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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魚死網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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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山河卷中歸來,拓跋烈正在等他,皇子殿下表情嚴肅,神色疲憊中隱含著些許的哀傷,一身戎裝未褪,滿面風塵,沈飛立刻猜到一定是出了什么岔子。

  一句話沒說,被拓跋烈拽到了議事廳。

  關上房門,拓跋烈精神稍稍放松了一些,四仰八叉地倒在靠背椅上,嘆息道:“出岔子了。”

  “陛下那邊沒給通過?”

  “不是父皇的問題,是母后突然來了。”

  “貴妃娘娘!結果怎樣?”

  “母后對本王的做法很不滿,父皇只能妥協?”

  “那個高高在上的人居然會妥協,你不是開玩笑吧?”

  “母后以死相逼。”

  “原來如此,那么妥協的結果是什么。”

  “基本維持你提出的方案不變,只改了一點。”

  “什么。”

  “終身軟禁改為軟禁一年。”

  “一年時間!足夠了,一年之中可以發生很多很多事情,足夠殿下您取代他了。”

  “話是這樣說,但母后對本王很惱火,離開上書房的時候甚至當著朝中百官的面公然斥責本王。”

  “殿下不可能做到人人滿意。”

  “道尊覺得本王接下來應該如何?”

  “做好兩點。第一,一切按照原定計劃進行,要百分之一百的貫徹落實;第二,把母女二人從金陵城接回來,尋求拓跋鳳凰的支持。”

  “道尊的意思是?”

  “既然貴妃娘娘已經公開支持真皇子了,那么我們只能另投他處,之前的計劃就此作廢,向與貴妃關系不睦的拓跋鳳凰示好,尋求拓跋鳳凰的支持。”

  “這樣做真的行嗎?”

  “世上只有永遠的利益沒有永遠的朋友,試問天下間有誰不想永生永世地享受富貴,拓跋鳳凰只有安玲瓏這一個獨女,將她嫁給了殿下證明已經站在了殿下一邊,只是殿下一直勢單力孤不成氣候。現在是時候了,是時候大力爭取她的支持了,有了拓跋鳳凰的支持,陛下那邊當可萬無一失,下一步就是逐步削弱群臣對于真皇子的支持,趁他被軟禁的時間打擊他的黨羽。”

  “要如何做?”

  “黑虎掏心,直指要害!”

  “道尊的意思是?”

  “殿下你趁夜去一趟你大哥那里,確保安全的情況下對他說。”

  “說什么!”

  “抄家!”

  “讓他上書,抄十皇子的家,既然軟禁的時間只有一年,便需要充分利用這一年時間,給大家形成一種他會樹倒猢猻散的錯覺,瓦解他的勢力。”

  “道尊高見。”

  “就今夜,快去!明天皇旨頒布下來就晚了,務必說動大皇子讓他上奏陛下抄十皇子的家,我相信那個人倒霉他比誰都開心。”

  “這么說,本王和大哥反而成了一路人?”

  “在扳倒十皇子之前只能暫時與他結盟,因為對手的實力實在太強大了。”

  “道尊,我們這般直接向實力最強大的對手開戰真的好嗎。”

  “只要能聯合小魚吃掉大魚,剩下的小魚便不值一提。”

  “道尊高見。”

  “去吧,夜里風大,注意安全。”

  夜半,風聲鶴唳,老皇帝將一紙奏折扔在桌上,獅虎盤踞左右,虎視眈眈地盯著跪在殿下的人。

  “陛下,大皇子怎么說。”跪在那里的是禁衛軍統領東方長青,單膝跪地頭不敢抬。

  “元吉說要抄了真兒的家。”

  “果然大皇子要趁著這個機會致十皇子于死地。”

  “你太天真了,上書房的密議只有朕、烈兒、貴妃、劉易四個人知道結果,現在圣旨未下,元吉怎么能上書抄家呢,正常情況他應該力主斬首才對。”

  “陛下英明。”

  “依朕看,只怕是烈兒在背后教唆元吉這樣做的吧。”

  “陛下英明,只是如此說來烈王爺是打算致真王爺于死地了。”

  “既然加入了爭奪王位的戰爭,出手不狠怎么能行,只是這樣一來,反而讓朕猶豫了。”

  “陛下擔心十一皇子成為下一個皇子真?”

  “人的野心都是一點一點膨脹起來的,烈兒隱忍多年,爆發的時候必然猛烈,一切擋道的人都會被他視作眼中釘肉中刺的。”

  “陛下英明。”

  “朕英明,朕英明,朕當然英明用的著你說,沒用的狗奴才。”

  挨了老皇帝的罵,東方長青并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憤怒和不滿,沉了沉,等老皇帝訓斥夠了,方道:“陛下,微臣在真殿下的身上感受到了不祥的氣息。”

  老皇帝目光一變,聲音溫和了些道:“有什么話你就直說。”

  東方長青道:“不管怎么說,現在能夠威脅到陛下您的只有真殿下一個人,收拾他是最優先的選擇。”

  老皇帝像是被他說動了,溝壑嶙峋的臉上露出一絲釋然的笑容,拿起之前扔在桌上的奏折,展開重新審視了一遍,接著大筆一揮,扔給東方長青:“總算有點用!你說的對,比起其他人,真兒是優先鏟除的對象,先把他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再說。”

  針對真皇子和一眾王公大臣的處罰于楚繡死亡之后的第三天辰時下達,內容有以下幾點:一、皇子真妄自誅殺忠良,論罪當誅,朕顧念血脈之情免除死刑,予以監禁,由皇城禁衛軍看押,每日抄背帝國法典一遍送朕親審,若反省態度良好,則一年后予以釋放。

  二、抄沒真王府所有錢物,遣散門客,從今日起皇子真被永遠剝奪擁有幕僚的權力。

  三、所有為皇子真求情的王公大臣全部抄沒家產,罰奉一年以儆效尤,禁衛軍入府監督其全家上下一舉一動,若有不軌跡象可先就地處決,再予以上奏,對眾臣的看押由禁衛軍副統領十一皇子拓跋烈全權負責。

  四、皇旨一下,任何人不得再有異議,違者當斬。

  欽此!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旨一下,所有人都消停了,享樂慣了的王公大臣們在光明殿外的云臺上連著跪了兩天兩夜,哪里受過這樣的罪,皇旨剛剛下達便再也支撐不住,紛紛暈倒過去。

  還是小太監們端出了早已準備好的米粥,喂給他們喝。

  與針對拓跋真的處罰相對應的是,禁衛軍規模由原來的一萬人擴大到一萬五千人,增加的人數為地方軍隊調撥的精英,三日內必須完成調度,延誤時機者斬立決。

  “拓跋真自己把自己玩死了?”皇旨下達的時候,眾人都在思考這個問題,“他到底還有沒有翻身的機會?自己到底還要不要繼續支持他?看陛下這個意思是要提拔皇子烈啊?”

  陛下的旨意在群臣中間引起了不小的震動,他們各懷心思,暫時默認了現實,不再執著的為皇子真請愿了,陛下手中的刀子已經亮出來了,這是陛下的底線,再往前一步會成為出頭鳥,招來殺身之禍。

  拓跋烈的身上一下子多了很多的任務,一是尋找殺死十七皇子的兇手;二是組織禁衛軍看押十皇子;三是組織禁衛軍監視群臣的一舉一動。

  層層重擔加身,風頭強勁一時。

  但負責抄沒真殿下家產的并不是他,而是東方長青。當天,東方長青領著軍隊進入了真皇子的宅邸,居然發現女眷們早已聚集在院子里等待他們的處置,而王子府的所有門客都已失去了蹤影,人去樓空,一個都不剩。

  東方長青微微蹙眉,他不覺得這是一件好事情,相反地心里面產生了一絲擔憂。

  士兵們把整個宅邸從里到外的搜查了一遍,金銀財寶確實不少,但畢竟身為皇子身份尊貴也沒什么可說的,珍貴的書畫幾乎沒有可見真皇子不喜歡讀書,鮫人奴隸總共十只全部被查處,地牢里躺著幾具慘遭剝皮的尸體,看狀態是一個月之內的事情,不知道具體身份為何。令東方長青比較介意的一點是,駐扎在府上的士兵居然全部都是老弱病殘,兵器庫里的兵器少的可憐,恐怕是提前被人轉移走了。

  他感到有些不妙,招呼手下人道:“把駐扎在王子府的士兵名單調出來,挨個對照,不得有誤。”他心想,真皇子不會早已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吧。

  但對照之后的結果讓他驚訝,士兵們的姓氏居然全部是吻合的,可問題是負責守衛偌大王子府的怎么會都是些老弱病殘呢,東方長青決定調查個清楚,他隨便點了幾個人,命令道:“將他們幾個帶下去,嚴刑拷打,看看能不能得到點什么。”

  “大人饒命啊,大人饒命啊。”士兵們馬上跪地求饒,可惜沒有作用,作為普通人跟錯了主子等于判了死刑。

  沒想到這個時候,一個眉目間頗有幾分英氣的人站了出來,對東方長青道:“長官不必難為他們,王子府的士兵確實只有我們這些,沒別人了。”

  “你是他們的頭子?”東方長青滿是狐疑地打量對方。

  “長青將軍,卑職曾經是您手下的一名士兵。”如此境地,這人說話的時候一絲不亂,看著也是個人物。

  “那你倒是說說看,堂堂王子府為什么都是些老弱病殘。”

  “東方將軍其實這很容易理解,我一說您就明白了。”

  “那你倒是說說看。”

  “將軍,卑職請問您,您可曾見過猛虎需要羚羊來保護嗎。”

  “哦?”東方長青眉毛一挑,好像是被他的話觸動了心底里的某根心弦。

  那人接著道:“能夠守護萬獸之王的也只有同樣身為獵食者的豺狼了吧,但是豺狼早已經不在了。”

  “唏噓!”東方長青凝望對方的眼睛,倒吸一口涼氣,沉吟片刻,揮揮手道:“把他們都放了吧。”

  “謝將軍。”

  “謝將軍。”

  東方長青走到那名侍衛長的面前,緊盯著他道:“我再問你,豺狼們都是什么時候離開府上的。”

  “遠在你們到達之前!”說完最后一句話,黑紅色的血從侍衛長的嘴里流了出來,他痛苦地倒下,身體馬上挨到地面的時候被東方長青攙扶住,“軍人使命在身,本不應該暴露府上的情況,但劉某實在不忍兄弟們受苦,對不起主子只能以死謝罪。”一邊說著,他一邊用染滿了鮮血的雙手抓緊了東方長青:“放過他們吧東方將軍,他們不過是些擺設而已,都是無辜的,你也不可能在王子府上找到什么有用的東西,因為殿下根本就是非人,他不屑于與凡人同道的。”說完,在一陣痛苦地扭曲下斷了氣。

  東方長青幫他合上了眼睛,站起之后向著尸體行軍禮,轉過身對之前差點被帶走的那幾人說,“去吧,把他埋起來,他是一個好長官,是他救了你們的命。”

  接著便邁著軍步離開了,直奔皇宮。

  “啪。”不顧太監的阻攔推開上書房的大門,老皇帝坐在龍椅上看著氣喘吁吁,神色焦慮的東方長青沒有怪罪,疑惑地問道:“出什么事了,慌慌張張的。”

  東方長青走了進來,四下搜索確定沒有殺手潛伏后跪倒在地:“陛下,這段時間禁衛軍的事務交給十一王爺便好了,請讓臣不離左右地跟在您身邊。”

  “有話直說,到底怎么了?”

  “是一種直覺,微臣覺得恐怕近段時間會有人來暗害陛下。”

  “你是說真兒…”老皇帝露出了愁容。

  “請允許臣寸步不離左右。”東方長青又一次請愿。

  “老實告訴朕,讓你去抄家你到底發現了什么。”

  “早有準備,真殿下似乎早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你怕他魚死網破?”老皇帝從座位上坐起來,往下耷拉的眼睛緊盯著東方長青的眼睛。

  “微臣不敢肯定。”東方長青跪拜下去。

  “連你都這樣說,看來真兒是真的有了反心,由此看朕的處罰是太輕了,算了,就按照你說的,先調回來,與劉易一起寸步不離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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