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風波有驚無險,不過這么一鬧,吃飯的心情也沒了。
趙澤君要和姜萱單獨聊一聊任繼福的問題。現在距離拆遷只有不但三個月時間,房子還沒全部買齊,任繼福卻擺明車馬要來惹事,必須立刻解決掉這個不安定因素。
兩個女生經歷了一遭驚嚇,大概有些閨蜜間的私房話要說。于是趙澤君打電話給于哲,讓他帶著另外先走的同學去軍子家大排檔吃小龍蝦,自己這批人就臨時有事不去。
把兩個女生送上出租車,趙澤君跨上姜萱的摩托,朝另外一個方向離開。
無論是趙澤君和姜萱都沒有留意到,就在他們離開后,一輛掛著省城牌照的凱迪拉克和一輛奧迪200跟了上來。
奧迪跟的是二子他們的面包車,凱迪拉克跟著夏語冰的出租車。
出租車上,文文靜靜的周媛媛問夏語冰:“你眼光不錯啊,老實交代,他到底是什么來頭?”
夏語冰抿嘴一笑,問:“你說的他,是姓于呢,姓趙,還是姓姜呢?我的嫂子大人?”
“明知故問!就是你的那個他嘍。我的夏小姐!”周媛媛也不甘示弱。
說道‘夏小姐’,夏語冰嘴角微微一翹,表情復雜。
似乎不想多聊,她轉移了一個話題,問周媛媛:“你覺得姜萱怎么樣,要不要幫你撮合撮合?”
“他那聲‘媳婦’,只是制造一個動手的理由而已。”周媛媛想了想,確定的說:“姜萱很有男人味,但不是我要找的人。”
夏語冰看著她側臉搖搖頭,說:“你就是心太高。”
“你的心不高嗎?誰都能看出來,姜萱就是跟著趙澤君后面混的。之前打得那么兇,差點都鬧出人命,趙澤君簡簡單單一句停手,他立刻就放人。還有啊,七萬塊錢買房子!不要說你我,就是大院里那幾個眼睛長在腦門上的家伙,像趙澤君這么大的時候,也不可能靠著自己拿出七萬塊!你才是真正的眼光高,平時誰都瞧不上,看上一個,就是人尖子。”
夏語冰神情卻微微一黯,說:“那又有什么用,他將來肯定會留在蘇南省。”
周媛媛稍稍猶豫了片刻,拉著夏語冰的手,像大姐姐和小妹妹談心一樣,語重心長的說:“冰冰,我上藝校之后經歷了很多事,也見過不少人,這個趙澤君身上有一種我完全看不透的東西,絕度不是我們認識的那些同齡人能媲美的。你媽媽家里如果愿意扶植他,將來未必不能出人頭地。你可以和你媽媽聊聊,不一定非要去首都吧,蘇南省一樣可以有很好的發展,再者,如果你來省會上學,我們還能經常聚一聚。”
“媛媛,你不知道我家里的情況…”夏語冰欲言又止,最后還是點點頭,說:“我考慮考慮吧。嗯,其實將來會怎么樣,誰也不知道,我覺得趙澤君有句話說的挺好的,過好現在的每一天,將來的事,隨緣。”
“咦?”周媛媛瞪大眼睛,像是在看一個不認識的人,詫異說:“冰冰,你好像和以前真的不太一樣了,開朗樂觀了很多啊。”
“生活讓人成長。”夏語冰微微一笑。
周媛媛深深的看了夏語冰一眼,幽幽一嘆,輕聲說:“從小到大,我一直挺羨慕你的。”
“我還羨慕你呢,自由自在的,能和劇組到處玩。”夏語冰說。
“對了對了,你不提我都差點忘了,你把趙澤君電話給我,別誤會啊,剛才在包廂里他唱得那首歌挺好聽的,我想找他要曲譜和歌詞,最近我們學校在拍一部青春校園記錄片,缺一段插曲,我覺得這首歌特別合適。他有手機嗎?”
“有啊。我把他手機號發給你。”
兩個小女人在出租車里聊天,那輛凱迪拉克一直不緊不慢的跟在后面,直到出租車停在夏語冰住的琥珀山莊門口,凱迪拉克才從另外一個路口緩緩開走。
凱迪拉克車里,有兩個男人,開車的駕駛員年輕些,大概還不到四十,雖然穿著一身昂貴的名牌,可是身上卻有股子很明顯的軍人氣質;
副駕駛座上的男人穿著最常見的灰西裝,平平無奇,像是大街上最常見的路人甲,很難給人留下印象。
目送兩個女生回家之后,駕駛員把車停在路邊,點了一支煙。
“女兒十八歲生日你也不露面,當心她恨你一輩子。”
副駕駛中年男人望著琥珀小區大門方向,無奈一笑,說:“我的身份不方便露面,今天來已經是犯錯誤了。”
副駕駛皺了皺眉,不忿道:“哥,我實在搞不懂你,以你當年的級別和資歷,轉業就是正處,嫂子家再幫幫忙,到現在少說廳級,說不定都主政一方了。你非要干這個見不得人的工作,這些年下來,說你妻離子散一點不為過吧?何必呢。真的,你現在要是愿意退,我們幾個幫你,五年,首富不敢說,絕對能讓你進到一線圈子里。”
中年男人沉默了一會,自嘲笑笑,很溫和的說:“我這人太理想主義,做軍人習慣了,不適合做生意。你嫂子以前就看不起我這點,認為我幼稚。可是我總覺得,有些事雖然難,可總得有人去做,為什么就不能是我?”
“軍人…”駕駛員哼了一聲,語帶譏諷:“有級別的才叫軍‘人’,跟人一樣,有錢有權才他媽叫‘人’!你看看那些從戰場下下來的老兵,缺胳膊少腿的,誰管?操!”
中年男人還是那副人畜無害的溫和微笑,沒有再這個話題上辯論下去,說:“真有心,幫我照看照看女兒,吳莉性格上容易走太極端,我怕女兒和她在一起過得太累。”
“丫頭最近好像在談戀愛。”駕駛員笑了起來。
“小孩子多點經歷不是壞事,對方男生如果還不錯,就順其自然;如果有歪心眼,你看著處理下。”中年男人依舊笑著說。
“是!保證完成任務!”
在一處僻靜的公園里,摩托車停在一邊,姜萱和趙澤君在抽煙。
逢場作戲這一套,姜萱很懂,任何一個女生在他面前都能找到被當成公主捧在手心里的虛榮感,但不代表姜萱就對這個女人有興趣。
被他叫過媳婦的女人,沒一個連也有一個排。
只在路上聊了幾句周媛媛和夏語冰,兩人的話題就轉移到今天發生的事情上來。
“你想好怎么處理沒?”姜萱問。
任繼福這個人是一定要動的,關鍵是怎么動,以及動他可能帶來的負面影響。
說到底趙澤君就是一個普通老百姓,不可能像玄幻小說男主角一拳打爆對方的頭然后仰天長嘯‘都是你逼我的’。
如果條件允許,趙澤君甚至不想違法。
動一定要動,但要有技巧,自己和姜萱的手絕對不能沾血。否則一輩子都是個巨大的隱患,長遠來看,危害遠遠大于買房所帶來的收益。
抽了有半包煙,趙澤君心里大約有了一個計劃,抬頭問姜萱:“今天這群人都是跟著宋總混得,宋總那邊,會不會有什么麻煩?”
只要宋總和宋總手下的人不來攙和,任繼福就是個散兵游勇,對付他的難度直線降低。
“放心,宋總肯定不會為他出頭。”姜萱很篤定的說。
“這么有把握?我可不想打了小的,引出個老的,還是壓根不相干的老的。那個什么‘大洪哥’,會不會到宋總那去告狀挑撥是非?”趙澤君笑笑。
姜萱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齒,說:“你上次跟我說的一句話,對我啟發很大。宋總用我,用得就是鋒芒畢露!我越是像瘋狗,在宋總心目中的重要性就越高!
至于大洪,你放心,幫宋總看賭場的,這種事誰都能干,大洪自己還抽那東西,宋總早就不待見他了,也就是看在當年跟著他在煤礦看場子的那點情分,還養著這廢物。賭場太臟,我是不想干,否則早輪不到他大洪了,他不敢啰嗦。”
“你打個電話給大洪,問問這個任繼福到底和他們什么關系。”趙澤君說。
“好。”姜萱干脆把車停在路邊,掏出電話,撥通號碼的一瞬間,剛才那個冷靜的姜萱立刻消失不見,化身狂拽炫酷腦袋里全是肌肉的暴力古惑仔,沖著電話就嚷嚷:“草你媽,大洪,你他媽什么意思,你要是管不好場子,我來幫你管啊…”
沒多久,就打聽出來了,任繼福欠了賭場五萬塊錢高利貸,在賭場里幫著做套,連外圍小弟都算不上,賭場和大洪不會為他出頭,相反,還要他盡快還錢。至于宋總,根本不知道任繼福這個人。
很不錯的消息,可是姜萱的表情卻很古怪,一臉的哭笑不得。
“怎么了?”趙澤君問。
姜萱忍住笑,說:“不用操心任繼福那小子了,他短時間之內不會來煩我們。”
“為什么?”趙澤君奇道。
姜萱忍住笑,說:“二子被我揍一頓心里不爽,把火發在任繼福頭上,一腳從車上給他踹了下去,后面正好跟上來一輛奧迪,哐當把他給撞了。我打電話給大洪的時候,大洪剛接到二子的電話,對方車主和二子把任繼福送醫院去了,醫生說斷了好幾根肋骨,右腿大腿骨粉碎性骨折,沒幾個月根本下不了地,治好了也是個瘸子。”
“我操?!”趙澤君傻眼了。
兩人大眼瞪小眼,發了好一會呆。
真是應了那句話,人有千算,天有一算。自己在這里千算萬算,老天爺隨便動動手指頭,就把問題給徹底解決了。
抬頭看了看天,以后真不能隨便罵老天爺,說不定什么時候它老人家就開眼了。
人在做,天再看。
不過,雖然天在看,該做的事,人還得去做。
“你得空去醫院看看到底什么情況,問下醫生他最快什么時候出院。嗯,讓軍子有空,隔三差五的朝醫院跑跑,把他看住了。”趙澤君說。
“還想動他?”姜萱問。
趙澤君嘴角微翹,露出一個有些陰柔的微笑。
幾次打交道,任繼福骨子里的無賴勁顯露無遺,這種人只要活著,就很有可能找麻煩。最近是不會,可如果在拆遷進行中,這家伙還敢來聒噪,趙澤君剛才蹲在那抽煙想的招,應該就能派上用場了。
拆遷嘛,不死幾個刁民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