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初夏無風。
又是一個夜幕降臨的時刻,容陽分局派來凌云市押送罪犯的警車,正在高速公路上急速行駛著。
五名銀行搶劫犯,都被關押在最中央的押送車內,前后則有數輛警車護駕。
其中,位于車隊的最后一輛警車,是一輛大眾途觀。
此刻,滿臉胡子的大飛負責開車,蘭博坐在副駕駛座位上,而趙玉和苗英,則已經在后座上睡著了!
忙碌了幾天幾夜,二人已經是精疲力盡,再也苦捱不住,全都在后座上睡得呼天搶地。
“大飛哥,”蘭博不甘寂寞地對大飛說道,“怎么著,你聽說了整個銀行大劫案的經過了嗎?怎么樣,有什么感覺?”
“咳!我能有什么感覺?”大飛一面認真開車,一面憨憨地回道,“案子破了自然好了!不過,那些歹徒也真夠厲害的!那計劃真是太完美了!”
“嘖嘖…”蘭博咂嘴,“不過,我覺得吧,他們還不算厲害,他們的計劃也并不完美!”
“哦?何以見得?”大飛稍感意外。
“哼哼,要是換做我是歹徒的話,保準比他們厲害!”蘭博信誓旦旦地說,“你發現了沒有?其實,他們本可以搶更多的東西出來的,根本沒必要只搶什么郵票!”
“哦?是嗎?”大飛回憶著說,“我記得,罪犯們說搶太多東西目標太大,不好逃跑啊!”
“話是這么說,”蘭博笑道,“但是只要調整一下計劃,還是可以實現的!”
“哦?怎么實現?”
“其實,歹徒們前半段的計劃都挺棒的,但唯獨最后的逃跑計劃欠缺考慮!”蘭博認真地說道,“要換做是我,我就提前在胡同里面準備兩輛三輪車,一輛偽裝成快遞,把搶來的財物全都放到快遞箱里!另一輛則偽裝成營運三輪車,搞得密不透風,用來裝人!這樣一來,豈不就可以滿載而歸了?而且,還不會被攝像頭捕捉到,連喬裝改扮都省了!”
“厲害厲害!”大飛微微點頭。
“這還不算,我還有B計劃呢!”蘭博得意地說,“車旁邊不是有廁所嗎?干脆把搶劫來的贓物全都丟進化糞池,等過幾天,再搞一輛大糞車,把大糞連同贓物一起吸走!這樣一來,案子還怎么破?你說怎么破?”
“老天!”大飛不由得看了蘭博一眼,已然是目瞪口呆,“蘭博啊,你魔障了吧?你腦子里裝的都是什么?這種主意也想得出來?這也…太臟了吧?”
“呵呵,說說而已!”蘭博笑道,“其實,我的意思是,要不是那個方毅因為腦子受了刺激,或許這件案子會做得更加完美!更加難破!”
“行了,這就夠不容易的了!”大飛鄭重說道,“其實,那個方毅也挺可憐的!他為了一個游戲機而換掉了父親的郵票,的確是干了一件錯事。可是,這件錯事,卻不應該毀掉他的一生啊!”
“哦?”蘭博有些意外。
“雖然釀成了嚴重后果,”大飛認真地說,“但知錯就改,洗心革面的話,應該是可以被原諒的吧?”
“什么?什么意思?”蘭博有些不好理解。
“其實…”大飛感慨而道,“如果換一個角度來看的話,方毅的父親,可是絕對不希望看到兒子,會是這樣一個結果的啊?哪個做父親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好好地活著?
“方毅被自己的執念所禁錮了,完全失去了自我。其實,如果當時能有人疏導一下的話,他是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的!為了那套小小的郵票,方毅把一輩子都押了進去,根本不值得!實在是一種可悲…”
“哦…”蘭博若有所悟,用驚訝的目光看著大飛,“大飛哥,你的話好深奧啊?你學過心理學?”
“這就是犯罪心理學,咱們都學過的!”大飛認真地說,“我們或許以為,那個無良的郵票販子,才是整件事情的罪魁禍首對不對?正是這個人的惡毒行為,才促成了方毅一生的悲哀?”
“是!”蘭博點頭。
“但是,從意識形態學和犯罪心理學上講,還是我們對于心理認知的一種缺失,造成了今天的惡果。”大飛一絲不茍地說,“你想過沒有?其實,他父親的死,終究還是一場意外!可是,不管是方毅的親人,還是方毅自己,卻全都把罪責歸咎在了他的頭上,無法原諒!
“從此,方毅便把自己禁錮了起來,認為如果想要解脫,就必須找回那些郵票!要不然,他這一輩子就再也沒有意義!
“其實,如果他能得到有效的心理疏導,或是能夠得到親人們的理解和關心,他是不至于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的!蘭博,”大飛語重心長地說,“每樁罪案背后,都有一公升的眼淚!我們身為警務人員,不光有責任抓捕罪犯,同樣有義務解析犯罪的成因,這樣才能避免更多的犯罪發生!”
“一公升的眼淚?”蘭博回憶道,“這話怎么聽著這么耳熟呢?哦…我想起來了,是金隊長說過的吧?”
“嗯!”大飛點了點頭。
“嗯…的確!你說得很有道理!”蘭博點頭,“忽然間,有種神圣的感覺了還!呵呵呵…”
說著話,蘭博伸了個懶腰,卻忽然看到了后座上的情景,急忙提醒大飛注意:“哎?大飛…快看,這倆人的姿勢…”
大飛回頭一看,但見趙玉和苗英已經在后座上睡得昏天暗地,更有意思的是,倆人睡著睡著,腦袋竟然湊到了一塊兒,構成了一個非正規的三角支撐。
大飛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蘭博則笑著說:“苗組長和玉哥真是太牛了,這倆是純純的活神探啊!到凌云查案,竟然只用了半天時間,就把案子破了!這功力…太逆天了!”
“是啊!有點兒邪門了都,”大飛小聲說道,“我剛才還聽到有人議論呢,說這種事簡直前無古人,五個敢搶銀行的罪犯,他們兩個,居然一口氣全都給捉到了,真是沒法形容!”
“嘿嘿嘿…管他呢!”蘭博指著后面的趙玉、苗英說道,“以后啊,只要有這倆活神探在,咱們什么案子破不了?光跟著吃香的喝辣的就夠了!哎…你看你看,又變形了…”
大飛再度回頭,發現趙玉二人睡著睡著,竟然糾纏在了一起,趙玉躺在了苗英的腿上,苗英則歪倒在趙玉的后背,二人疊在了一起。
“我咔…”蘭博咽了口唾沫,極為小心地說道,“大飛哥,要是我給他倆拍張照片,你說回頭會怎么樣?”
“嗯…我覺得,你會死得很慘!”大飛很認真地回答。
“好,那就算了吧!唉!”蘭博將雙手枕到頭后,又說,“大飛,你說,既然咱們已經把銀行搶劫案破了,那么接下來,是不是可以全力以赴地破解銀行存尸案了?”
“那是自然!”大飛憨厚地笑道,“這一次,可以專心致志地查一件案子了!看著吧,咱們肯定能搶在那什么專案組的前頭,把案子破了!”
“就是,就是!咱們有一對活神探呢!”蘭博附和道,“什么專家?什么精英?讓他們全都見鬼去吧!”
誰知,蘭博話音未落,他的手機忽然響了,上面傳來了一條官方消息。結果,當蘭博看完信息之后,臉色忽然變了,變得極為凝重。
“怎么了?什么事?”大飛注意到了蘭博的變化,忙問。
“最新消息!”蘭博略顯為難地說道,“特別調查小組,剛剛又找到了一具——真空尸體!?”
“啊?”
驚詫之下,大飛方向盤沒有握穩,車子發生了劇烈的搖晃。
結果,趙玉咕咚一聲從車座上甩了下來。然而,極度疲勞的他卻仍然未醒,而是趴在苗英的腳下繼續酣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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