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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幻念叢生,白羽的心魔究竟為何?

  冷宮月說的沒錯,如果白色幽靈進不了皇宮,那他就一定會在三人到達皇宮之前阻擊他們;如果白色幽靈進的了皇宮,那皇宮后面就是他設下埋伏的地方。無論怎樣,對都是巨大的危險。

  實際上進入入夜城之后,最主要的危險來自于白色幽靈,這家伙對于進入入夜城的人類充滿仇恨,不將他們置于死地就不能罷休,甚至為此將堪比冥王的詭異生物召喚了出來,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現在問題是敵在暗,我在明,白色幽靈對入夜城內環境非常熟悉,具有地利,而且是靈魂形態,可以輕易鉆入巖石縫隙之中,沒有萬全的準備根本抓不到它,這樣下去,太被動了。

  思及此處,白羽望向宮月和柳鶯鶯,目光中似在傳遞某種信息,不知道兩人領會了沒有。

  三人重新上路,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皇宮的大門已經不遠了,這看似不遠的一段路卻被空間的力量拉伸的很長,舉個例子就能明白施術者是怎么做到的。

  空間對于施術者來說就是坐標,假設一坐標代表入口,二坐標代表出口,兩者放在一條水平的橫線上,這就是正常人眼里看到的距離。現在出現了一個施法者,掌握了空間的所有法則,能夠自由的操控空間規律,這會出現什么現象呢,很簡單,他只需要將連接一坐標和二坐標的一條直線,換成一條曲線,或者一條波浪線,那么坐標之間的距離就會增加;他只需要在連接坐標的波浪線上設下巧妙的關卡,那么行走在坐標之間的人便會遇到困難。這就是操控空間的法門。

  同樣是空間力量的掌控者,白羽、宮月、柳鶯鶯,三人對法則的掌握顯然比不上創造了入夜城的施法者,所以三人在入夜城內空間之力失效。同樣的例子還有很多,只要提前用空間之力做一個圓,就能將圓中的所有坐標固定住,主要你突破不了我創造的圓,就使用不出空間之力。

  由此可見,空間的力量和五行之力是完全不同的,空間之力更講究大者通吃。也就是說只要我力量比你強,那我就可以掌控更多的坐標,讓你沒有坐標可以切換位置,甚至將所有坐標通吃掉,讓你的空間之力完全作廢;空間之力還與時間息息相關,越早準備,越早控制同一片天地下的坐標位置,就能夠占據主動,在對抗中取得更大的,只有化幽境高手才能使用空間之力是毋庸置疑的,因為這股力量比五行之力強大的多也復雜的多,涉及的規則非常廣泛。

  三人距離皇宮的大門越來越近,走到某一個位置的時候,忽然間,十米之外出現了一盞昏暗的油燈。這盞油燈在遠些的地方看不見,走到近前十米才映入眼簾,明顯是一個坐標,是被前輩大能故意留下的,代表了某種特殊的含義。油燈掛在旗桿上,旗桿三米,斑斑駁駁的,黏在上面的臟東西看上去是血污。旌旗旗面已經破爛,上面繡著一個大大的“商!”字。又是這個字,和進入入夜城時看到的旌旗一模一樣,由此可以倒推出,說不定那面旌旗矗立的地方也是一個坐標,是施法者故意放在那里的,代表了某種特殊的含義或者起到某種關鍵性的作用。

  三人同時止步,誰都不知道再往前一步會發生怎樣的變故,因此都小心翼翼的。

  油燈掛在旌旗上,六角形的燈罩是油紙糊的,陰森森的黃光從燈罩上映出一個點,從遠處看就像是黑暗中圓睜的獨眼,充滿惡意地望過來。進入到燈光照耀的范圍,如影隨形的冷風忽然停止了,四周寂靜無聲,太過安靜了,使得自己的心跳清晰可聞。這感覺并不輕松,反而更加難受,就好像從一片寬敞看不見盡頭容易讓人迷失的高山雨林走入了一間位于林子中間的小木屋,進入木屋后還被人關上了門,你不知道屋子里有沒有人,或者妖魔鬼怪,只能屏息站在門口,小心地觀望和等待。這份壓力可想而知。

  打破僵局的是彩兒!

  這已經是進入入夜城之后它第三次給出的驚喜了,只見彩兒拍打翅膀,像個打鴨子一樣大大咧咧地走向前方,被柳鶯鶯拔掉的羽毛已經重新長出來了,黑白相間,像是中年人黑白斑駁的頭發。

  從三人看到油燈進入戒備狀態,到屏息以待陷入沉默其實中間沒過多長時間,只是太壓抑了所以覺得過了很久。彩兒是看到油燈之后沒覺得什么,直接就走了過去,打破了這壓抑的氣氛。

  它輪廓大而粗糙,羽毛干燥,嘴巴是扁的一張開就會看到利齒,羽翼的折疊處同樣長著牙齒,兩個腳掌底下生著嘴,走路的時候大概會擠疼它們,因此發出咿呀咿呀的聲音。

  彩兒的尾巴很長,看上去像是一條蜥蜴的尾巴,尖端同樣長著一張嘴,嘴巴里有參差不齊的牙齒,有黏糊糊的舌頭。與它剛進化時比起來,彩兒的主頭明顯已經取得了身體的完全控制權,在它的主頭沒有下達指令的時候,其他所有的嘴巴和舌頭全部都緊閉著,盡量不發出聲響,也不擅自作出行動。

  彩兒走路的時候翅膀張開,肚子挺著,像是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油膩大叔,甚至身上的羽毛都是黑白相間的,好像是中年男人快要掉光的頭發。

  比起第一形態的可愛,第二形態的暴力,鳥形態下的彩兒真的是又丑又惡心。但不知為什么,它展現出了一種不讓人討厭的莽撞和憨厚,讓你在接觸的過程中逐漸發現這是一個值得信賴的同伴。

  彩兒大搖大擺地走過去,柳鶯鶯看著它左搖右晃的樣子,在這壓抑恐怖的地方竟然噗嗤笑了一聲,惹起方白羽的側目,冷宮月卻一點不為所動,目不轉睛地盯著彩兒看著它距離油燈越來越近。

  “哪個不長眼的家伙,把一盞破燈栓到馬路中間了!”意料之外的彩兒做出意想不到的舉動,只見它一個甩尾,將那旌旗從中間打斷。

  “咵啦”一聲,旌旗斷,油燈打翻在地,燈油四濺,燃燒的火苗點燃了油紙很快劇烈的燃燒起來。

  三人的嘴巴張成了“o”型,看著油紙上的火苗越燒越旺,然后快速熄滅,心境也像是坐過山車似的劇烈起伏。

  下一刻,陰冷的風重新吹來,不斷加強,攜眷的寒意比之前凜冽了十倍甚至更多。

  如果說冷宮月創造的冷是肌膚之痛,那么這股冷風帶來的,則是沁入骨髓的恐懼!是一種惡寒!仿佛有數不清的幽靈貼著皮膚表面爬來爬去。

  “彩兒!”白羽怒斥。

  后者高高揚起的尾巴馬上耷拉下來,像是做錯了事情夾起尾巴的狗。

  大錯卻已經釀成,無法彌補。

  虛空中,一道似實若虛的影子莫名出現,掀翻了越聚越緊的三人,“你們,你們為什么不知滿足,為什么要欺騙我!”詭異的空間里,幽怨的咆哮震撼人心,仿佛受盡了委屈,“我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

  那道似實若虛的影子快速在半空中兜轉一圈,沖向彩兒,彩兒后背對著它,生為王者的直覺令它做出反應,它翅膀收縮,脖頸彎曲,整個身體團成一個球,黑色的羽毛根根倒立形成對外的刺,尾巴重新揚起,末梢處的血口張開對著虛影咆哮。

  那影子卻散掉了,化作一片黑暗將彩兒包圍在中間。

  兩個同樣詭異的生物在短時間內進行了交鋒,片刻后,黑影發出一聲聲慘叫,籠罩了彩兒的黑暗發生扭曲,竟然被尾巴末梢張開的血口一點點地吞噬掉,腥臭的舌頭不斷舔舐,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香啊,香啊!真的好香啊。”彩兒吃的津津有味,那虛影卻驚呼道:“居然是饕餮,你們這種邪惡的生物還沒有死絕!又或者是利欲熏心者為了自己的欲望將你們重新釋放了。人類啊,永遠不知滿足,總有一天會作繭自縛死在自己的貪婪之下。”

  忽然間,包裹了彩兒的黑暗忽然間變得無比粘稠,熱乎乎的往外蒸騰著熱氣,像是剛剛燒開的瀝青,正在大嚼大咽的彩兒立時吞不下了,甚至連正常的撕咬都難以做到。

  “哇塞,怎么忽然變得粘牙了,還好燙,好疼!”變得粘稠的黑暗順勢而下,從食道鉆入,在表皮灼燒,片刻時間,彩兒已經支撐不住,全身冒煙萎靡在地。

  “孽畜,你是第一個,所有跟你一起進來的人都要死!”那虛影咆哮。

  “話說滿了!”他未及得意,白羽忽然長身而起,混沌一片的天啟之眼中射出了一道光,“咻”的一聲,將那粘稠的黑暗擊碎了,“我是天下所有邪晦之物的克星,有我在你不能逞兇的。”

  “天啟之眼!哈哈哈,哈哈哈哈,都湊齊了,都湊齊了,原來是時間到了,預言中的大災變已經來了,好啊,既然你到了我的地盤,便納命來吧,免得遺禍九州。”被擊散的黑暗形成狂風,狂風中,旌旗斷而復原,油燈重燃,旗面烈烈作響,一晃一晃的燈盞仿佛是催眠的指針,三人置身狂風下看著那晃來晃去的燈盞,逐漸陷入了迷離幻境之中。

  幻術,又是幻術,這已經是三人進入入夜城后第二次陷入幻術之中了,只是這次的幻術比之前威力更強,強制性也更強。三人明明知道眼前的就是幻術,自己已經中招了,需要將眼睛從那重新燃起的燈盞上挪開,卻怎樣都無法做到,被強迫拉入幻術之中。

  所謂幻術,便是利用法術觸發心魔,心魔越重,受到的傷害就越深。

  幻境中,白羽的眼前出現了一個人,這個人身材和他一樣高大,帶著木制的頭盔,背對他露出繡在身后的麒麟紋,一把黑色的劍躍躍欲試地挎在腰間,似乎在渴求鮮血。x

  看到那木制的頭盔,白羽就知道對方是誰!那是他宿命中的敵人,是將他心中的自恃徹底擊垮的男人。十三歲之前,方白羽少而知天命,自詡天驕;十三歲之后,白羽才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比他強大的人真的太多太多了。

  所以,他以身犯險踏碎通天路,他迎戰六峰拜師掌門真人李易之,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兩個字登頂!沒錯,是登頂!

  很長一段時間,他以為自己渴求的是對炎天傾的報復,是給予對方同樣的痛苦。但是慢慢的,隨著一次次的碰面,一次次的面對心魔,白羽逐漸找到了自己的本心登頂!他要的絕不是復仇那么簡單,他是要擊敗炎天傾,成為整個九州的第一人。

  當炎天傾回過頭來的時候,當方白羽直視對方火一樣眸子的時候,他的心安了,他徹底確定了,那個代表了邪惡的男人已經不再是困擾他的心魔!

  出劍!白羽出劍!

  斬碎炎天傾,斬碎那沉重的頭盔,斬碎那襲黑衣。

  卻萬萬沒有想到,當炎天傾被斬碎,一個美麗的女人出現在了那魔頭曾經站立的地方。這女人雖是半老徐娘,但舉手投足間透露出雍容華貴的氣質,面容憔悴像是困病已久,卻強忍病痛,充滿慈愛地望過來,向他伸出手。

  這一刻,白羽的眼睛濕潤了!

  “娘親,娘親真的是你嗎,羽兒想你。”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他狂奔過去,拜倒在女人的膝下緊緊摟住,淚如雨滴:“娘親,你過的好嗎,羽兒完成了與娘親的約定,順利進入蜀山拜得名師,娘親,羽兒沒有讓你失望!”

  所謂心魔,便是心中的魔障!白羽自以為炎天傾是自己的心魔,不再畏懼炎天傾便是心魔已去,卻萬萬沒有想到,他的內心深處還存在著一個比炎天傾更加難以克服的魔障那就是對母親的思念!

  白羽生為天驕,卻自幼喪父,一路走來只有母親關懷陪伴,叮嚀鼓勵。孤兒寡母相依為命,白羽早已將母親視作依托,因為有母親的存在和支持,才能義無反顧地追尋仙道。

  當母親離去的時候,白羽感到自己的世界坍塌了,他看到了族人們丑陋的嘴臉,看到了村民們幸災樂禍的眼神。他感覺自己擁有的一切幸福都隨著母親的離開而不復存在。方白羽很痛苦,他時刻謹記著與母親的約定,發誓要光宗耀祖,讓母親在天之靈得以安息,卻也由此被種下了枷鎖,白羽太渴求成功了,只有成功才能讓母親得到安慰,可是欲速而不達,急功近利不會讓仙人變得強大。

  白羽忽略了這一點,一直以來,他都認為炎天傾是自己心中的障,影響了他的修行。可恰恰相反,炎天傾是他的目標,他心中真正的魔障,真正的困擾,是自己朝思暮想的親人,一名逝者,陪伴他整整十三年的他的母親。

  因為失去了母親,所以白羽對沈飛和莫君如格外看重,對三人的友情格外珍惜;因為失去了母親,所以白羽無論如何都要打敗炎天傾為母報仇;因為失去了母親,所以白羽一定要進入蜀山,尋得名師,光宗耀祖。

  前因后果,一切因果源自于母親的離去,直到此刻,直到進入這入夜城內詭異的陣法,他的心魔才真的出現。

  白羽跪在母親的膝下,全然沒有了七尺男兒的霸道和威嚴,嚶嚶哭泣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在母親面前,他卸下了所有的防備,將這些年心中積攢的委屈一股腦的宣泄出來。

  “母親,孩兒想你,孩兒想你。”

  “想我就不要走了,在這陪著母親,咱們一起過歡快的日子,像過去那樣。”

  “不,你不是我的母親!”白羽忽然間推開了對方,想要逃走,但看到那張慈祥的臉又心軟了,心軟地爬了回去,再推開她:“你是誰!你到底是誰!你不是我的母親,你究竟是誰,為什么變成母親的樣子出來騙我。”

  “傻孩子,連母親都不認識了嗎!”

  “不,你不是我的母親!如果你真是母親,一定會讓我跟著名師好好學習,學有所成再回家光宗耀祖的!”

  “傻孩子,母親是心疼你,不想你繼續辛苦下去了!”

  “真的”

  “天底下誰家的母親不疼愛自己的孩子,娘親看你過的苦,實在不忍心看你繼續下去了。”說著,方母竟也垂下淚來,“娘親,娘親后悔讓你去追尋仙道,娘親后悔讓你離開,讓你去受苦,回來吧兒子,回到娘親身邊,咱們像過去一樣,過上無憂無慮的日子,不好嗎!”

  “娘!”

  “兒子。”

  “不,不行。”白羽又一次推開對方。

  “好兒子,你要忤逆娘親嗎。”

  “孩兒不是要忤逆您,只是這些年的尋仙之旅,孩兒已經有了背負,孩兒如果走了,將置掌門真人于何地,置掌門的一番苦心于何處,置偌大的蜀山又于何境,孩兒不能為了自己的安逸,就放棄他人的寄托,孩兒不能這樣自私。”

  “傻孩子!旁人的日子與你何干,與娘親一起過逍遙快活的日子不好嗎!”

  “孩兒答應您,等到蜀山重振之日孩兒一定會回到您膝下盡孝,但現在不是時候,孩兒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孩兒不能做逃兵。”

  “傻孩子,聽話,你一直是個聽話的孩子。”

  “恕難從命,娘親!只有這件事情孩兒一定要自己做主。”

  “你真要如此嗎,你為什么不能理解為娘的一片苦心,為什么!”忽然間,方母的面孔化作了厲鬼,摟住白羽腦袋的手掌長出了鋒利的指甲,抓向方白羽的頭頂,白羽明明感受到了危險,卻沒有抵抗。

  “傻孩子,你為什么不躲!”

  “你是孩兒的娘親,娘親讓孩兒死,孩兒不得不死。”

  “你這是何苦呢。”

  “孩兒謹記母親的教誨!生為人杰,死亦鬼雄。”

  “哎,留不下你。”

  “娘親!”

  “去吧,去創造屬于你的天地。”

  不可思議的,白羽居然順利克服心障,這心障是他修行路上的攔路虎,一直以來都在阻撓他更進一步。此時此刻,在這誘發心魔的絕情陣中,他的心障居然被順利克服了,當真是因禍得福!但是,他并沒有就此醒來,因為眼前的人影又變換了,變成了一個熟悉的男人。這人短發向天,劍眉虎目,一身青衣,身邊圍繞著七匹白狼,竟是葉飛!x33小説手機端:tts:ヽ。

怎么可能難道最要好的朋友會是白羽的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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