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乎奢侈的在澳大利亞過了快一個月,老趙這個無趣的人,即沒有去悉尼歌劇院,也不曾到過墨爾本最著名的唐人街,每天不是在海邊垂釣吹風,就是去老牛的草坪上曬曬太陽,偶爾去洪旭的中餐館吃一頓飯。
經歷的越多,他越能理解老牛為什么偌大的家業,偏偏喜歡在老家守著。
空閑之余,只想呆在自己那一畝三分地里,安安靜靜的想些什么,或者什么都不想,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時間一點點從眼前溜走,是一種難得的享受。
心中有天下,又何必走遍天下,我在哪里,哪里便是我的天下。
去老牛的農場打過一次獵,沒用槍,上一任農場主留下了一整套完整的傳統獵具,赫德交沼澤巨怎么給動物下套,放好套子,陪老牛在他那個小湖釣魚,沒幾個小時,就見軍子跑來說套住了套住了。
過去一看,一甩著大尾巴的野狐貍被夾住了后腿,氣鼓鼓的瞪著他們。
野狐貍在澳大利亞已經成了禍害,政府鼓勵剿滅,山區里隨處可見。
走近一看,倒不是大尾巴狐貍,而是大肚子狐貍,毛發亂亂的,顯得尾巴很大。
趙澤君還是沒忍心,又一次偽善發作,讓赫德把狐貍放出來,給它包扎了一下,養了一周,然后放了。
就這么一周時間,農場就搭進去三只活雞,狐貍吃完了好像不太愿意走,繩子都解開了,還巴巴的蹲在倉庫角落里,一副你撿了老娘就要對老娘負責到底的架勢。
“阿彌陀佛,狐貍大仙保佑。”牛勝利假模假式的念叨了兩句,然后轉頭去問赫德,狐貍肉好不好吃什么的,如果好吃,不妨開一條專門的吃狐貍旅行路線,通往國內,到時候不用一年,中國人民保證幫澳大利亞人民把這一害給徹底除掉…
狐貍不肯走,老牛也懶得趕它走,不就是吃幾只雞嘛,多個常駐的活物,農場里也有點生氣。
趙澤君硬抓著狐貍,和自己湊在一塊拍了張照,上傳到博客上。
沒一會,孔慧發來一條短信:你去了澳大利亞?
是啊。趙澤君忍住笑回了過去。
孔慧發來一連串的省略號,表示無語。
來之前,趙澤君問孔慧,是要去澳大利亞看海,還是去首都看奧運。
孔慧家庭條件不錯,每年都會出國玩,來過澳大利亞。再說了,看與不看,海就在那,以后再來也不會干掉。而奧運會在首都舉辦就這么一次,她肯定選擇奧運。
哪知道趙澤君沒陪她去奧運,就給了幾張聯票,自己跑澳大利亞來瀟灑了。
孔慧報復似的,發來一張自拍,背景是跳水臺,應該正在進行奧運會跳水比賽。
看著手機屏幕中,刷照片的百分比一點點增加,這張清晰度還不錯的照片完全呈現在眼前,趙澤君意識到,自己該回國了。
2007年初,3G網絡在西方發達國家開始推廣;2008年,國內研發出3G,08年奧運會電信的宣傳中,已經出現了推廣3G網絡的廣告。
2008年,塞班系統在已經初露鋒芒,全球安裝塞班系統的手機,銷售量超過7千萬臺,國內一些大城市的年輕人和不少經濟條件還不錯的家庭,已經出現了那種大屏幕、有類似電腦鍵盤,或者觸屏的初級智能手機。
雖然暫時售價高昂,千上萬的價格,讓絕大多數老百姓望而卻步,可誰能想到,用不了四五年,這將是未來最常見的電子設備,十年之后,人類的生活,將和它發生不可分割的聯系。
趙澤君這次出國,非常奢侈的給自己放了一個大假,甚至不帶任何一個女人,只和牛勝利這樣沒有太多經濟糾葛,閱盡人生的老人在一起,和海在一起,安安靜靜的過度一個月,從身到心,進行了徹底的放松。
因為,接下來,他將要面對自己這一生,最大的一個轉折點。
需要面臨人生轉折點的,不僅是趙澤君。
有些人,生來就注定了,安逸的生活與他們無關,人生的道路,就是一次次不停的尋找值得一搏的目標,并且戰勝它!
這種人,從來不會滿足于已經取得的成績,更不會躺在功勞簿上沾沾自喜吃老本,無論他們的年紀多大,都不曾缺乏斗志,他們生活的最大激情,都來源于一次次尋找人生旅途中更美麗的風景。
胖胖燒烤,一個在首都再普通不過的燒烤攤子,物不算美,也不算丑,價說不上廉,卻也不貴;
老板胖胖,和所有的燒烤攤老板一樣,胖乎乎,油膩膩。
所以這家燒烤攤也和大多數燒烤一樣,人不算火爆,卻也不冷清,十幾張擺在外面的桌子,晚上八點多,上客了一大半。
一個很不起眼的桌子邊,單獨坐著一個很不起眼的男人。
這個男人點了一瓶雪花啤酒,開了蓋,還剩大半瓶,面前,二十多串烤串,才動了三五串。
男人的穿著打扮也很普通,大褲衩,背心,拖鞋,差不多四十歲的樣子,和大排檔整體風格非常融洽。
乍一看,像是個不堪家庭煩擾工作重擔的落魄中年男,在這里解酒消愁。
但是他的眼睛里,卻沒有任何抱怨、不滿的神情,反而有些空洞和迷茫。
如果熟悉他的人看見他現在這副樣子,會覺得很驚詫,完全和他平時在公眾場合表現出的判若兩人;
如果是他的朋友,看到他這副樣子,又會覺得習以為常,因為這個人男人在想問題的時候,經常會一個人在夜晚,來距離他家不遠的這個胖胖燒烤。
這個人,出生在一個普通的家庭,兩年修完大學課程,21創立自己的公司,半年后破產,但賺到了人生第一個一百萬,23歲出版專業編程書籍,然后加入了一家名叫金山的殺毒軟件公司,用了16個年頭,完成了公司IPO上市。
今年他40歲,身家億萬,是著名的天使投資人,投資了包括卓越網、逍遙網、尚品網、樂訊社區、UC優視、多玩游戲等十幾家創業公司。
這個人的經歷,和互聯網那些輝煌的名字相同,同樣可以寫成一本厚厚的傳奇。
這個人,叫雷君。
在金山上市之后至今,雷君并沒有感到太多的喜悅,相反,一陣迷茫涌來。
金山,一個國內知名的殺毒軟件,歷經十六年風雨,聚集了一批頂尖的人才,在香江上市之后,市值卻遠遠不如預期。
有的人會覺得,這可能是沒有操作好,或者趕上股市低迷。
但雷君卻意識到,這并非是技術層面、細節層面的問題,不是通過用一些商業手段、提高軟件技術含量等等就能改變的,而是受到殺毒軟件本身的限制。
20年的從業經驗告訴他,殺毒軟件已經不是一個足以承擔他夢想的行業,互聯網即將,甚至正在發生一些天翻地覆的變化。
能承載他夢想的,是未來的變化。
可是,這一年多來,他每每思考這個問題,都沒有找到任何答案。
未來的路,會在哪里?
遠在千里之外的鵬城,有另外一個同樣是四十歲的男人,也正處于迷茫之中。
這個人叫做張龍。
和雷君相比,張龍的經歷只能算是‘還不錯’,寫成一本書可能單薄了點,但出一個個人傳記,問題不大:
碩士畢業后,開發了全國第一款優秀的國產電子郵箱,Foxmil;
31歲,將Foxmil出售,賺到人生第一個一千萬;
35歲,進入赫赫有名的騰訊,擔任鵬城研發部主管,成為一個接近上層、但距離核心還有一定距離的干部,負責騰訊的QQ郵箱。
張龍的迷茫,恰恰是來自于他最應以為傲的郵箱。
少年成民,中國郵箱第一人,成就了他,同時也困住了他,讓他把人生最黃金的十年,都用在了電子郵箱這四個字上。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電子郵箱的發展潛力,已經到頭了,不會再有,至少是很長一段時間內,不會再有質的提升,最多對此修修改改;
恰恰因為被開發和商業化都很徹底,郵箱成為了互聯網不可或缺的一個工具,所以騰訊也絕對不會放棄QQ郵箱。
所以,張龍就只能做電子郵箱,他的才華、理想和抱負,都被困在了電子郵箱框架之內。
張龍很清楚,如果不作出改變,他的一生,也許就只能和郵箱打交道,成為一個年收入幾百萬,上千萬,身價數億的黃金白領。
但這不是他想要的。
他希望,能像當年開發出Foxmil一樣,再一次,站在互聯網的風口浪尖上,成為時代的弄潮兒。
但他不知道該怎么做。
隔著千里,兩個同歲的中年男人,同時進入了事業的迷茫期。
有意思的是,雷君和張龍,都想到了自己的老師。
師者,傳道,授業,解惑。
庸師,授業尚且不能明,所授之道更是下品之道,小道、外道。
名師,可授業,有道行,卻未必能為人為己解惑。
大師,授高業,傳大道,解迷惑。
這兩位無論在在求學階段,還是成功之后,都遇到過一些名師,甚至真正的大師。
于是他們將自己的疑惑,求諸于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