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哀嚎歸哀嚎,皇帝老子來了,總不能裝成沒看見,高大青年糾結了半天只能迎上一步,雙手抱拳:“臣參見…”
“免了,今日只論私交,不談公務。”李二陛下一揮手,打斷青年的見禮,隨后上下打量幾眼問道:“你便是松贊干布吧,果然是一代俊杰。”
“回,回二爺,正是在下!”松贊干布糾結半天,始終想不起如果不用官稱應該如何稱呼老李,最后急中生智來了一個‘二爺’!
因為是人都知道老李在家行二,而大唐也有按照在家的排行來稱呼人的習慣,所以他這一句二爺似乎叫的倒也應景。
“松贊今日因何到此啊?可是也來看熱鬧的?”李二陛下的注意力其實全都在躲起來的那個瘦小青年身上,但又不好忽略了松贊干布。
畢竟這小子還是他親封的國公,雖然他對這小子的長相已經沒有一點印象,但卻不能太過失禮。
松贊干布在此之前怎么說也是與李二地位相當的一國之主,年齡雖輕,卻也不能忽視。
“回二爺,今日在下和李然賢弟共同至此是應了恒山王之約。”
松贊干布一邊回答一邊扭頭打算給李二介紹身邊的另一個青年,誰知扭頭才發現,人竟然沒了,再轉頭,那李然賢弟不知什么時候竟然跑到了自己身后。
“賢弟快來,為兄給你介紹…”找到了同伴之后,松贊干布立刻招手。
然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與他相談甚觀的同伴卻是一個勁的在對他打眼色,等他發現的時候那李然的臉都快扭抽筋了。
“小然然,怎么連叔叔也不認識了?”李二陛下站在原地童心大起,咳了一聲突間沉聲問道。
嗯?小然然?好奇怪的稱呼,正在琢磨同伴一直給他打眼色是什么意思的松贊干布愣了一下,終于感覺事情有些不大對頭,敢情自己這同伴還真是來頭不小,竟然皇帝陛下都認識他。
“小,小侄,李然見過叔叔。”松贊干布身后的‘李然’見躲不過去了,硬著頭皮磨磨蹭蹭的走出來,持晚輩之禮相見。
李然,其實便是李嫣然,也就是長樂口中的嫣然姐姐,是李道宗的長女,也是前面提到的那個與鄭三公子一同進入珍品閣的女子。
當初珍品閣開業,李嫣然受不住長樂的軟磨硬泡,答應幫她替珍品閣揚名,所以才會應了鄭家三公子的邀請一同出游,借機出現在珍品閣。
本以為還需要費一番手腳才會弄出一些事端,結果那鄭三公子是個草包,竟然自己就炸了,出去之后還不以為恥的四下宣揚,弄的李嫣然根本沒有機會發揮,珍品閣便已經名揚長安。
而在這之后,便是李承乾與長樂討論將這姑娘介紹給松贊干布的事情,隨后李承乾也還真就沒有耽擱,僅用了兩天時間便將李嫣然與松贊撮合到了一起。
只不過他撮合的辦法有些缺德,介紹的時候特地讓李嫣然換了男裝,理由是如果她不滿意還有回轉的余地。
結果沒想到,這李嫣然與松贊干布見面之下相談甚歡,可談完了才發現,再想說自己是女兒身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松贊那家伙竟然真的將一個軟妹子當成了男人。
這下李嫣然就尷尬了,想說自己是女的,又怕松贊干布發現被騙惱羞成怒,可不說自己是女的,又只能一直騙下去。
也就是在姑娘一籌莫展的時候,更尷尬的事情發生了,偶然的幽會竟然被李二抓了現形,這如果繼續發展下去…。
擔心被揭穿身份的李嫣然背對著松贊干布,一邊給老李行禮,一邊露出一個快要哭了的笑容,一雙眼睛眨來眨去,似乎在哀求老李不要戳穿她的身份。
正所謂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老李其實只是覺得逗逗眼前的晚輩有些好玩兒,明知道這丫頭女扮男裝一定別有深意,自然也不會戳穿她。
一本正經的受了她一禮之后才不緊不慢的說道:“賢侄啊,你父親最近可有家信?近來身體可好?”
“呼…”李二的一聲賢侄讓李嫣然心中長長出了口氣,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應聲答道:“家父時常有書信帶回家中,父親說軍中條件甚好,讓我等晚輩勿念,相來身體應該是不錯的。”
“哦,如此便好。”李二點點頭,適可而止不在逗弄眼前的小姑娘,轉而說道:“你們兩個是應了承乾的邀請吧?那臭小子在什么地方?帶老夫過去看看。”
“回叔叔的話,小侄也不知道堂兄具體在什么位置,只是剛剛進來的時候聽人說是在弄他的曖房。”李嫣然見老李換了話題立刻如獲大赦,毫不猶豫的將李承乾出賣了。
“唔,你們這些年輕人應該多多接觸,彼此間將來也好有個照應,這大唐將來終是要交到你們這些年輕人手里的,還要靠你們繼續開創大唐的盛世。”
李二陛下這段話明顯是說給松贊干布聽的,意思是告訴他只要肯為大唐效力,將來的皇帝必然會照顧你。
一語雙關,極其隱晦,不過松贊干布還是聽懂了,心中略有所悟的同時,也在感嘆李承乾這小子命真特么好。
“對了,你剛剛說前面兩題有八成把握,說來給朕聽聽如何?”離開人群之后,李二一行走在曲江之畔,四下無人之時老李也恢復了自稱。
而在李二陛下的另一側,李嫣然的眼睛也同時一亮,轉而定定看著松贊干布,似在等著他的答案。
松贊干布也是個識時務的,李二自稱一變,他立刻跟著改了口:“臣愚鈍,只是有些心得,至于對錯很難確定,陛下若是想聽,臣便獻丑了。”
“說說看,便是錯了也無妨。”李二大度的擺擺手,示意松贊干布快點把答案說出來。
松贊干布在老李的催促下想了想,然后說道:“臣認為,分馬之事應該將騍馬與馬駒分開喂上一天,同時小馬只喂飼料,待到晚上再將其放歸一處。小馬口渴必找其母索要奶水,到時自然可以分得清楚。”
認真聽著松贊干布說完之后,李二陛下啪的一擊掌贊嘆道:“好,好辦法,果然是好辦法。原本朕以為需要放入幾只野獸,利用騍馬的舐犢之情來尋找,但此法卻并不妥當,很可能騍馬同時受到驚嚇,到時亂成一團卻是亂了章法。好,好一個松贊干布,不用朕那小子來評判,朕便可以告訴你,這第一題你的答案為最優。”
松贊干布沒想到李二竟然會自暴其短,坦然承認自己的失敗,不由感慨:“陛下虛懷若谷,臣佩服!”
“哎哎,少拍馬屁,這話朕聽的多了,快說說你的第二題如何解決。”李二哈哈大笑著,心情似乎十分愉快。
“第二題卻是簡單,只需要將松木段拋入水中便可,到時梢部樹質松散份量必與根部不同,根據露出水面的那部分多與少自然可以判斷哪一頭是根,哪一頭是梢。”松贊干布早有成竹在胸,答的異常干脆,似乎并不但心會錯了。
“妙,妙啊,此法果真妙不可言。”杜如晦原本就在糾結著第二個問題,現在聽了松贊干布的答案,忍不住擊掌而嘆。
“果然妙不可言,這下那個臭小子可是遇到對手嘍。”李二陛下的語氣中滿是贊譽,眼著松贊干布的目光中帶著一股別樣的情緒。
什么情況?得了李二稱贊的松贊干布原本有些得意,不過很快就被老李的目光看的脊背隱隱有些發寒,不自覺得向外移了兩步。
而就在松贊干布懷疑老李有什么別樣的癖好的時候,卻聽老李繼續說話了:“松贊有大才,這次卻是朕走了眼,被家里那逆子占了先機。不過此事暫且不說,朕問你,你覺得朕這侄子如何啊?”
原來又是夸我,真是嚇死個人!
松贊干布稍稍平復一下情緒,琢磨著老李的問題,用余光瞥了一眼他的那位李然賢弟,想了想說道:“李然賢弟才華過人,品性高潔,臣這段時間時常與他討論一些時政,每每總能聽到獨到之見解,有讓人茅塞頓開之感,是以臣覺得李然賢弟實乃國之棟梁。”
松贊干布這話說的其實還是有些違心的,但是李二陛下問了,這說明他新認識的這個‘兄弟’很可能會受到提拔、重用之類,出于這種考慮,松贊認為不如就此成全了這位‘兄弟’。
而且接觸這么長時間以來,松贊明顯看出李二與他的這個賢弟不是一般的熟識,基于這一點他更沒有理由毀人前途。
但是讓松贊干布意外的是,他的評論落在李二陛下耳中之后,這位大唐皇帝的臉上表現出來的竟然是一種愕然,似乎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然后看著他的目光更加怪異。
發生了什么?難道自己說錯了?按說不會啊,這段時間與那李然接觸下來,那家伙除了娘炮一些之外,在很多事情上的確很有見解啊,而且從言談看來書讀的也不少,所以剛剛那一番話應該沒有什么毛病啊。
松贊干布胡亂的琢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