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金走出會議室,小心的避開T.彭恩喉嚨處不停往外流淌的鮮血,嘆息一聲,將右手放到了T.彭恩圓睜的雙眼上。
阿金臥底這么多年,見識過的海軍不勝其數,性格也千奇百怪,有的陰狠,有的魯莽,有的霸道,有的軟弱,這里面,豪杰很多,但敗類也不少,不過毫無疑問,此時地上的T.彭恩,在這無數海軍之中,是絕對對得起后背軍服上那“正義”二字的軍人。
只不過,對從小在碼頭長大,幼時開始就艱難求活的阿金來說,憐憫、不忍的情緒是他根本不敢追逐的奢飾品,也不會就因為T.彭恩心地善良,就覺得不該對他出手,思想上有什么阻礙。
就像是阿金見識過的,在海洋中為了爭奪地盤而廝殺的海王類,它們互相將對方咬的遍體鱗傷,鮮血能染紅海面,但它們的所作所為,無關乎正義或者邪惡,只關乎生存,而在阿金看來,現在他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為了自己和同伴們的生存。
“這是戰爭。”阿金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合上了T.彭恩的雙眼。
“能夠在戰斗中死去,是一個戰士的驕傲。”那名咬破彭恩喉嚨的年輕海軍,在阿金過來的時候,靠著墻壁說道,他臉上還滿是鮮血,可看神情卻絲毫不以為意。
“米奇馬隆科。”
阿金皺著眉頭,回頭看向這位紐伊斯特學院出來的“高材生”,目光在他通紅的下巴和衣領上停留了一下,沉聲說道:“趕快處理一下你身上的血!”
米奇馬隆科光憑外貌,絕對猜不出來他才只有十六歲,他身材高大壯碩,長相老成,有一只蒜頭鼻,以及一對顯眼的招風耳,皮膚黑且粗糙,但與阿布拉姆這種天生的黑人不同,他的膚色,顯然是常年風吹日曬形成的。
米奇馬隆科是紐伊斯特學院的“刺頭”,不過他不是不識好歹的人,之所以總是顯得那么“與眾不同”,實際上是因為他自小生長在曾保持著食人習俗的原始部落——熊手族的緣故,因而在來到文明社會后,他的思維方式、習慣和言行才會顯得與同齡人格格不入。
他聽到阿金的話后,才脫掉上身的軍服擦臉,赤著上身往阿金在計劃實施之前,就放好的后備軍服方向走去,一邊走,嘴里還是不停嘀咕:“他會和我在彩虹另一端相遇,和其他被我殺死的人一起,參加我為他們舉辦的酒會,他很強,也許會成為我酒會上的主角…。”
米奇馬隆科心中其實有些慶幸,熊手族和許多原始部落一樣,喜歡在身上刺紋身,但部族里的老人說他還沒成為男人,所以盡管米奇馬隆科明明比部族里面所有人都強,但除了手背上的熊掌紋身外,他部族里的人并沒有在他身上其他地方——最重要的是臉上紋身,也正因如此,他才有機會參加這次行動,除非海軍全成了瞎子,否則,一個臉上刺著亂七八糟紋身的人,不然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混進來不被發現。
米奇馬隆科嘀咕的話,阿金一句都沒聽進去,而是看向走廊另一頭出現的幾名海軍,更確切的說,是幾名穿著海軍制服的人。
顯然,T.彭恩帶來的人,已經被他們解決了。
對曾經賄賂勾結過老鼠,又在海軍內部安排了臥底的威廉一伙人來說,想弄幾套海軍的軍服,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
當然,在之前,就算丹彼爾等人能夠弄到海軍軍服,內部又有阿金幫忙,想要讓自己人冒充海軍混進監獄也不可能,馬上就會被認出來,畢竟當時鎮守的海軍都是本部的精英,互相之間就算不熟悉,也不會太陌生,突然冒出一堆生面孔來,一定會引起懷疑和警惕。
但現在,因為人員頻繁調動的緣故,還在這城市里的海軍互不相識,毫無印象,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一行人簡單處理了一下現場,又互相檢查了身上的痕跡,隨后阿金便領著幾人出了辦公小樓,向監獄方向走去。
阿金是本部少校,在達爾梅西亞中將、斯摩格中校以及T.彭恩中校都不在場的時候,他就成了這附近軍銜職位最高的海軍將領。
把守監獄大門的海軍中尉見到阿金走來后,對他敬了一禮,他根本不知道,更猜不到眼前的少校剛剛做了什么。
“剛剛傳來消息,斯摩格中校那邊出了一些狀況,需要增援,你去通知第一分隊即刻出發,”阿金回了一禮后,對旁邊一名少尉吩咐道,隨后又轉向剛剛那名中尉,“你現在先帶著這里的人先一步趕過去。”
那名中尉有些遲疑的回頭看了眼監獄大門:“T.彭恩中校他…。”
“T.彭恩中校已經趕去了,你走后這里會由我親自看守,現在,中尉,你最好立刻出發,這是命令!有什么問題,由我負責,”阿金沉聲說著,他見中尉還有些猶豫,眉毛頓時立了起來,語帶怒氣,“怎么,你怕我看不住一個囚犯,還是擔心我會將他放跑!?”
以阿金的長相,他生氣的時候還是很有威懾力的,中尉見阿金生氣,連連擺手,而那名少尉則早就見機不妙,跑去通知第一分隊的人了。
中尉只能小心的帶人離開,將監獄大門交給阿金看守。
米奇馬隆科咧嘴笑了笑,然后在阿金的命令下,頂替掉剛剛離開的幾人的崗位,等過了一會兒,監獄內的第一分隊海軍也離開后,阿金就正大光明的領著一名穿著海兵制服,有些賊眉鼠眼的年輕人進入監獄。
在東海和這座城市發生接二連三的事件之前,阿金就算可以單獨面見威廉一小會兒,說上幾句話,但想要帶這么一個生面孔進入威廉所在的牢房,并且還要在威廉牢房呆上一段時間,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獄門前的守衛就會覺得不對,前來看一下情況。
監獄里空蕩蕩的,當阿金打開威廉牢門的時候,威廉正斜靠在墻邊,用膝蓋支著胳膊,閉目養神。
牢門吱呀作響中,威廉睜開了雙眼,他雙眼銳利逼人,看了一眼阿金,以及跟在阿金身后那個賊眉鼠眼的年輕人,隨后又柔和起來,露出了笑容。
“陛下,”那名賊眉鼠眼的年輕人上前一步,掀開上衣,露出貼身放好的開鎖工具,神情激動又討好的說道,“我們來接您出去。”
“陛下?”威廉將手伸了過去,聽到對方的話后,揚了揚眉毛。
阿金冷笑一聲:“世人馬上就會知道,這個國家的國王,不是坐在王位上的那個蠢貨,而是你,威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