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崢的印象之中,這種交換情報,給予神秘行業從業人員以方便的所在之處,必然像是武俠小說之中的天機閣這般的存在。
可是看著隨著行走那靜悄悄不見人煙,越來越低矮憋屈的房屋的時候,存在于顧崢內心之中的那個神秘的所在,就轟然的倒塌了。
‘噠噠噠’…
顧崢的腳步越走越慢,蓋是因為這其中的道路又變得坑坑洼洼,周圍低矮的屋檐上探出來的木板雜物,也遮擋住了他觀察前路的視線。
待到顧崢遮著額頭磕磕絆絆的走到了這條巷子的最深處時,才發現了在這里竟是有一扇難得敞亮的雙合扇兒大門,當中有板兒寸多高的門檻,門間懸有兩赤銅的掛環兒,用于應門推拉所用。
這兩扇大門用褐漆涂抹的相當齊整,最為醒目的是在這門環之下,方方正正的貼了兩張雄雞捉蟲的年畫,紅黑相間,瑰麗之間帶著一絲莫名的兇猛。
見到于此的顧崢,深吸了一口氣,可以確認了,他找對地方了。
當他再一次的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衫,將身上的麻包背負到后邊后,就邁上石制的臺階,踮起腳尖端起銅環,懷著虔誠的心端端正正的敲擊了三下大門。
“當當當!”
這門環撞擊木板的聲音,在這安靜的小巷之中頗為的響亮,也為內里應門的人,提供了不少的便利。
可是與顧崢想象之中的快速的應門場景不同,現在的他在門口已經等了足有十幾息的時間了,也未曾見到有人將他面前的門從里邊打開。
難道說他來的是不是時候?
主人正好有事未曾歸來?
不信邪的顧崢隨即就將耳朵貼在了這大門的門縫之中。
“好,上!”
“精彩!”
隱隱約約間…有些聲音從內傳來,因為距離太遠,顧崢聽得不甚分明。
要不就再敲一次吧,這一次就不要敲的那么的客氣了,若是再沒人應答,那就只能說今日中與師父的掮客無緣相見,只待明日再前來拜訪吧。
鼓足了力氣的顧崢,攥著銅環就拼命的敲了起來,‘當當當’
這般連續敲擊了七八次之后,正當他自己都打算放棄離開的時候,這門反倒是吱呀呀的一聲從里邊打開了。
內里探出一寬袍大袖,面傅白粉之人,最可怕的是他鬢角處還別著一朵嬌艷黃嫩的迎春,走起路來搖搖晃晃如同瀕死一般的打著晃。
“是誰啊?這般著急,趕著投胎呢?不知道我們這里邊正進行著生死攸關的大事嗎?”
“遲一點開門了,那也是為了你好!”
那蠟黃臉嘎巴瘦的漢子,嘟嘟囔囔的將門打開一看,他人反倒是先愣住了。
只見站在這大門外的是一個陌生的小道士,清清秀秀,唇紅齒白,有點搞笑的是還長了一張白包子一般的臉。
這般干凈稚嫩的人物…他張三噶不認識啊。
不過待到這張三噶仔細的端詳了一番這小道士身上的打扮了之后,就樂了。
“你是顧老道的小道童吧?怎么?你師父可是有什么事情不能來竟是派你過來了??”
“他這是終于打算將他那一身的本領傳授給你,讓你繼承他的衣缽了?”
“我就說啊,他那秘術要是不傳承下去,必是界內的一大損失啊。”
“來來來,有什么話進來再說,你可是帶了你家的花將軍一同前來了?”
見到此人如此的熱情,顧崢覺得對于自家的便宜師父的本事應該重新的評估了。
難道說,師父在旁門左道之中乃是一等一的大高手?
竟是被這居中的掮客還要高看上一分?
想到與此的顧崢,小心的開口再次確認了一下:“請問,您是師父口中所說的張三噶,張師叔嗎?”
“是是是,當然是,哎呀小道士,我們這邊的人不興叫這個,你叫我三叔就行了。”
“來來來,進來跟在你三噶叔的后邊,跟我仔細說說,你如何一個人來了?”
隨著張三噶往外探了探頭,在確認了真的只有顧崢一人前來的時候,就滿臉的興奮的將其迎進了院中。
待到顧崢一前一后的與他的三叔一并進入到院落之中的時候,才明白這應門的時候為何沒人應答了。
沒想到這小巷之中竟有如此的地方,入口的地方竟是一道獨立的水榭前院,雖然不大,但是卻將院落內的喧鬧完美的隔絕在了這第一道墻的后邊。
待到這熱情的三叔將其引到了后邊的院落之時,顧崢才鬧明白了這一院子所謂的正在生死廝殺的大事到底是什么。
這就是煙槍曾經的勾當,斗雞啊!
難怪這張三噶先是問師父,后是問花將軍,言談之間對其一人一雞十分的推崇。
曾經歸山時,花將軍身上那傷痕累累,師父臉上那疲憊中難掩興奮,這一下,全部都找到了答案了。
但是得到了正確答案的顧崢,卻是如同被針扎過了的氣球,一下子就泄了氣。
蒼天啊,大地啊!
到底有沒有人能夠解答,他到底是不是進入到了一個真的能夠修仙的副本啊。
為什么這一個兩個的,看起來都是這般的不靠譜啊。
中午的太陽很大,斗雞場上的聲音很雜,飛舞吶喊的雞和人他們的血很熱,站在一旁冷眼旁觀的顧崢,他的心好疼。
這一孤單的背影,像是隔絕在這熱鬧的人群圈外,格格不入,讓旁觀這一場景的人,莫名心酸。
最見不得這樣情景的張三噶,趕緊就拍了一下顧崢那孤寂的肩膀,努力的調節著他與場內的氣氛。
“怎么了?小道士,這般熱血沸騰的廝殺,你難道不看的心潮澎湃嗎?”
“你作為北派斗雞界領袖的接班人,你骨子中天生就應該為了斗雞而生啊!”
你全家才是為了斗雞而生。
這話顧崢沒有說出來,因為他知道,就算是他說了,對方還以為他這是在夸獎他呢。
但是不死心的顧崢到底是又問了一句:“三叔,我師父平日間找你,難道就不為了點別的?”
被如此問的張三噶就是一愣,想都不想的回到:“還能為了啥?平日間這院落中的人,找我不是為了買雞,或是買養雞的秘方,再就是求那上好的雞飼料雞盆罐之類的了。怎么?你想要啥不?”
“我師父就沒找你給他推薦一些驅鬼除邪或是替人祈福求仙的活計做一下嗎?”
顧崢用自己閃亮的小眼睛殷切的望著對面的張三噶,等待著他給出這最后的答案。
“哦!”被顧崢這么一問,張三噶的表情就詭異了起來,他一反常態再也不像剛才那般的咋咋呼呼,反倒是跟一旁的一個仆役模樣的人叮囑了一番,就轉身朝著后院里的一間客房處走了過去。
待到行至門前的時候,才轉身朝著顧崢招了招手,示意這種話…需要到屋內細談。
有門!
再一次燃起了希望的顧崢,三步并兩步的跑到了那間廂房處,隨著張三噶的引領,一并進入到了屋內,反手就將門給掩了起來。
“好了,現在四下無人,你三叔我就可以好好的跟你說說你師父的另外一個生意了。”
“不過話說,你小子怎么自己跑來詢問,莫不是偷跑下山,趁著顧老道士不備,打算撬他的墻角吧?”
這張三噶剛說了兩句,就驚覺出不對,話音就轉了一個彎兒,不相信顧錚一般的打算終止隨后的談話了。
見到于此的顧崢,那眼淚就洶涌而出,哭的要多可憐就多可憐了。
“三叔,怎么?你還不曾知道?”
“我,我師父他早在十幾日前就已經羽化飛升了。”
“若不是他曾經與我提起過三叔您,我自己都摸不到賺錢的門路。”
“三叔,因為山上風大雨大,消息傳不出來,要是知道師父有您這位老交情的話,我怎么也要通知到您了之后,才讓他老人家入土為安啊。”
“啊,竟是如此?”
張三噶聽完了顧崢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分說,先是面上浮現出大悲之色,卻是在短暫的悲痛之后就轉為擔心了。
“你師父怎么去的就這般的突然呢?我說小道士,你師父去的時候,有沒有留下什么話或者是什么東西啊?”
“就是很重要的,需要親自交給我的那種。”
“哦,有!”
被張三噶提醒的顧崢一想,還真有這么一回事,若不是師父留書中提醒過,他也不會找到這張三噶的地界來啊。
“我的師父,讓我將這瓶子之中的藥石交于三叔你,三叔,我跟隨師父學了不少的煉丹心得,平日間看火填藥都是我一手操辦的。”
“三叔,你跟我說說,平日間都需要些什么藥物,我也好繼續跟你做這常來常往的買賣啊。”
接過了顧崢遞過來的小藥罐子,此時的張三噶也顧不得面前的小道士跟他說些什么了。
只是有些心急的將罐子一把捧了過來,小心翼翼的將蠟封的罐蓋兒打開,用手指將其中的黃白色的粉末捻起,一把就塞入到了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