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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狂和兇強者恒強

  修仙者的五重境界——結丹、煉空、化幽、破虛、領域!

  其中,領域境界不單單是修仙者的最高境界,也是修魔者的最高境界。正所謂萬法歸宗,殊途同歸,天下法門修煉到極致,或許都會進入領域的最終狀態,而所謂最終,便是改變現有世界的法則。

  領域,是修仙者對法則的掌控,是對高高在上蒼天的反抗。

  在修仙者創造的領域中,一切法則由他制定,生死大權由他一手操控,可以說,創造領域的人便是領域內的天,是主宰,最強者。

  九州有著上萬年的歷史,進入領域的人寥寥,所以關于領域的記載只有只言片語,三人之所以對領域非常熟悉,是因為蜀山之上見證了一系列的大戰。

  掌教的上善若水,云師叔的唯我獨尊,都是強大的領域。

  從他們身上可以看出,大多數領域都是強化一種法則的力量,讓它達到極致。

  比如說,掌教控制的法則是削弱,云師叔控制的法則是增強,還從未有任何一個領域能夠像書中寫的那樣隨意創造法則,包括空間、時間等等,如果入夜城真是領域,那么且不說這個領域存在千年時間是怎么支撐的,單單它對法則的控制能力已經遠遠超過了天下第一人蜀山掌教李易之。

  所以,三人明明早就感覺不對勁,但始終不敢將思路引向領域的方向,因為一旦引入這個方向,代表著三人認知體系的崩潰。

  領域真的能夠強大到如此地步嗎,真的能夠像傳說中的那樣,自由改變法則嗎,那豈不是在逆天而行?

  逆天而行?凡是逆天而行之物都會遭到抹殺,鐘離師兄便是最好的例子。天的眼里是不揉沙子的,他只允許遵循法則的人存在。

  沉吟良久,三人對望一眼,在對方的目光中看到了滿滿的恐懼。

  “或許,咱們都猜錯了,入夜城只是一個強大的陣法,僅此而已。”

  “或許。”

  “不管那些,繼續找出口。”

  “往哪里找!如果真像羊皮卷上所說的,那就根本不存在什么出口,都是大能者在跟咱們逗著玩呢。”

  “你怎么知道沒有出口!沒有親眼看到,便永遠不能肯定。”

  “白羽哥哥。”

  “聽我的,站起來。”兩女瀕臨絕望的時候,方白羽表現出了過人的勇氣和毅力,他是一個能夠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的人。論果斷,他可能不及冷宮月、葉飛,但比起毅力,比起信仰的堅定,他凌駕于任何人。

  方白羽將柳鶯鶯和冷宮月拉起來,三人這才開始打量周圍的環境。關卡一個接著一個,目不暇接,越來越困難,三人多少感覺可能真的找不到出口了,明知如此也決不能放棄,因為一旦放棄了,等待他們的只有一個字——死!

  深井的一邊連著金庫,一邊連著花園。三人是從一口干涸的水井中爬出來的,在皇宮內,空間的錯亂已經習以為常。放眼望去,四周林木茂密、假山環繞,看起來像是皇宮的后花園。

  頭頂藍天,腳踩大地,總算呼吸比之前順暢很多。

  “簌簌、簌簌、簌簌!”忽然傳來的聲音令三人心生戒備,重新握緊了手中的仙劍,卻見一只毛茸茸的白兔子從假山的那一側跳出來,原來它正在逐草而食。

  “又是兔子?”不記得第幾次了,自從進入入夜之后,三人一次次地看到它們,本來小兔兔長著白色的皮毛,長長的耳朵是很可愛的,可出現在入夜城這樣恐怖的地方,眼睛又全部是通紅的,就顯得萬分詭異。

  兔子們到底代表了什么?為什么入夜城內有著數不清的兔子?兔子和入夜城之間到底存在怎樣的聯系?

  三人真是有些崩潰了,不斷出現的兔子讓他們感覺重新回到了原點。

  冷宮月拔劍想要將它斬了,被白羽攔下“莫生事端!”只說了四個字,便平息了冷宮月的殺心。

  “討厭的兔子。”或許是混熟了,或許是心情實在不好,冷宮月最近的話明顯增多,甚至言語間有了些許抱怨,果然人在達到極限時,都會控制不住內心的瘋狂。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不是一只。”三人繞過假山,果然看到海量的兔子趴在松軟的草皮上吃草,它們完全不在意三人的到來,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只是嘴里“咔嚓、咔嚓”的咀嚼聲讓人覺得很不舒服,感覺上,這種聲音跟飯桌上啃骨頭發出的響聲如出一轍。

  “我忽然有一個想法。”柳鶯鶯靈光一閃,“你們說,兔子們會不會是被人圈養的?它們是寵物吧?”

  “寵物?”

  “白白的皮毛,長長的耳朵,圓圓的身子,這是家兔的典型特征,野兔是灰毛長身子。”柳鶯鶯爬到草坪上,湊到白兔的眼前仔細端詳,“如果說,入夜城里存在了一個不知名的高手在幕后操控一切,那么白兔有沒有可能是他圈養的寵物呢?”

  “這…”白羽思量,“細一琢磨,還真的有可能。”

  “應該是大有可能才對。咱們之前一直認為入夜城是前人留下的法陣,里面已經沒有活人了。現在既然判斷入夜城里可能存在活人,那么活著的兔子大量存在也就說的通了,不是寵物還能是什么。”柳鶯鶯為自己的智慧感到興奮,手舞足蹈地夸張比劃“兔子們數量那么多,很可能是漫長的時間里,他們沒有天敵,逐漸繁衍越燦越多的。”

  “可我為什么總覺得它們有些奇怪呢?只是尋常的肉兔嗎?”

  “感到奇怪是正常的,畢竟是在恐怖的城墻里。”

  “鶯鶯,你不覺得它們的眼睛很怪嗎,好像隱藏著什么復雜的情感似的。”

  “哎呀,白羽哥哥,你糊涂啊!直接用傾聽萬物之聲的能力和它們交流交流,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還真是!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不是你提醒我還真忘了。”白羽一拍腦門,心說自己真是糊涂啊,早用傾聽萬物之聲的能力,說不定入夜城的秘密早就解開了。

  當下,他讓鶯鶯抓住一只兔子別讓兔子跑了,自己雙手摁上去,兔子的表皮立時變成透明的,金色的能量四處擴散。過了會兒,白羽擦擦額上的汗水,長嘆口氣,“不行啊,兔子們果然不簡單,溝通不了。”

  “溝通不了?怎么會呢!”柳鶯鶯不信。

  “真的,它們就像是一個個瓦罐,里面的東西全部是密封的,完全無法交流。”

  “有這樣的事情。”

  “我比你還著急,騙你做什么。”

  “看來這條路是行不通了。總覺的兔子們是破解入夜城秘密的關鍵。”

  “咱們既然已經到了后花園,想必距離秘密不會太遠,再忍忍,就要找到真相了。”

  “你們不覺得怪異嘛。”冷宮月忽然開口,在兩人一心探尋秘密的時候,她卻在萬分機警的環視左右,戒備著可能出現的危險。

  “怎么個怪異法?”白羽好奇,心說難道又掉陷阱里了,不應該啊。

  “太祥和太安靜了,距離秘密越近,不應該越危險才對嗎。”

  冷宮月這樣一說,柳鶯鶯也覺得很有道理,確實太和平了些,自從進入入夜城以后,好像沒有陷阱等著自己反倒不正常了。

  白羽卻心有所感,拍拍宮月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太過緊張“或許,自家的院子本就應該是和平而安詳的,你說呢。”

  “自家的院子!”宮月呢喃。

  三人往前走,穿過重重廊道,推開主殿的大門,一路上沒有遇到任何阻礙,或許真如白羽所說,是到了主人的家了。

  直到大門被推開,眼前才有了不一樣的景色。

  兩名武士,兩米高度,身穿金甲,腰胯長劍,煞氣逼人,生前一定是頂級的戰士。沒錯,是生前!他們只有一副骸骨而已,沒有皮膚,沒有血肉,眼眶空洞洞的,閃爍著綠色的幽光。

  他們守在主殿的入口,往前看,能夠看到主殿的后門被一道黃色的幔子擋住,強大的氣息從幔子后面傳來,坐在里面一間屋子的必然是他們的主人了,也是三人一路走來,辛苦找尋的對象。

  看來是猜對了,入夜城真的不是什么陣法,而是強者布下的領域,這里真的有人存在!

  見到三人,兩名武士的臉上沒有表情變化,似乎早就知道他們會出現,右手握著寶劍的劍柄,隨時可以拔劍,卻又絕不會像地痞無賴一樣在三人剛剛推開大門的時候發動偷襲,他們是武者,是有著武士精神的人。

  “你們是…”

  白羽剛想開口,卻已被兩名守衛打斷“有問題,過了我們這關自己去問!我們這里,能回答你們的只有手中的劍。”

  “懂了。”白羽點頭,繼而拉著宮月和鶯鶯一起跨過門檻,“單對單,還是二對二。”

  “你們隨意。”

  “那就二對二吧,宮月你和我上。”冷宮月一言不發的上前一步,右手握緊雪塵劍的劍柄隨時可以拔劍,“敢問兩位名號。”

  “我叫狂!”“我叫兇!”

  “好霸道的名字,承讓了。”

  “不可以承讓,輸贏要生死來分。”

  “再死一次便會灰飛煙滅。”

  “或許是一種解脫。”狂和兇兩名頂尖強者后撤一步,容白羽和宮月擁有施展的空間,隨即拉開架勢,隨時準備出招,“手底下見高下吧。”

  “斬!”

  武者是有尊嚴的。

  狂和兇已是死人,但他們擁有著強者的尊嚴。不搞偷襲,不搞埋伏,贏要坦坦蕩蕩,輸就欣然接受,光榮而驕傲地存在于世上。

  狂、兇拔劍,兩者的劍上看不到罡氣的纏繞,沒有光芒的閃耀,但絕不平庸,其中的兇險只有當事者能夠感受到。

  那三尺長劍鋒芒內斂,殺氣蘊于劍鋒之上隨劍游走,劍勢如虹,既大氣磅礴,又行云流水。除了手中的劍,狂和兇再沒有其他的招式了,有了手中的劍已然足夠面對天下強者。

  冰封為劍破!火燒為劍破!土石飛卷為劍破!

  白羽和宮月施展的仙法紛紛被破,便同樣以長劍應敵,四把長劍交織在一處,劍上傳導來的壓力如此沉重,令兩人虎口發麻,氣血翻涌,感覺有一口鮮血在內腑中游走,不閉緊嘴巴的話就會噴薄出來,已然受了內傷。

  強者恒強!

  狂和兇的劍讓白羽看到了數十年如一日磨煉一技的成果。

  這技巧令人贊嘆,非常實用,殺伐果決,但白羽不認為自己會輸。一路走來,白羽自信心越來越強,面對危機的時候所展現出的睿智和沉穩,才是他真正的樣子。

  忽然,白羽抽離了戰局,將所有壓力留給了冷宮月。

  這一舉動引起狂和兇的疑惑,隨即發動殺招,趁著白羽抽離的空擋全力進攻冷宮月準備一舉將她拿下,卻萬萬沒有想到,離去的白羽沒有走遠,而是一劍斬向頭頂的房梁。

  “你怎么敢!”狂和兇劍招陡然一亂,第一次露出憤怒的表情,居然是舍了冷宮月去阻攔白羽的劍招,可那只是虛晃一槍,白羽早就計算好一切。他快速變招,轉而攻向狂和兇的空門。

  “你好卑鄙!”狂和兇暴怒。

  回應他們的是白羽手中的劍!

  “刷刷!”高手過招,勝負在轉瞬之間。

  鴻鵠長劍以肉眼難辨的速度刺穿了狂和兇的脊椎骨,令兩人失去了行動的能力。

  白羽以勝利者的姿態站在兩人面前,睥睨而下“你們是守衛,守衛里面的人安全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我看穿了這一點,用計佯攻作勢破壞宮殿,對里面人的安全形成威脅,你們必然來阻擋。可我并沒有真的去破壞宮殿,轉而去攻擊你們,就這樣分出勝負,是我技高一籌,不是嗎!”

  “哼!”狂和兇明顯是不服。

  “放心,我只需要你們失去行動能力,不會為難你們。”白羽露出笑容,“我要見的是你們的主人,見到了他,一切就都明白了。”

  “你殺了我們吧,我們不需要敵人的憐憫。”

  “殺與不殺,不是你們說的算的。”

  白羽還不放心,又用劍戳斷了他們的手骨,這才邁步向前,穿過兩人走向不遠處的黃幔,終于,終于來到這一步了,不管是生是死,總歸是到達了終點。

  站在黃幔前,白羽停步對里面說“我可以進去嗎,前輩?”

  “進來吧。”

  推幔而入,一名枯瘦的老人坐在蠟黃的席子上,面前放著一盤圍棋,黑白兩子都由老人一人執掌。

  白羽一步步走過去,坐到了老人的對面。

  “你好,我叫方白羽。”

  “年輕人干的不錯。整整一千年時間,你是第一個出現在我面前的人類。”

  “你已經一千歲了?”

  “死不了,活不成!”

  “為什么進入后花園之后,就不再設下陷阱。”

  “就像你說的,后花園是自己的家,不忍心破壞罷了。”

  “你的真實身份是?入夜城又是怎么一回事情?”

  “想知道真相?”

  “當然。”

  “知道又能如何,不知道又能如何。”

  “知道了,便有離開的法子。”

  “既然打算離開,當初又為何要進來。”

  “進來是為了幫友人一個忙,現在一切已經查明,是時候回去了。”

  “既然已經來了,又怎么能隨隨便便地走!入夜城只能進,不能出。”

  沉默。白羽沉默地注視老者,后者忽然伸手,宮月緊跟著拔劍,卻被白羽呵止。果然老者沒有殺意,只是將一枚黑子放在了棋盤某處。

  “你叫方白羽啊。”

  “正是。”

  “你有天啟之眼,是上天選中的人,本來不應該死在陣里,可是,入夜城只進不出的規矩不能破。”

  “你是城主?”

  “你說呢。”

  “雖然你是城主,但絕不是入夜城的掌控者。”

  “哦?你怎么看出來的。”

  “若你真的是掌控者,身邊又怎么會沒有兔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者終于將目光從棋盤上移開,閱盡人事的柳葉形眼睛落在白羽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你的悟性很好,我確實不是入夜的掌控者。”

  “你究竟是誰!”

  “城主,我是入夜城的城主!”

  “你是城主?入夜卻不是你控制的?”

  “哎。我雖然是城主,但是死不了,活不成。”

  “死不了,活不成。這是什么意思。”

  “干受罪!那個人在懲罰我,懲罰我犯下的錯誤。”

  “到底是怎么回事?”

  “年輕人,你能來到這里已經很了不起了,但若說見到布陣者,找到真相,就不要癡心妄想了,那個人不會見你們,你也永遠見不到他。他便是入夜,入夜便是他,只要他不想見你,你們便也無論如何見不到他。”

  “入夜沒有出口?”

  “有出口也早就被空間力量轉移走了,入夜城只能進,不能出。”

  “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那段歷史我不想再提起。”

  “可由不得你啊”白羽的眼中少有地露出一絲冷酷,這絲冷酷他在蜀山之上偶有流露,下山之后或許是兩女陪伴在身邊,過于幸福,以至于很久沒有出現過了,此刻再度浮現,令人感覺他像是變了一個人。

  白羽忽然前探身體,抓住老者的右手,將一股力量灌入老者體內。如他所料遭到激烈對沖,面前的老者雖然不是布陣者,但也絕非等閑。

  但白羽的目的本來也不是殺掉老者,他利用和老者僵持的時間,對柳鶯鶯說道“鶯鶯,快用紅塵之力。”

  柳鶯鶯哪敢怠慢,紅塵綾祭起,滾滾紅塵包圍了老者,一段塵封已久的往事終于向他們徐徐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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