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的錢益多錢幫主,正轉著他手中的那兩顆被打磨的圓潤剔透的白玉球,一邊噼里啪啦的打著手底下的金算盤…一邊瞧著上邊越來越多的數字…難掩喜色的哼著小調呢。
誰成想,就在他哼到了最為高亢的那一句曲音之時,那個貿然闖進的護衛接下來的一嗓子,卻是將錢幫主給吼岔了氣了。
“幫主!你的老相好無憂仙子來看你了!”
而就是這一聲吼,也成功的將一屋子的賬房先生的視線…全都從算盤上轉移到了幫主的身上了。
而錢益多在聽到了無憂仙子這四個字了之后,卻沒像是旁人所艷羨的那般興奮不已,他反倒是露出了一副驚慌失措的神情,怎么瞧都像是他的債主尋過來了,而不是他的小情人思念。
因為現在的錢益多已經哆哆嗦嗦的從案前爬了起來,就像是被什么追趕一般的逃離了這個人數眾多的賬房,直奔著金錢幫的后院而去。
不但如此,飛奔著的錢益多最終還一直不停的嘟囔著:“完了完了,大禍臨頭了。”
“金錢幫馬上就要關門大吉了啊。”
而他的這種狀態直到到了后院的那處幫中極為私密的議事廳內了之后,也沒有得到有效的緩解。
他的這一反應,立刻就引起了金錢幫的師爺,也是這個幫派的智多星的注意。
這個留著兩條老鼠尾巴一般的胡須的男人,將一個獐頭鼠目的師爺形象演繹的那是相當的成功。
見到錢益多此時的慌亂,他智多星自然是十分及時的湊了過去,將這個滿場亂竄的男人給按在了座椅之上,讓幫主鎮定下來之后,再將本幫的的難事與他分說一番。
“師爺,咱們金錢幫完了…”
“再多的錢,再多錢的怕是也經不住你們幫主我的花銷了。”
聽到錢益多的哭喪,已經坐在對面的師爺卻是怎么都不會相信。
這個以摟錢為畢生的目標的幫主,他人生最大的樂趣就是積累財富了。
而金錢幫現如今所經手的各種產業,那可都是呈現了蒸蒸日上的趨勢的。
就在前幾天,幫主還利用自己高超的賺錢的手段,順利的拿到了大乾朝皇商的名號。
不過幾日的工夫,那宮內的胭脂水粉,釵環綢緞,就全由他們金錢幫手底下控制的商號們來供貨了。
這才多久的工夫,錢幫主就說這幫派要解散了?
騙鬼呢?
可是誰成想,師爺這邊還沒開始細問呢,他的手就被錢益多給一把抓了起來。
對方用他那…滿臉唯一能拿的出手的桃花眼,含情脈脈的與其對視了一番之后,就說出了自己的請求之語。
“師爺,本幫主知道我是逃不過此劫了,但是在我臨死之前,一定要將幫內的事情給交代清楚嘍。”
“咱們金錢幫內所有的金銀支出,以后都要改一改規矩了。”
“你一定要牢牢地記住一點,除非我本人親至,否則任誰憑著本幫主的印章來幫中提錢,都莫要同意。”
“我這不是危言聳聽,因為,本幫主怕是就要…娶妻了!”
說到這里的錢益多突然畫風一變,如同狂躁癥患者一般的從座位上蹦了起來,再一次的恢復成了他團團亂轉的狀態。
“完了,我最喜歡的無憂仙子過來尋我了,她必然是要問我前幾日的承諾可是作數。”
“怎么辦,雖然我對無憂仙子一見如故,但是我還沒有做好娶妻生子的準備啊。”
“我錢益多在人生的前二十年之中最愛只有錢,我曾以為今后的二十年之中…我最愛的仍然會是它。”
“但是本幫主卻在見到了無憂仙子第一面的時候就知曉,我怕是無法遵守與錢相守一生的承諾了。”
“哎,罷了罷了,我終究會變成一個為了女人而胡亂花錢的男人啊。”
“師爺,早晚有一天,本幫主剛才所擔心的事情就會發生的,金錢幫可不能在我錢益多的手上敗落下去啊。”
“你說我是現在就將無憂仙子給請進來呢,還是過上一會再去請呢?”
聽到這里的師爺那是十分的無語,他朝著錢幫主的方向拱了拱手問詢到:“不知幫主可為那無憂仙子花費了幾何了?”
對于金錢的去留十分敏感的錢益多是瞬間就將數目給報了出來:“六十三文!”
“你可不知道啊,那憑君笑那個樓子里邊有多么的黑!”
“進得大門就要五十個大錢,什么都不送的只值當一個門票的錢。”
“進去了之后,最便宜的一杯茶也需十二文錢,還只是給你一碗冷的,若不是你們幫主我穿戴的實在得體,怕是連個座位都不帶給的呢。”
“那么還有一文錢是怎么花的呢?”
這一文錢連師爺都好奇了。
聽到他的智囊如此問,錢益多也顧不得轉圈圈了,提到這一文錢他可是頗為的得意,這錢幫主一拍大腿就自我吹噓上了:“我可是金錢幫的幫主啊,進了憑君笑里邊若是不點一個姑娘的話,豈不是太過于掉價了?”
“所以本幫主就花了一文錢,請旁邊的媽媽幫我給憑君笑的樓主,哦,也就是無憂仙子帶了一句話,就說我金錢幫的幫助錢益多來找她談一下憑君笑樓中的胭脂水粉的供應的生意的。”
“你猜怎么著?”
“人家一聽我是錢幫主,嘿,那叫一個殷勤,立馬就給我引進內廳里邊,不過多時本幫主就碰到了此生的劫難了。”
“你說我這一文錢花的冤不冤枉…”
敢情這就是你為了無憂仙子花的大價錢?
那你讓前幾天剛剛送去了一盒子珠寶的洛陽王…人家怎么想。
正當師爺準備給錢幫主好好的普及一下什么叫花錢的時候,卻聽到了門外傳來了一陣更加大的喧嘩之音。
“報!!不好了,幫主,你趕緊將無憂仙子給接進幫里邊兒吧!若是再晚一點,咱們金錢幫連運貨的水路都要被人給堵死了啊。”
這不過半晌的工夫,外邊到底發生了什么了呢?
等得不耐煩的莫輕愁從自己的軟轎之中走出來了。
她就這么往金錢幫的大門口當中間這么一杵,連一句話都不曾多說的,就引起了這偌大的騷亂。
那些抗包的漢子們哪里見過這樣的美人啊,那是連活計都不做了,就站在遠處直勾勾的盯著這里猛瞧。
至于那些能從正門進進出出的商人們更是了不得了,在邊梁城里誰不知曉無憂姑娘的大名啊。
平日里他們這些滿身銅臭的家伙們,就是將家財盡數的捧在人家的眼前,也是得不到美人的一個笑臉的。
可是現如今呢?
他們夢中的仙子卻大大方方的站在人前,任憑旁人的端詳呢。
隨著人數的越圍越多,你說守大門的那群護衛們能不擔心嗎。
這些聚富豪商們,雖然社會地位并不怎么的高吧,但是架不住人家有錢啊。
這錢能通權,誰的背后不依靠著幾方大員呢。
若是這些權貴的錢袋子在他們金錢幫的門前出了什么意外,怕是整個金錢幫就會被人翻手云覆手雨的給全滅了啊。
所以擔心不已的幫眾們就將這個消息迅速的通知到了內堂,現如今這個狀況,就算是錢益多想要逃避怕也是難了。
這位錢幫主只能半是忐忑半是期待的將門口那一行人給迎了進來。
但是等到錢益多看到了這兩撥特別有特色的人馬之后,那臉子一下子就拉的老長了。
“怎么還有逍遙山莊的人?是誰連此山莊的人給一并放進來的?”
“怎么這么沒有眼力,不知道本幫主是很忙的嗎?”
聽到這話,罩在斗篷之中的顧崢卻是半分怒意也無,他反倒是特別的好奇。
聽這個錢幫主的口氣,他不但知道逍遙山莊的存在,還好像跟自己的山莊有仇啊。
因為好奇,顧崢就特別主動的往前挪動了一步,而他的這一行為,讓吃過顧崢一次大虧的莫輕愁立刻就警醒了起來。
為了不造成在這么多的普通商人的面前上演一場滅門的慘案,她趕緊就掛上了賴以成名的嫵媚笑容,為這兩方的人打起了圓場。
“哎呀呀,卻是我們的唐突了,竟是連拜帖都不曾遞上過一封就打著見人的旗號不請自來了。”
“錢幫主惱了我們也是應該的。”
“只不過,奴家真的是有事兒來尋幫主你的,你可莫要怪罪奴家才是啊。”
這幾句話說的是又嬌又魅,說的錢益多那是骨頭都酥軟了。
他使勁的抿了抿嘴唇,沒有讓自己失態,在莫輕愁的幾個眼神的示意之下就輕咳了一聲:“那個什么哈,本幫主這里有貴客,就不方便招待大家了啊。”
“今日,金錢幫內堂暫不待客。若有急事兒請找本幫的師爺去前廳詳談吧。”
說完,錢益多就朝著兩側的幫眾一揮手,這就要閉門送客了。
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就算大家再怎么不舍,也無法厚著臉皮留在這里,他們只好一步三回頭的希望再多望一眼的…被金錢幫的幫眾們給送出門去,直到這后院的大門被從內給緊閉了起來之后,諸人才頗感失望的搖搖頭各自散去了。
只可惜他們所羨慕的美人鄉中,現在卻在上演著一場修羅地獄。
也不知道這位錢益多是真的因為錢多才變得人傻的…還是有著他的底氣,現如今的他在見到眾人都離開了之后,不但沒有半分后退的意思,反倒主動的上前了兩步,那有些短粗卻很摟財的手指頭…此時都快要戳到顧崢的鼻尖兒底下了,接著,錢益多有些急怒的朝著顧崢咆哮到:“我們金錢幫給你們逍遙山莊的錢不夠嗎!”
“啊!你們可不可以不要那么的貪心!我們老錢家已經辛辛苦苦給你們打工了二十多年了。”
“你們到底還有什么不滿意的啊!都追到我的家門口了啊!”
“是不是想要加錢?”
“我呸!你白日做夢!”
“不就是救了我爹一命嗎?嘿!我還就告訴你了,我爹錢有多他死了!哈哈哈!”
“現在報恩給錢的可是我錢益多!你們想要從我身上多摳處一分錢來,我就跟你姓。”
“今兒個我就把話給撂在這了,誰要是奔著錢來的,那就把我的命拿去吧!”
“多要一分錢都是不可能的!”
聽到這里,莫輕愁沒笑呢,顧崢反倒是先笑了起來。
他伸出自己被對比的更白了一些的手指,輕輕的將錢益多的短粗手給撥到了一旁,有些戲謔的問對方到:“原來逍遙山莊能擁有如此多的產業,果真是背后站著金錢幫的緣故嗎?”
“而你的那位名為錢有多的爹,就是這么跟你解釋給錢的原因的?”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只能月月供給,日日投資才能心安了?”
“有意思,有意思。”
“只是不知道錢幫主方不方便跟我等講述一下令尊與令堂的往事呢?”
這個要求提的真的古怪又唐突,讓本就存著氣兒的錢幫主更是氣惱了幾分。
若不是直覺告訴他,面前這個神秘的黑袍人怕是一個不好惹的人物,他現在真能抄起手邊的算盤,將其給當場滅口算了。
只可惜,他是個只敢動嘴皮子的人,就這個當口,他已經三番兩次的拿起了算盤,到了最后還是沒敢砸下去。
他只能色厲內荏的朝著顧崢吼道:“我父母之事乃是我金錢幫的私事,憑甚要與外人分說?”
可是對面的顧崢卻是有心逗他,與莫輕愁見面時不同,現在的顧崢卻是玩心大起,在緩緩的揭開斗篷之時,就已經將他的面具摘了下來,而那面具也并沒有完全的拿下,卻是扣在了鼻子的下側,只給錢益多留了一雙眼睛。
緊接著,顧錚就多說了一句:“這話錢幫主說的就有些滿了,萬一,我顧崢與錢幫主不是外人呢?”
然后就朝著錢幫主眨了一下眼睛。
就是這一雙眼睛,竟是與錢幫主那張平凡的臉上長的最為出彩的部位…是一模一樣。
桃花眼…
若只看這一個部位,說他們是親生的兄弟都有人相信。
而顧崢的這一番逗弄,果真起到了出奇的效果。
錢益多在看到了這一雙眼睛之后,就像是見到了什么恐怖的鬼怪一般的,那一雙好看的桃花眼瞪得如同一雙銅鈴一般,噔噔噔就倒退了三步。
“你…你是何人?”
“我…我知道了,難怪我那死老爹死命的往你那個名不見經傳的山莊里邊劃拉錢啊。”
“這是給他的私生子發零花錢啊。”
“我的老娘啊,你的命怎么那么苦啊,跟著我那個老爹一天的福都沒享到啊,反倒是還要給他養外邊的野種啊!”
“娘啊,你為啥走的那么的早啊,你開開眼啊,人家欺負兒子都欺負上門了啊!”
這表演就略帶浮夸了。
但是顧崢接下來的一句話,卻是立馬就讓錢益多安靜了下來。
因為顧崢是這么說的:“錢幫主,做人要知足,你且往無憂仙子這邊看來。”
說完,趁著錢益多轉頭的工夫,顧崢就擎起手來,將莫輕愁的下半邊兒臉也給遮擋了起來。
待到錢幫主這么仔細一瞧,一翻白眼就暈了過去。
額的個娘啊,自己之所以看著無憂仙子覺得順眼,究其原因,竟是因為長得像啊。
得知自己多了一個吃白食的弟弟就罷了,怎么這還冒出來這么一個有名氣的妹妹。
這日子,還讓不讓人好好的過下去了。
能看出錢幫主心思的明眼人…都覺得這位幫主有些可憐,但是心有疑惑還等著解答的顧崢,可沒有閑工夫等這位平息了心情再來。
他再次的將惡鬼面具扣在了臉上,不疾不徐的走到了挺尸當場的錢幫主的身側,輕輕的就抬起了自己的右腳:“錢幫主,你可知我逍遙山莊為會花錢如流水一般嗎?”
“那是因為,我將錢幫主送于莊內的錢財,具都買了腐骨的毒藥。”
“而本莊主之所以在今日出關,蓋是因為我的毒功已經小成。”
“無論我身體的哪一個部位,碰觸到旁人一下,這位不小心被沾染的旁人,怕是過不了多久就要命喪黃泉了啊。”
說罷,顧崢那只抬起來的腳就要朝著地上的錢益多踩踩去。
而顧崢的鞋底子距離這位錢幫主只有半寸的距離的時候,閉目裝暈的錢益多卻是一個懶驢打滾,一個咕嚕的就從地上翻坐了起來。
“嘿嘿嘿,我醒了,我醒了。”
“既然顧莊主對于我金錢幫的家事兒這么的感興趣,我當然應該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啊!!!”
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杰,他錢益多年方二十,正是年華大好之時,又怎么能因為一點點的小錢而失去寶貴的生命呢?
見到了錢幫主愿意好好的說話了,顧崢也不再發難,他只是輕輕的將腳收回,緩緩放下,仿佛在自己的山莊中一般的愜意,拖過一旁的座椅,慢悠悠的就坐了下來,等待著錢益多后續的訴說。
至于錢益多這位能屈能伸的主兒,一點都不在乎的就將他金錢幫的發家史給敘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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