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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一代真龍現,天下一統時

  “邵白羽,被天恩垂青的男人,本該一路順風順水,直至最后登頂至尊,卻因為另外一個男人的影響,而遭受了常人都沒有遭受過的痛苦,承擔了大起大落的人生,體會了尊嚴被踐踏的侮辱。他已經壓抑了太久,他太渴望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了。

  一次陰差陽錯的挑戰,或許是冥冥中的安排,幫助他找到失去的自我,尋回被踐踏的尊嚴,以此向世人證明,他邵白羽,蜀山的未來,已乘風而起,不可阻擋,證明他是一只即將展翅翱翔的雄鷹。

  以邵白羽為中心,四散沖嘯的氣流讓上仙們體會到了持劍者復雜的心境和幾欲噴薄的感情,場面變得很安靜,議論的聲音都不見了,大家都在等著,等著邵白羽蓄勢待發的出劍。

  這一劍他已忍耐了太久,他要借此出劍向世人宣布,有一個男人,姓邵名白羽;他要光祖耀祖,令九天上注視關懷著自己的母親安心轉世;他要用這一劍,劃破長久伴隨的黑暗,讓熾熱的陽光照射進被陰霾籠罩的地帶。

  一人一劍獨面山巒般雄偉的千年巨獸,如果邵白羽知道下山傳道的沈飛也正面臨同樣的景況的話,他一定會為兩人相似的選擇會心一笑。

  前路有峰阻應當如何,若干年前,自己選擇的是繞著走,現在看起來,是時候改一改了,前路有峰阻,自當開山而去,正如沈飛所說,今日我開山而去,他日路過此地者,將無需再受此山困擾,便是如此的道理。

  眾人視線中,邵白羽慢慢抬起了手中的劍,兩儀無相劍圓潤的劍鋒在清冷月光的照射下,寧靜而莊嚴,承載著千年以來等待釋放的積怨。若說有有一個人比邵白羽更加迫切成功,更加迫切地想要名揚四海,那一定就是羲和了。

  羲和作為青山道祖出關時攜帶的三把神劍之一,自詡實力更在王劍九龍和壽劍星魂之上,可是卻被封印長達一千年的時間,這一千年里,不僅它羲和作為劍靈不被世人知曉,承載它力量的兩儀無相劍更是處在被封印壓制的階段,世人只知,魔道有九龍可以焚天滅地,正道有星魂能夠顛覆乾坤,是阻擋九龍魔火的唯一利器,殊不知兩者之上,更有著自己的存在。

  羲和是條出生自混沌的蚯蚓,比之生來強大的妖獸更渴望得到世人的尊敬和理解,借著邵白羽的手解除封印是第一步;借著邵白羽的手轉世投胎是第二步;借著邵白羽的手名滿天下是第三步。它羲和便是認準了邵白羽,要助他成為震古爍今,獨一無二之人。除此之外,歷史的遺愿和星空下隱藏的秘密都是狗屁,塵封千年的時間讓羲和早已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要成為世人渴求之物,要成為發光的金子,只有這樣,才不會被埋沒,才會在被封印的時候,仍然有人記得自己,努力將自己解封,作為劍靈。它早已厭倦了孤獨的日子,它便是要和持劍者一起,披荊斬棘,名揚四海。

  與龍龜交手,或許是邵白羽一時興趣使然,也可能是天意的安排,是那個人的安排,不管怎么說,都是個天賜的良機,終于可以讓世人見識到它羲和強大的力量了。

  持劍者和劍,由青山道祖開始孕育而成的奇妙組合,兩者的關系可以說是互相利用,也能形容為相互依偎取暖,總之,他們是彼此需要的關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邵白羽單手持劍,力量流化作玄風,纏繞在兩儀無相劍的劍身上,往前一步斫出。“刷刷!”整個空間被分成四個部分,如同對折撕開的紙片,彼此交錯、塌陷,宛若末日降臨。

  龍龜龐大的身體隨著空間的扭曲而扭曲,并沒有撕碎,而是在錯落的空間下找不到自己本來的樣子,感覺自己死了,卻沒有;若說是活著,則更加勉強,陷入到說不清道不明的境地里。比較直觀的說法是,空間的錯落導致了處在空間各處的龍龜身體的錯落,但這并不影響它的存在,因為空間本身并沒有撕碎,只是被強行打亂了順序,處在某一塊空間下的身體仍然是原來的身體,只不過被放到了不同的位置,無法像過去那樣隨心所欲的使用了。

  有過一次經驗,龍龜知道兩儀無相劍的力量在于錯亂時空,錯亂的空間無法造成傷害,但可以形成壓力,自己并沒有受傷,但卻陷入了絕對的被動,仿佛正在任人魚肉。

  “你們說,邵白羽這招到底是什么,怎么空間都被分成四塊了,但是龍龜看起來并不痛苦啊。”在自家領地中觀戰的白鶴向著另外兩個陪著坐牢的老哥們傳音。

  “有些事情,只有親身經歷才能知道,等下你問龍龜吧。”白虎回應。

  蛟龍卻道:“不知道龍龜還有沒有開口的機會了。山上流傳的一句話你們應該都聽說過,無論何等不入流的仙人一旦掌握了一把絕世好劍,也可以飛到枝頭變鳳凰,將一眾前輩打的屁滾尿流。邵白羽手中的兩儀無相劍明顯是一把能夠改變命運的仙劍,邵白羽更是資質無雙的絕世天才,兩者結合產生了絕妙的化學反應,只怕咱們之前的推斷都錯了,龍龜它沒那么容易全身而退了吧。”

  “也不要那么悲觀,畢竟龍龜也不是吃素的。”

  “看好戲吧。”

  “看好戲。”

  簡單的兩劍將空間分割成四塊,上下左右彼此交錯,嫣然一副末日降臨的樣子。奇怪的是,空間的錯落只在龍龜所在的區域內發生,并無向外延伸的跡象。

  身為當事人,龍龜首當其沖,感受到自己周圍的所有事物都在扭曲,如同陷入了沼澤,身體不受控制,或者說,控制的很勉強,無論是抬起左腿,還是伸展右腳,都無法將肢體放在理想中的位置上。

  “這份力量,確實不可思議。”龍龜的聲音從蒼穹中來,帶給人鋪天蓋地的震撼,“只是,適應之后好像也沒什么,空間的錯落并不是真的造成了傷害,我龍龜的防御仍然是無敵的。”

  “吼!”龍龜血口張開,巨大鋒利如同茂密樹林的牙齒顯露,從天空中籠罩下來。

  “呼!”“呼!”邵白羽從夢境中驚醒,滿頭大汗,屋子里一片漆黑,除了窗口處照射進來的淅淅瀝瀝的月光,再沒有一點光亮。

  自從獲得了兩儀無相劍,他便一直做一些奇怪的夢,不可思議的是,夢境大多數變成了現實,在之后或長或短的時間內發生,大多數如此。他就此事詢問過羲和,對方說兩儀無相劍是時空間之劍,獲得了兩儀無相劍便等于掌握了開啟時空間大門的鑰匙,可以自由穿梭于時間和空間的走廊中,所謂的夢境很可能就是真正的未來,只不過通過夢境的方式提前預演了一遍,讓邵白羽在面對同樣的事情時有了不同的選擇。

  聽羲和如此說,邵白羽恍然大悟,如果真像他所說的那樣,自己又獲得了一樣逆天的能力。若未來都可以預測,那么夢境中出現的災難都可以避免掉,換句話說,自己只要記住夢中的內容,在未來遇到相同的事情時,可以通過做出不一樣的選擇來規避災難。

  只是邵白羽有一點不明白,為何自己的未來,大多數都與錯誤有關,一次又一次,每一次做夢都沒什么好結果,每一次都是從滿頭大汗的尖叫中清醒過來的。

  邵白羽大口喘息,為自己的命運感到悲哀,感嘆為何自己的一生都如此坎坷,每次剛剛看到希望照耀的時候,便因為某件突如其來的事情,讓剛剛出現的那一丁點亮光幻滅掉,每次都是如此。

  邵白羽搖搖頭,汗珠從額頭上甩下來,可見他到底經歷了怎樣可怕的夢境。

  他清楚的記得,在與龍龜交戰的最后,自己的恩師,自己的師叔,包括后院的四大神獸,青牛上仙,都以一種異樣地眼光看待自己,仿佛在看一只怪物,仿佛失望至極。

  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寄予厚望之人的失望,他邵白羽想要讓偌大的蜀山以自己為榮。

  邵白羽站起來,赤著腳走到窗邊,冰冷的地面讓他清醒,清冷的月光穿透窗紙照在他棱角分明的面容上,隔著窗戶,邵白羽用上天恩賜的眼睛凝望后花園,看龍龜趴在荷塘旁邊的沙地中休息,看它仿佛有所感應地抬起頭望過來。邵白羽知道,若之前的夢境是可見的未來,則自己必須避免;若之前的夢境是心中的臆想,自己也需要避免,再也不要滋生同樣的想法了。

  蜀山雖是弱肉強食的地方,同樣也是尊師重道的地方,在這片土地上,主動向前輩挑戰會被視作不敬而引來非議,他身為掌教親傳弟子,絕不能為了一己私欲而做出魯莽的舉動來。

  邵白羽拿了身干凈的衣服,召喚出兩儀無相劍,往前邁出一步離開了屋子,以同樣的方式行進,每隔五十米出現一次,很快來到了山下,在山上弟子都習慣前往清洗身子的瀑布前駐足,脫去衣物走入水中,將整個身子浸泡進去,散開頭上的發髻,將口鼻埋入水下。

  冰冷的水溫讓他清醒,隨著一連串氣泡升起,邵白羽的眼睛露出水面,死氣沉沉地凝望虛空中的某一點。他知道,若自己一直被仇恨占據,掌教一定會失望;他知道,若炎天傾的樣子一直在心中徘徊,修煉的境界將會陷入停滯。

  那便是如鯁在喉的一根刺,越是想要忘記,越是無法忘記,每到夜深人靜的夜晚,邵白羽總是會回想起在觀云臺前向炎天傾低頭認輸,放聲大哭的丑態,回想起師兄弟們望過來的極為異樣的眼神,他知道,或許只有炎天傾的死才能改變這一切,他產生了一個可怕的念頭,忽然很想下山,去給一切做一個了斷。

  卻最終按捺,若此時下山了,更是會失去師父所有的恩寵。

  邵白羽感到疲倦,邵白羽靜靜地平躺在水面上,凝望天上的圓月,在月亮上看到了沈飛的面龐,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在這近乎絕望的時候看到沈飛的面容本來無可厚非,他確實很想念對方了,一別一年零三個月,說不想念才是不可能的。

  若沈飛在,起碼在夜里不會胡亂做夢了吧,也不會被兩個女人纏得頭都大了吧,沈飛你現在何處,你還好嗎,傳道之旅可還順利,可否已經達到了我追逐不到的境地,咱倆雖然是兄弟,但也是競爭對手,我可不愿意輸給你呢。

  凝望明亮的月輪,波瀾壯闊的水面現出亮光,仿佛變成了一方巨大的翡翠,一條吃的飽飽的金龍游弋在其中。

  ——一代真龍現,天下一統時。

  “窸窣、窸窣!”曼妙的身影從林蔭中緩步移出,平躺在水面上的邵白羽出奇的平靜,甚至沒有往聲音出現的方向望一眼,或許是陷入到深沉的思考當中;或許是知道那個人的身份,明了沒有必要戒備對方。總之保持原來的姿勢,沒有看那個人一眼。

  “師兄,這么晚了,還沒睡啊。”柳鶯鶯走到水塘邊,決定走出林蔭的時候,她沒有刻意隱藏腳步聲,來到池塘邊以后,看著水面上漂浮的邵白羽露出壞壞的笑。

  后者道:“鶯鶯師妹,你也沒睡嗎?”邵白羽仍然是目不斜視,也完全不顧及此刻自己的儀態是否欠妥。

  “人家心緒難寧,便想來洗個澡降降溫。”

  “原來如此。”

  “白羽哥哥你為何沒有睡下。”

  “和你一樣。”

  柳鶯鶯會心笑道:“果然和白羽哥哥最有緣分了。”

  “看來是了。”邵白羽隨意回答。

  柳鶯鶯坐在河岸邊,褪下穿在腳上的鳳頭鞋,把美麗細嫩的小腳丫浸泡在冰涼的溪水里,打了個寒顫:“好涼啊,虧你能把整個身子浸泡在里面。”

  細說起來,邵白羽現在正精赤著身體浸泡在水里,與一個大美人咫尺相隔,想想就讓人血脈噴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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