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你的猜測而已,怎能當真。”
“如此說來,那我可就要動手了。”說著,沈飛單手持印讓一團三昧真火在口中醞釀壯大。自己狹長的眼睛饒有興致地盯著真武,倒要看看他會做出什么反應。
真武和尚起初還不服輸,可是看到沈飛口中的火球越來越大終是忍不住了,繳械投降道:“算了算了,就放你過去吧!時間接近晌午,大和尚也該去寺里面討些齋菜吃了。”真武和尚是在被逼無奈之下說出的這番話,他實在想不到沈飛和自己接觸了不久,就能憑借一些蛛絲馬跡抓住事情的關鍵,掌握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前因后果,這份縝密的心思讓人不免害怕。
沈飛本不愿與他爭斗,見好就收,馬上熄滅了口中的神火:“陪玩了那么久,大和尚也該付出點什么!”
“你想怎樣!”
“有幾個問題想問問清楚。”
“直說就好,出家人不打誑語。”
“第一個問題,這里真的是凈壇嗎。”
“當然!佛宗凈壇為佛祖以大法力開辟出的一片異空間,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人能夠打開其通路。往凈壇來要過凈道,就是一片光化作的道路,一般人根本來不了的。”
“原來如此,應該是那名老僧引自己前來的。”沈飛點點頭,繼續問道,“大和尚,你可認得一個在菩提樹下悟道的老僧?”
“在菩提樹下悟道的老僧?這個嘛,還真不好說!畢竟菩提樹是佛門的圣樹,許多得道高僧都和菩提樹親近,你說的人想必是他們中的一個,能在菩提樹下乘涼的一定不是一般僧侶。”
“還有最后一個問題!凈壇有出口嗎,一直往前會去向哪里。”
“凈壇是有出口的,可是打開出口的方式只有幾個人掌握。此地是桃園界,往前走可以一路上山,山上修建著廟宇和外面世界的寺廟差不多,里面有僧人在參佛講經!提前告訴你哦,凈壇中的和尚很少,每一個都是身懷大能,慈悲為懷之輩,都很和善的。”
“原來如此,謝謝你了大和尚。”話到此處,沈飛目光一變露出狡黠笑容:“大和尚,你是不是做了什么錯事,被懲罰到此看守桃園的啊。”
“去去去,胡說什么!灑家身為得道高僧怎么會做錯事情呢。”
“死鴨子嘴硬!不多說了,咱們后悔有期。”
“后會有期。”踩過斷裂的桃枝,沈飛往前行去,真武和尚和他的坐騎花虎都沒有阻攔,總算敞亮。
待沈飛走遠,那斑斕猛虎居然開口吐出人言,道:“這孩子實力強大又明察秋毫,不是尋常道士,不知是被招來此地的。”
真武道:“師父,他身上戾氣深重,不用留下他嗎。”萬萬想不到,真武居然稱呼這只看似坐騎的老虎為師父,原來剛才的種種都是一人一虎在演戲。
“不必了,因果循環自有定數!他既然來了,必然有人會現身接待。”
“別出了什么岔子才好。”
“為師剛才感受到另有兩股力量降臨在凈土之上,其中的一股力量感覺很熟悉,另外一股力量則很弱小。他們同時現身凈土,肯定會有重要的事情的發生,咱們即刻起身前往寺廟一定可以看到一場好戲的。”
“師父,您都多大歲數了,還像小孩子一樣頑劣好事。”
“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住了幾百年,好不容易有新鮮事情出現當然要去湊湊熱鬧。”
“師父,不會是外面的世界又爆發正邪大戰了。”
“這個還真的難說,正邪之戰基本上每三十年爆發一次,今天距離上一次正邪之戰剛好三十年,說不定九州之上已經燃起戰火,不知道這一次主持會派誰下山除魔。快快起身吧,少年究竟為何而來很快就會見分曉了。”
“是,師父!”不可思議的,斑斕猛虎前腿離地,皮毛退化露出光滑的皮膚,在短暫的時間里化成人形,真武在他面前顯得小心翼翼的,和之前的感覺完全不同,師徒二人徒步走上山了。
一片世外桃源孕育出的是一些可愛的人?
走出桃樹林,沈飛看到一處斷崖,坡度大的幾乎垂直于地面,沈飛腳踩花瓣云掠過它。總體來說,凈土的一切都和九州相似,鳥兒依舊高飛,魚兒依舊潛水,老虎依舊吃肉,麋鹿依舊吃草,沒什么區別。
走上斷崖展望過去,依稀可見一排排莊嚴的廟宇坐落在山的頂端,視線的盡頭,目測距此有幾百里路程。
沈飛直接將花瓣云散去了,他要徒步上山,一來熟悉沿途地形;二來不過分引起他人的注意。自己作為蜀山的道士卻無奈進入了佛宗最神秘的地方凈壇,小心為上才好。
沈飛確定了目標,剛要邁步前進卻有一陣嘶嘶之聲傳入耳中,微微蹙眉,循聲找了過去。走過一處山坳,看到巨樹下一只青蟒虎視眈眈地徘徊,抬起頭,樹頂上有著一個鳥窩和幾只雛鳥,應該就是青蟒覬覦的對象。
“弱肉強食,適者生存!我救不了你們。”沈飛仿佛回到了過去,回到輕易不招惹是非的性格,這是經歷了汝陽城常藏和尚的事件之后他許久都沒有做到的事情,此刻的他腦子里很亂,對于任何事情都提不起興趣,只想著孑然一身便好。
可惜天不隨人愿,事情不知為何總會向著不期望的方向發展,明明無心此間之事,可是青蟒卻已經注意到了他的存在,虎視眈眈地盯了過來。開叉的蛇信從三角狀的口器里一次次地吐出,蟒蛇蜷縮身體,擺出進攻的架勢。
大多數蟒蛇體內都沒有特別堅硬的骨頭,整個身體由大大小小的軟骨和充滿力量的肌肉群組成。它要發動攻擊的時候一定會將身體蜷縮起來蓄力,達到閃電出擊的效果;正常移動的時候才會將身體伸展開,這個時候肌肉是放松的,無法產生爆發力。
面對沈飛,青蟒將身體蜷縮起來,擺出攻擊的架勢。沈飛想,我不去招惹你,你自己反而送上門來根本是找死。心意一動,他將體內的罡氣釋放出來,形成赤紅色的外甲。
青蟒身體蜷縮成一團,充滿戒備地和沈飛對峙,到某一個時刻忽然掠出,令人驚訝的是,它沒有沖向沈飛反而爬上了樹,快速向著鳥巢游弋過去。
沈飛這才明白,是自己的氣息讓它感到畏懼所以產生了戒備,但又實在不忍心放棄到嘴的美味,所以在艱難地選擇之后決定孤注一擲直搗黃龍。
沈飛沒有阻攔,他本是因為好奇心來的,發現沒有自己感興趣的東西便應該馬上離去,至于動物之間的相生相殺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沈飛轉身準備離去,他聽到骨骼碎裂的聲音,聽到小鳥們的哀叫,但無所動搖,他只想走,不想在這些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上多做停留。然而就在此時,天上的光芒被一道黑色的陰影遮蔽,一陣腥臭的風撲來伴隨著到來的是骨肉裂開的聲音。
沈飛還是沒有回頭,因為這不是他要管的事,他只想獨善其身,直到一顆碩大的蛇頭從天而降,碶入面前的地面。蛇頭有著青色的鱗片,三角狀的口器,有著不甘而絕望的眼神,齒縫中殘留著蛋殼的碎片,肯定是剛剛那只青蟒無疑,獵物獵手的角色轉換如此之快不禁讓人唏噓。
沈飛微微蹙眉,因為他感受到腥臭的味道距離自己越來越近,感受到凜冽的風貼地掠過,他知道一定是那些小鳥的母親將自己當成了青蟒的同伙準備一并殺死。
“哎,如此倒霉的事情怎么總是出現在自己身上。”沈飛自感倒霉極了,卻又有些奇怪,自從來到凈壇以后,發生在身上的事情總是透露出古怪的氣息。從本心里,沈飛是很尊敬,信仰自己的師父的,他憧憬著成為師父那樣頂天立地的漢子。可是,凈靈和尚的話讓他認定的事情產生了動搖,凈靈和尚絕不是一個好人,但在某種程度上講卻對自己有著救命之恩;自己的師父一定是一個好人,可他卻偏偏要置自己于死地?就是為了所謂的大義?
沈飛不知該信任誰了,他感覺自己已經走入了泥潭,難道真的要就此出家了嗎,自己如果真出家了,凈靈和尚一定會不愿意的,師父倒可以就此安心。
“怪啊,一切都是那么的怪異,完全沒有定數。”
不知從何時開始,沈飛手中已經沾染了越來越多的鮮血,他可以輕而易舉地殺死對手,這還是曾經的他嗎!一直堅守善心的沈飛仿佛已經距離初衷越來越遠,他再也變不回過去那個治病救人、懸壺濟世的沈大夫了!
高聳入云的圣山在前,沈飛知道圣山之上一定有著身懷大能者在靜靜等待自己,他義無反顧地前往,因為該來的總歸要來,躲是躲不掉的,沈飛已決定不再逃避,要堅定而執著的面對一切。
我名沈飛,三點水的沈,乘風飛起的飛,我是古神遺孤,是羅剎族皇子,任憑你是大羅金仙又能奈我何。
沈飛眼中的兇性又再泛起,他感覺來到凈土之后接觸到的種種古怪事情不會是巧合,感覺是有人在故意作弄自己,在以此告誡自己,他討厭被人操控的感覺,他是沈飛,不屈的沈飛,伸張正義仗劍行天涯的沈飛。
“我命由我不由天!”沈飛仰天長嘯,心中的躊躇和徘徊隨著這聲長嘯隨風而去,引發方圓百米之地的激烈爆炸,“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命由我不由天!”
他聚氣成劍,憑著感覺隨便一揮便將那腥風截斷,讓妄圖接近自己的兇猛惡獸發出一聲慘叫。可那兇獸似乎認定了自己就是幫兇,即便受了傷也要發動攻勢,也要繼續猛攻,真的讓沈飛頭痛極了,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斬出氣劍給對方一個了解。
這一下世界安靜了,青蟒、小鳥、鳥兒的母親全都死了,沈飛孤零零地站在血泊中,許久不愿動彈。他心說自己這到底是怎么了,為什么明明不想惹事,卻偏偏總會攤上事呢,難道就真的樹欲靜而風不止,就真的沒辦法擺脫這些麻煩的事情沒完沒了的糾纏。
沈飛想到了身在汝陽城的時候,自己明明一忍再忍,可是常藏和尚偏偏要一進再進,最后一怒之下將他殺了才一了百了才算結束,就是從那時候起沈飛開始將天下大事視作己任的。
“為什么啊,究竟為什么,為什么這些人就不懂得適可而止,為什么自己總是非常倒霉的被卷入這些無端的風波當中。”沈飛很煩很煩,聽完凈靈和尚親口講述了一切的始末他的心里面一直在翻江倒海,他開始懷疑一切,他開始質疑身邊人,開始彷徨開始不安,他萬萬想不到好不容易將道心穩固下來,會再次出現這么一次大的波折。
沈飛簡直快被折磨瘋了,為什么自己每次有了點突破之后總會馬上迎來一次更大的波瀾呢。難道真如凈靈和尚所說,身為羅剎族就是原罪,是一切悲哀命運的開始。
沈飛又不想動了,他抬起頭望向天空深深呼吸,為何如此艱難,為何步步維艱,到底都是為何!師父派我下山真的是知道此行必死而故意借刀殺人嗎?
片片飛花聚集,沈飛提劍往山上去了,不管你誰,你要做什么,將主意打到我沈飛的身上都是你最大的錯誤。
便在此刻,沈飛心里打定了主意:藥人說的是對的,無論是正道還是邪道,無論陰謀還是陽謀,讓自己始終處在有利的位置,和那些妄圖置自己于死地的人周旋才是人生最大的樂趣,才能成為真正的人生贏家。
不怕敵人多,就怕你不敢斗,斗志是人立世奮進的根本,有斗心的人哪怕山窮水盡也能柳暗花明。
正所謂與天斗,與地斗,與人斗其樂無窮,便是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