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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求丹

  天氣寒冷的時節,宮里卻溫暖如春,貴妃娘娘穿了件翠綠色的裙子坐在位子上,頭上釵飾簡單,如同鄰家的大姐姐。

  她與拓跋烈相伴半生,誕下皇子真和皇子烈兩位皇子,現已是半百的年紀,臉上卻幾乎看不到細紋,頸線優美、皮膚緊致、吹彈可破,保養得極好。

  身上帶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清香,像是牡丹花的味道,清香之中混雜著一點騷,近似于狐臭,虎姐身上也有,明明是臭的卻讓男人欲罷不能,垂涎欲滴。

  如此清新典雅的穿著打扮實在令沈飛沒有想到,貴妃似乎察覺到了沈飛目光的怪異,抹著淡粉色唇彩的豐滿嘴唇咧開,露出淡淡的笑:“本宮知道皇兒和道尊要來,故意穿的簡單一些,好讓你們沒有壓力。”

  “娘娘想的周全。”沈飛微微頷首。

  “這位便是沈道尊了吧,聽聞皇兒在金陵城與道尊結識,視若己出。”貴妃直接將話題引向了沈飛,看來此次召見沒那么簡單,“吾兒啊,快起來,起來,飯菜都要涼了。”

  拓跋烈這才站起,介紹道:“母后,沈飛是蜀山劍宗第十三代掌門的親傳弟子,是一位得道上仙,本王的貴客。”

  “見過貴妃娘娘,貧道發號元正。”沈飛眉眼半開半閉,裝出一副仙風道骨,高深莫測的模樣。

  “鈴鈴鈴,鈴鈴鈴!”清冷的風吹響了窗上的風鈴,為他們引路的宮女趕忙過去關窗,窗戶閉合后,屋子變成了半封閉的狀態,更加溫暖的同時縈繞在鼻端的香味也更加濃郁,讓人心生恍惚。

  “見過元正大師。”貴妃娘娘微笑著在沈飛身上打量,目光如同一條蛇,在沈飛身上纏卷、舔舐,給他帶去巨大的壓力,沈飛暗道:“難怪能將陛下迷得神魂顛倒,她的狐媚功夫只怕更在虎姐之上。”與虎姐對視的時候都不會產生如此的感覺,沈飛只覺得貴妃娘娘的目光仿佛擁有一種魔力,只是平凡無奇地注視便能讓你感受到發自內心的悸動,感受到一種默默地慫恿和誘惑,可怕的是,她到現在為止連動都沒有動過一下,衣著也算不上暴露,年紀起碼超過五十歲。

  “快,快過來,飯菜都要涼了,咱們一起用膳。”

  “謝母后。”

  “謝貴妃娘娘。”

  坐在飯桌前,沈飛距離對方又近了一分,幾乎能將貴妃身上每一個細節都看在眼里,不得不說,她確實是老了,哪怕保養地再過完美,哪怕整張面容都經過刻意的修飾,仍然無法抹去歲月留下的痕跡,雖然這種痕跡轉變成了一股風韻,但畢竟是痕跡,抹不去也消不掉。聯想到皇子烈曾經說過,當今陛下在幾年前新娶了一位夫人名曰拳玉,更與之誕下了一位皇子,可見與皇后娘娘斗了大半輩子卻仍然不是皇后的當朝貴妃如今陷入了困境,皇帝的寵愛一旦失去,又沒有皇后娘娘的尊貴位置,貴妃現在的處境著實尷尬。

  另外,沈飛還想到一節,那就是在宮女身上聞到的香味,這股香味中不僅含有著令人恍惚的迷幻劑,更有著少量的麝香,而麝香是導致女人不孕不育的藥品。貴妃很可能故意在府中圈養一些漂亮的女人給皇帝把玩,卻又讓她們在自己的控制之下,絕對不會懷孕,只要不懷孕,就斷然無法影響到自己的地位,只要能將皇帝留在自己的寢宮之中,他便無心去關心其他的女人,貴妃心里的算盤一定是這樣的。可惜千算萬算,算不到陛下的親妹妹,皇子烈的丈母娘,會將取代自己的美女送入宮中,甚至誕下一子,這就是殿下所說的,拓跋鳳凰與貴妃玲如意長期不和睦的原因。

  美麗的后宮看上去風平浪靜,實則波濤洶涌,往深處想想,實在有些恐怖。

  拓跋烈身為皇子,能夠進宮與自己生母一起用餐的機會并不多,他很清楚母后并不喜歡自己,因為自己的伴侶是父皇親生妹妹拓跋鳳凰的女兒,而拓跋鳳凰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往宮里送一些漂亮的女人來討好父皇,拳玉夫人便是拜她所賜。母后與拓跋鳳凰素有嫌隙,由此遷怒到自己身上導致她對自己半冷不熱的,昨日宣旨的時候,點名道姓要帶著沈飛一起入宮,他便明白了,母后要見的人并非自己而是沈飛。

  至于原因,呵呵!

  拓跋烈為貴妃夾菜道:“母后,孩兒常駐邊疆無法時時照料于您,心中有愧,您多吃些菜吧。”

  “傻兒子,你統兵御邊,為國盡忠,便是最厚重的孝道,母后和你父皇都看在眼里的,這次你還朝,陛下他對你的將來只怕會另有安排,要多做些準備才好。”

  “父皇還總過來嗎。”

  “多年夫妻,感情畢竟是深厚的,沒事的時候,陛下他經常來本宮這里坐坐。”如此說的時候,貴妃娘娘的目光明顯有些游離,可見話語中含有著心酸,只怕情況不容樂觀吧。想來也是,男人無論多大年紀,中意的都是十八九歲含苞待放的女子,貴妃娘娘能夠仗著自身魅力占有皇帝寵愛將近三十年,已經非常不簡單了,如今年老色衰,又遇到了自家丈人親自送來的“強敵”,更誕下一子,應對起來著實有心無力。還好皇子烈和皇子真都已成人,能夠獨當一面,否則貴妃的地位岌岌可危。

  “那便最好。”拓跋烈點頭應是,夾了口菜放在嘴里,溫度尚熱,可見時間拿捏的非常準確。

  貴妃的目光游離到天邊,像是被剛剛那番話觸動了心弦,隨即猛然驚醒,滿含期待的望向沈飛,舔了舔嘴唇:“本宮早聽說了,烈兒能夠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務,與元正大師大有關聯,為表謝意,本宮特意準備了一份厚禮,請大師收下。”

  說著拍拍手,她的十根手指上中指、無名指、小拇指上都佩戴著假指,拍手的時候手指微微翹起,嫵媚而又優雅。

  隨著她的召喚,又是剛剛那名侍女轉入屋內,拖著一個錦盒出來,貴妃示意她打開,里面盛放著一件精美華麗的朱釵,上鑲拇指大小的寶珠,“聽聞道尊有一紅顏知己,送給她吧。”

  沈飛微微蹙眉,貴妃對自己的一切了若指掌令他微微不快,面無表情地看著錦盒中的朱釵,不動一下。

  貴妃以為他不喜歡,便道:“本宮這里都是些女人的玩意,民間罕見,便想著拿出一件送與大師,以表達感謝。”

  “東西是好的,只是貧道與殿下投緣,幫扶殿下是分內之事,不該受此厚禮。”

  “該得,該得,有元正大師照顧小兒,本宮就放心多了。”眉毛一挑,貴妃手指輕點,說道:“把盒子蓋上吧,等下給道尊送到府上去。”

  “是娘娘。”

  “另有一事。”話到此處時,貴妃已按耐不住內心的期待,似乎此刻已經等了太久,實在等不下去了,以她的身份地位,能夠如此迫切地期待一件事情實在不可想象,“聽聞道尊善煉仙丹,可有此事?”原來是沖著仙丹而來。

  貴妃娘娘玲如意,與拓跋烈的丈母娘拓跋鳳凰素有嫌隙,對拓跋鳳凰的獨女安玲瓏自然不甚喜歡,由此波及拓跋烈,對他也是冷冰冰的,遠遠沒有對待皇子真的親切。明明如此,卻在拓跋烈歸來的第一天送上重禮,并且急切地召見他進宮,更指名道姓地要帶上沈飛隨行,由此可見,并非是對拓跋烈的態度大有改觀,而是她有求于沈飛。

  身在皇宮之中,有什么事情能夠求得到一位遠在天邊的道士,仔細想想,無外乎一件,那便是仙丹!準確的說是仙丹帶來的長生與容顏永駐。她既然對沈飛和拓跋烈的一舉一動了若指掌,那便肯定知曉沈飛煉制仙丹的妙用,知道沈飛下山傳道的目的,知道他用仙丹勾引達官顯貴屈服的手段。由此,她直接表明了來意,希望能夠得到一粒仙丹,對女人來說,沒有什么比衰老容顏恢復青春更有誘惑力的事情了。

  沈飛和拓跋烈對此早有準備,兩人都是何等聰明之人,貴妃的旨意剛剛下達完畢,她的目的是什么兩人便都了然于胸,他們都不抗拒,畢竟沈飛本就有著以仙丹為突破口,打開傳道局面的目的,貴妃如此主動自然更好。

  于是,在對方這般渴求地表達了期待之后,沈飛按照預先設想的,有意沉下了臉,一句話都不說。

  貴妃急了,面對一個能夠改變未來的機會她不得不著急:“怎么,道尊不愿意?”

  “以我和殿下的關系,一粒仙丹自然算不了什么,只是我道教向來只渡有緣之人,向來只與有緣之人交往,仙丹也只能贈送給有緣之人,與娘娘第一次見面,如此贈予恐與教義不符。”

  “敢問道尊,何謂有緣之人。”

  “心懷虔誠者便是有緣。”

  “如何表達誠心。”

  “三日之內,持齋沐浴,一心向道便是心誠的表現。”

  “本宮可以做到。”

  “三天三夜不和任何人接觸往來,甚至連陛下都不可以接觸娘娘真的做的到?”

  “本宮可以。”

  “貧道信任娘娘,所以這粒仙丹便提前交與娘娘保管,希望娘娘真的能在完成答應貧道的事情之后,再服用此仙丹。”

  “道尊放心,本宮一定做到。”

  “能做到就最好,畢竟您是殿下的親生母親,與本道也算有些緣分。”說著,沈飛從懷中掏出了一個早就準備好的精美盒子,微微掀開一道縫,即有濃厚的仙蘊流溢出來,貴妃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直起身子連連吞咽口水“交給你,不要讓貧道失望!”

  齋戒沐浴三天,沈飛提的要求看似簡單,實則大有深意。貴妃娘娘是后宮二號人物,當今萬歲最寵信的人,她如果做些什么事情,發生了什么變化必然引起整個后宮的注意。更何況,三天時間里獨善其身,甚至連皇帝陛下都不能見,娘娘接受道宗仙丹的事情一定會向海上吹來的暖風,很快便會傳遍長安上下,到時候,他沈飛一朝成名,前來拜訪者必定絡繹不絕。

  沈飛知道,佛宗已經下了指示——凡信仰他教者,俱為異端。他要撬開一道縫隙,便需要引誘那些利欲熏心的人,即便冒著得罪佛宗的巨大風險,也不得不和自己交往,到那個時候,靈隱寺的口諭不攻自破。

  想要取之,必先予之,沈飛深深懂得這個道理,也有著足夠的耐心,貴妃娘娘主動找上門來是他完全沒有預料到的,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以娘娘的影響力,自己的聲明很快便將傳遍長安,佛宗不會坐視不管。

  普德大師曾經說過,凈靈和尚的真正目的,是引誘自己達到佛宗開啟清除異端之戰的三個條件,如果自己能夠使用方法迫使他們主動出擊的話,凈靈和尚的目的將會不攻自破。

  回來的路上,沈飛與皇子烈隔著轎子閑聊,聊一些不怕被他人聽到的事情,走到正德門的時候(正德門是皇宮的三個入口之一,面朝東),忽然看到一隊車馬駛入皇宮,心中一驚,暗道:是誰如此大膽,敢在皇宮內駕馬!

  卻驚訝的發現,禁宮侍衛們面面相覷,居然沒有一個敢于上前阻止,由此明了了駕馬之人身份必然非同小可,問車夫道:“那是誰啊,怎么如此大膽。”

  “嗨,還能是誰,最小的王爺拓跋華唄!”轎夫爽快地說出來,看來這在帝都并不是個秘密。

  拓跋烈反而疑惑了,再問道:“十七弟,他有這么大的膽子?”

  “王爺您常年鎮守塞外,不知道帝都的情況,現在的宮廷已經和過去不一樣啦。”

  “有何不同,說來聽聽。”

  “您應該知道,前些年您的父皇新納一名嬪妃名曰拳玉夫人。”

  “怎樣。”

  “拳玉夫人剛到宮中,雖然受寵,但勢單力薄,常受排擠。今年年初,她懷上了龍種,陛下對她更是寵愛萬分,拳玉夫人便借此邀功,希望收您的十七弟為干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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