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不見,楊文濤瘦得更厲害了,胡子拉渣,形如枯槁。
他的臉仍然沒有恢復,右眼角傷口上的縫針藥線清晰可見,至今還未拆除。鼻梁處打著固定,額頭上則全都是淤青瘀傷。
原來,趙玉所指的另一位“專家”,正是這位楊文濤。在經過幾天短暫收押之后,他也被轉進了秦南監獄,等待最終審判。
赫然看到眼前站著的警察,正是當初在礦洞中擒住自己的那個人,楊文濤的心情也是挺復雜的,一方面,他憤恨趙玉的下手狠辣;另一方面,則驚嘆趙玉的神奇,自己躲藏得那么隱蔽,居然還是被他給捉到!
此外,讓他充滿疑惑的是,他至今也想不明白,趙玉是如何能在漆黑的礦洞中,不靠任何照明設備,就能看清楚東西的?
這個看上去有些痞氣的警察身上,似乎有著很多秘密。
“怎么樣啊楊文濤?”趙玉親切地問候道,“你的跑酷,是不是在監獄里用不上了啊?有人給你爆(此處略過一段下流字眼)…”
楊文濤看了看趙玉,默然無語。其實到了如此時候,他心中最大的感觸,除了悔恨還是悔恨!如果當初自己再冷靜一些,或許根本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行了,咱倆也就別客套了!”趙玉好心地遞給楊文濤一支香煙,便開始了一套和剛才焦海一樣的說辭,“楊文濤啊,我這次來,其實來幫助你的!我想,你也知道咱倆PK的那段礦洞,和棉嶺綁架案之間的因果聯系了吧?這樣,只要你把你了解的情況告訴我們,如果能夠幫助我們破案的話,你有可能會被減刑的哦!”
“咳咳…”楊文濤咳嗽一聲,情緒低落地說道,“我能幫你們什么?綁架案跟我又沒有關系!”
“關系當然有了!要不然,我找你作甚?”趙玉板起臉來,鄭重說道,“我聽說,你以前參與過一個科研項目,曾經對銀盤山礦區做了好幾年的實地調研考察是不是?
“那好,你現在就跟我說一說,發現尸體的那段礦洞,有沒有什么來頭?還有,在你的調研考察里面,有沒有聽到過一些可能跟綁架案有關的事?”
“我…我們只是在做科學考察而已,”楊文濤拿著那支香煙,皺著眉頭說道,“跟查案有什么關系啊?”
“別著急,想起什么你就說什么!”趙玉掏出打火機,把煙給他點上,勸道,“你不是傻子,你知道你犯的乃是死罪!要想在法官宣判的時候有個好結果的話,這可是你拯救自己的唯一機會!”
“我…我明白,我明白!”楊文濤使勁兒抽了幾口,配合地說道,“我的資料,有整整十五個檔案袋!在我的電腦上,也有一個專用文件夾!你們需要什么,盡管去拿就可以了!
“唉!”他長嘆一聲,回憶著說道,“當年,我也是挺拼的,因為如果銀礦真的有開采價值,真能立項的話,我可是會有大錢賺的!
“那里的礦洞,我下去過無數次了,正因為輕車熟路,才會選擇在那里逃亡!
“你捉住我的那段礦洞,就是埋著尸體的那塊地方,在圖紙上乃是一個廢坑,廢坑就是以前開洞挖礦,卻什么也沒挖出來,然后就停止挖掘的地方!在這種地方實施爆破,是不會引起大面積的礦道塌方的!”
“哦…”趙玉點頭,楊文濤的說法,正好印證了劫匪之中有爆破專家的推測。
“對我們來講,那個地方沒有任何科研價值,”楊文濤舒適地享受了幾口香煙,說道,“所以,基本沒有關注過!你追我的時候,我也是迫不得已進去的!”
“知道是死胡同,你還往里面鉆?”趙玉問。
“當時我并不知道,”楊文濤回答,“我都是后來才明白過來的,你當時追的我那么緊,我也是慌了!”
“那個木柵欄,知不知道是誰安的?”趙玉又問。
“不知道,”楊文濤回答,“已經很多年了!我們來的時候就有!”
“那…歸屬情況呢?礦洞是國有產業嗎?”
“從嚴格的意義上講,整個礦區全都屬于國家所有,”楊文濤說,“但是,上世紀八十年代,由于銀礦資源銳減,已經基本荒廢了。當時,礦區管理處為了發揮最后一點余熱,曾經發起過一次招商外包的活動!
“比如,你是一個投資者,你想來礦區賭賭運氣。那你只需要向管理處交一筆錢,就可以承包一個或幾個礦洞!如果礦里面挖出銀子來了,那你就賭贏了,將會有上百倍的回報!
“可是,反之,什么東西都挖不出來,你就賠了!”
趙玉還從沒聽說過,這挖礦居然還能搞的跟賭博似的!
“咱們所在的那段礦洞,也被承包了出去!”楊文濤說道,“我看過當年的那種合同,合同上的概念非常模糊,上面并沒有規定準確的時間年限,也就是說,從法律上來講,那段礦洞,至今還屬于承包者所有!
“嗯…我要是沒有記錯…”楊文濤回憶了一下,“銀盤鎮后山的所有礦洞,當初都是承包給同一個人的!如果我們當初要想立項的話,那就必須征得此人的同意,所以,我們曾經試圖尋找過他!”
“哦?原來是有主兒的啊!”趙玉忙問,“怎么樣,找到了嗎?”
“嗯…”楊文濤掐了掐腦門,“什么公司我給忘了,但是名字還能想起來,那個人叫做程三里!據說,這個人當初是干建材還是干什么起家的?總之是個很厲害的暴發戶!后來,我們倒是找到他了,可是,這個人已經死了!不但死了,而且是家破人亡,死得很慘!
“既然人已經死了,我們也就沒有了后顧之憂,就繼續做我們的項目去了!
“警官,老實跟你說吧,在銀盤山里面,至少還有一半的銀子沒有被開采出來呢!只不過,這些銀礦埋得太深,唯有使用最先進的開礦手段,才能開采出來!可惜的是,因為前期投資太大,領導們不敢冒這個險,所以就沒有批準!”
趙玉對什么銀礦開采并不感興趣,腦中只是在琢磨著這個叫做程三里的承包商!
程三里?
暴發戶?
建材商人,而且還承包礦區?
嘖嘖…這個人…
“楊文濤,”趙玉忙問,“這個叫程三里的人,多大歲數?”
“不清楚,應該不小了吧?”
“那…他是哪一年承包的礦洞呢?”趙玉又問。
“忘了,我記不住。不過,我電腦上有那份合同的照片,你可以去找找看!”楊文濤如實回答。
“為什么,我們警方都沒查到,你們卻知道礦區承包的事呢?”趙玉好奇。
“這個好解釋啊!”楊文濤坦然答道,“礦區當初屬于礦業局管理,但后來又改名字,又合并的,當然不好找了!我們當初還是通過國土資源局找到的資料呢!你們也可以到那里去查一查看!”
嘖嘖…
程三里!?
趙玉又從腦中過濾了一遍這個名字,問楊文濤:“你說這個程三里家破人亡了,到底是個什么具體情況?還有,程三里又是怎么死的?還有還有,程三里當初承包礦洞之后,挖出銀子來了嗎?”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楊文濤搖頭,“我們也都是聽別人說的!你們可以去查查,應該不難查的吧!?”
趙玉認真地琢磨著,忽然感覺這個程三里大有嫌疑。
會不會,棉嶺綁架案,是這個人干的!?
他之所以敢花大錢承包礦區,想必幕后有了解礦區的高人指導,而這個高人…就是他的同伙!?
他和他的同伙們一起干了棉嶺綁架案這一大票,然后就成為了暴發戶,然后他們就去承包礦山了?
再后來,他和同伙們鬧了矛盾,被搞了一個——家破人亡?
可惜啊,這個人已經死了,要是還活著,只需要我一個測謊儀用起來,或許就能搞定了!
不過,不管怎么說,我這趟秦南監獄是絕對沒有白來!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查一查這個——程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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