一個漆黑的通道就呈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