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皇城禁衛軍,那是直接歸于陛下掌控,保護長安不受外敵侵擾的一支軍隊,禁衛軍人數一萬,禁衛軍統領為帝國上將軍,地位遠高于王林、拓跋鈞、昂山青等軍事重鎮的城主,官階從二品。現任禁衛軍統領東方長青那是陛下最信任的人,是他們努力吧唧結交的對象。拓跋烈不過剛一回來,便接過了禁衛軍副統領的職務,直接進入駐扎在皇城的軍隊做了二把手,而更關鍵的是,這個二把手的官階是正二品,居然比東方長青的從二品要高,這就有意思了。官階正二品,職位禁衛軍副統領,也就是說,在軍隊當中,東方長青仍有著絕對的發言權,地位比拓跋烈高,但是卻也沒辦法管著拓跋烈命令他行動,因為從行政職務來講,他的地位又比拓跋烈低。換成通俗點的話說,東方長青在軍隊中是拓跋烈的上級,卻無法命令拓跋烈做事情,因為拓跋烈的行政職務又比他高。
為什么要這樣安排!
能夠想到的目的無非兩個,一是維護皇室的威嚴,讓拓跋烈在軍中更有話語權;其二,只怕陛下他是要培養拓跋烈接替東方長青的職務了,給對方釋放一個信號,要東方長青好好帶帶他。
帝國禁衛軍那是什么地方,雖然人數只有區區一萬,但其中的每一個士兵都是從全國上下百里挑一選出來的戰斗力極強,負責維持長安城的秩序,掌握了禁衛軍就等于對長安城內的所有人擁有了控制權,說是最重要的崗位也不為過。現在陛下居然要將如此重要的位置交給一位皇子,對拓跋烈的栽培之意不言而喻。
至于賜號“忠勇”帶五星王冠,則是一種地位上的提高,帝國皇子成年即為王,王分八等,地位最低的佩戴鑲嵌一顆東珠的純金朝冠,是為一星王冠,之后每往上一級,王冠上鑲嵌的東珠增加一顆,到了最高級別,便是俗稱的太子,是將來繼承皇位之人,佩戴八星王冠。
拓跋烈過去帶的是三星王冠,現在一下子提高兩階,可帶五星王冠,在諸位皇子中地位大大增加。目前地位最高的是大皇子,佩戴七星王冠,僅次于他的是十皇子,佩戴六星王冠,拓跋烈只比十皇子少了一星而已。
誰都知道此次的面圣會對十一皇子大加封賞,但封賞力度如此之大還是令所有人所料不及,更何況,陛下話里話外的,似乎充滿著要把拓跋烈培養成為未來繼承人的意思,是否意味著皇位爭奪戰未來的發展將以拓跋烈為主導,朝臣們需要重新站隊呢!
無法猜透陛下的真實想法,這個親手推翻了司馬氏政權的男人,其行為總是如此出人意料,如此不拘一格,永遠無法讓人抓住他的下一步究竟會如何去做!
早朝結束,離開皇宮的路上,大皇子拓跋元吉追上了左丞相拓跋子初的轎攆,“子初伯伯,等一下好嗎,元吉有事請教。”宮內的院墻多數為深紅色的,每隔十米為一節點,雕刻天龍游云的祥瑞圖案,夾道寬敞,容許一輛八馬拉乘的車輦通過,按照帝國法令只有當今陛下才能享受如此規格的車駕。
“老臣重病未愈,不易在外界久留,請殿下見諒。”即便是大皇子的請求,拓跋子初仍然不給面子,不是他不識時務,而是現在一旦停下了轎子,等于害了對方。帝國之中布滿陛下的眼線,若他或者大將軍上官虹日中的任何一人有了公然站隊的行為,將會引起陛下的猜疑,與他們交好的王子非但得不到重用,反而會遭到打壓。
“子初伯伯,咱們就這般一邊走,一邊說可好。”
“感謝殿下體諒老臣的良苦用心,殿下您有什么話,直說吧。”
“子初伯伯,侄兒想問問您,父皇這般安排對侄兒而言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他敢如此直截了當的問,可見與拓跋子初已不是第一次交流。
后者坐在轎子里沉默良久,換了個話題反問道:“殿下你可知道陛下心中的信仰是什么。”
“是佛祖吧。”
“不錯,有了佛宗的支持,陛下才能坐穩皇座三十年。”
“是,但侄兒想知道…”
“言盡于此,你應該已經明白了!”語罷,四名轎夫突然加快了速度,載著拓跋子初的轎子往前去了,快速遠離了大皇子。
后者停在原地,喃喃自語:“我應該明白了?明白什么!子初叔叔伯伯每次都是這樣,話說一半從不道明,讓侄兒猜的好辛苦。”
同一時間,拓跋烈與東方長青肩并肩行走,東方長青四十歲出頭,比拓跋烈年長十歲,卻一點都不顯得老邁,兩人站在一起,虎虎生威,都是氣度不凡的樣子。
他穿著一副貼身的魚鱗甲,左臂抱著頭盔,紅色的披風拖在身后,隨風飛揚如同一面旗幟,與拓跋烈一起站在光明殿出口面積達幾千平方米的寬敞平臺上,微微笑道:“殿下,是否現在便去軍中看看,以后軍隊的事物主要還是您來負責,長青從旁提醒兩句便好。”
“不不不,長青將軍不必介意本王的身份,您是禁衛軍正統領是永遠不變的事實,本王絕不會越雷池一步。只希望咱們互相配合,互相幫助,能夠真的將皇城的守衛做到極致。”
“殿下說笑了,長青年過四十,真說起來已到了告老還鄉的年紀,是該帶帶新人了。”
“四十歲正值龍虎之年,長青上將軍又是父皇他老人家最信任的人,若真是離開軍隊也必然是另有重用,絕無可能告老還鄉的。”
“東方長青蒙受陛下鴻恩,感恩戴德,陛下讓長青做什么,長青就做什么,絕無半點托辭,現在陛下既然封殿下為副統領,長青理應幫助殿下快速熟悉、接手軍中事務,殿下您說呢。”
“如此說來,有勞長青將軍了。”
“微臣為陛下做事,陛下怎么交代的,微臣就怎樣做,殿下無需多慮。”
“長青將軍如此說本王就放心了,咱們現在便去軍中走一圈可好。”
“當然,上午正是操練的時間,我們現在過去說不定能夠看到你父皇。”
“父皇他也會去軍帳中觀摩?”
“陛下他對士兵們關懷備至,時不時地就會去到軍帳檢閱他們的操練情況。”
“本王明白了,如此說來,趕緊啟程吧。”
“也好。”繼青州城主昂山青之后,又一支隊伍被當今萬歲安排給了拓跋烈,拓跋烈由此有點懵逼,感覺幸福突然間來了反而不像真的,畢竟一直以來,臨近皇宮的軍隊都是父皇他直接掌控著,現在給予了自己,自己必將成為眾矢之的。
“哎,他老人家心里到底打的什么算盤。”拓跋烈知道,剛剛立了點小功還朝的自己,不可能如此為父皇看重當著群臣的面公然示好,甚至擺明了作為未來的繼承人栽培,父皇他如此做,一定有著更深的用意。
雖然不愿意這樣想,但拓跋烈深深知道,自己只是父皇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和昨日里大出風頭的狂儒楚繡如出一轍,陛下便是要利用他們這種局外人,打破朝堂內現有的僵局。
兩人都沒有坐上轎子,純以步行,一邊走東方長青一邊介紹:“帝國禁衛軍總編制為一萬人,主要有五處執勤地點,一是入城處正陽門;二是皇宮入口正德門、軒子門、玄武門;三是皇宮內院天龍寢居;四是后宮外院,按照帝國法令,皇城禁軍非特殊情況不可進入后宮,三宮六院都由內務府監管保護;五是長安城的城防。
再仔細分一分,其實就兩塊,一是城防的建設,以此抵御外敵;二是宮內的保護,保障陛下安全。后宮的安全是內務府的職責范圍,城內的治安由長安府尹維護,彼此劃清界限,不越雷池一步。過去很長一段時間,由于長安府尹的不作為,禁衛軍會分出一部分人力維持城內治安,不過近期由于楚繡上任,長安府重新運轉起來,秩序的維護問題便交回給他們,但是,后宮內務府的職務范圍我們向來是不參與的,也向來不過問,彼此有著明確的分工。”
拓跋烈點點頭,知道東方長青把利害關系說的這么清楚,是為自己好,也大體明白職責如此劃分的意義。
所謂內務府,就是太監和宮女的集中營,由大太監劉易掌控。內務府中的太監權力極大,除了伺候主子之外,還負責情報搜集活動,具備一定的武裝力量,父皇將他們視作左右手,給予了極大的權限,甚至連當朝的權臣都不敢得罪他們,被內務府管轄的后宮禁衛軍自然不敢過問。
至于長安府,說白了就是地方的一個政府,負責維持當地治安,解決民間事務,各地官府的建設一向是帝國最為薄弱之處,地方政府形同虛設,地區命脈由士紳掌控,政府淪為傀儡,在這種情形下,楚繡的出現必然是一石激起千層浪,會引起士紳的強力反擊,以后有的看了。
這樣想著,聽東方長青繼續說道:“這五處地點需要禁衛軍抽調人手,長期駐扎值守,值守包括固定人數的駐扎防御以及日常的巡邏。
此外,帝都之內存在著一處軍隊駐扎地點,位于皇宮東北角,占地五百畝,身為禁衛軍統領,我日常的辦公地點就在那里,士兵們不值班的時候,必須回到軍帳中,在此接受集中管理。每日清塵操練武藝,下午磨練陣型,晚上可以做些自己喜歡的事情。軍帳中所有軍人的一家老小全部被安置在青州城內,全部由帝國出錢奉養,士兵們的俸祿按年發放,是否送到家中由他自己掌握,每個月可以回家探望一次。”
“為什么不將士兵們的家眷安置在距離近的地方,探望起來也方便一些。”拓跋烈出身行伍,本能的關心士兵們的生活。
東方長青微微蹙眉,沉沉地回應:“如此安排的目的是,防止軍中發生暴亂。”
“發生暴亂?”拓跋烈何等聰明,馬上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將士兵的家屬安排在一個特殊的地點,除了方便照顧,解決他們的后顧之憂之外,還有一個目的,那便是讓這些人處于監視和控制之下,一旦軍中發生暴亂,可以利用他們的家屬逼迫他們就范,如果還不奏效,干脆全部殺了,讓他們斷子絕孫。
一方面給予高俸祿、高待遇;一方面又加以控制,以家人脅迫,雙管齊下,軍隊對皇帝自然死心塌地,絕無二心。
東方長青道:“陛下每次都是從軒子門出宮,往北十五里,進入軍帳觀摩的。”
“父皇他頻繁出宮沒有危險嗎。”
“堂堂萬歲,真龍護體,又有大總管劉易相伴左右,能遭遇什么危險;更何況,如果連自己的地盤都是危險的,那還有什么地方能夠稱之為安全。”
“哈哈哈,長青將軍說的在理,本王受教了。”
“殿下,您是邊軍的前鋒官,應該深知軍人的榮耀和忠誠比性命都重要。”
“本王明白。”與東方長青對話,拓跋烈明顯感受到一份壓力,一份面對軍人時特有的壓力,東方長青是典型的軍人,有著軍人特有的忠誠和耿直,說話不會拐彎抹角,不會因為自己是王爺便對自己另眼相看,他現在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出于父皇他老人家的命令,絕對忠誠也絕對耿直僅此而已。這種人很好,父皇喜歡,自己也喜歡,接觸起來比較方便,不會暗地里使絆子,玩陰的。
東方長青身上的魚鱗甲很有特點,是父皇在十年前親自賜予的,軟甲上的每一塊“鱗片”都是由帝國最好的工匠打磨完成,選自最上等金屬,仔細看每一片鱗甲上面都雕刻著圖案,如此漂亮的魚鱗甲放眼全國一共只有兩件,一件被父皇賜予了東方長青;另外一件在大將軍王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