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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如同豬狗牛馬

  “總不能看著他和小狐貍精雙宿雙飛吧。”話鋒一轉,王夫人道:“還有一個問題,以我的功法,若想完全控制王林的心智,便需要消耗掉全部的佛法神通,到時候誰能保護我的兩個孩子呢,它們現在都是一副妖怪的樣子,肯定會引起軍士們的閑言碎語的。”

  “有件事我不明白,按照王林的說法,夫人你應該是向觀音菩薩祈愿,以孩子的性命交換王家能夠度過難關,可是為什么之后兩個孩子非但沒有死,反而變成了驢妖的樣子呢?”

  “或許在觀音菩薩看起來,單單用孩子的性命換取一個家庭的榮華富貴并不足夠吧,或許這壓根就是一個詛咒,詛咒我為了一己私欲,不惜犧牲兩個孩子的性命。誰知道呢,但孩子們活著比死了更能夠懲罰我,懲罰王家,你說是不是。”

  “既然如此,不如一勞永逸可好?”

  “你敢動孩子們半根毫毛,我一定會和你拼命的。”

  “王夫人你聽我說,如果你相信我的話,便讓我給孩子們做一個手術,手術能夠成功的話,您的兩個孩子便和人類的小孩沒什么區別了。”

  直到黎明前的頭一個時辰,一切才塵埃落定,王林被王夫人以發夢的手段強行控制了心智,兩個孩子在沈飛手中煥發心生,這是一場近乎于剝皮、裁耳的殘酷手術,沈飛提前用麻醉劑麻醉了他們,流出的血幾乎染紅了整個房間,王夫人心疼的要命,卻狠心看到最后,全程陪同,等到手術終于完成的時候,沈飛喂他們每人服下一粒仙丹,促使他們創口重生,煥發新生,再醒來的時候,外表上已和正常的小孩沒什么兩樣了。一家四口,由此其樂融融的生活在一起,變成了拓跋烈現在看到的樣子。

  “我愿以南柯一夢,解世間紛紛擾擾!”或許凈靈和尚說得是有道理的,世道黑暗,人心不詭,只有編織出一個虛幻的夢境,才能徹徹底底的改變人心,使得人心向善,便是如此。

  就如同被凈靈和尚收服的大惡人王洋子,亦或者今日的王林,要惡人向善,只能是通過這種殘酷的手段,從根本上改變他的思想。

  事情告一段落,王夫人對沈飛感激涕零,發誓今后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一定肝腦涂地,死而后已。王夫人心地善良,她所立下的誓言想必是能夠兌現的,不像王林一樣毫無效用。

  吃過飯之后,拓跋烈把沈飛拉到了一邊,又一次問:“沈道尊,本王還是想要問你,是否對王將軍做了什么殘忍的事情,使他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殿下您多心了,沈某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王氏一族能夠更加繁榮昌盛的存在。”

  “哎,你越是這樣說,越顯得不對勁。”

  “殿下何必糾結于此呢,您要的僅僅是得到王將軍的支持而已。”

  “是啊,本王需要王將軍的支持,沈道尊便把王將軍的支持給了本王,按理說本王應該感謝你才對,可是為什么心里面總是覺得怪怪的呢。”

  “殿下,凡事想開一點,就算是當今陛下也不能夠主宰一切,更何況您還不是陛下,有些事情想開一點,心里面會舒服一些。”

  “受教了,沈道尊。”

  “殿下何必客氣。”其實沈飛能夠明白拓跋烈在糾結些什么,類似拓跋烈這樣的男人,總希望可以將所有的事情抓入掌中,讓事情按照他預想中的方向發展,可是沈飛與他結盟關系,無論是能力,還是心思的縝密程度都要強過他,所以在遇到類似今天的情況的時候,表面上是遵從了拓跋烈的意思,其實背地里有著自己的想法在,使得事情并沒有完全按照拓跋烈預想中的方向發展,讓他有了一種無法掌控全局的無力感,雖然結果達到了,心里面也不會舒服。

  沈飛知道他糾結的原因,卻無法不讓他糾結,因為他是沈飛,是要讓道宗的光輝普照九州大地的男人,區區一個王子,即便他成為了人國未來的黃帝,在自己面前也唯有畢恭畢敬的份,也只有這樣,沈飛才能給予他夢想中的一切。

  雖然心里面不痛快,但拓跋烈和沈飛終于達成了某種意義上的妥協。楚邪來到沈飛的面前,道:“去外面轉轉吧,院子里悶的慌。”

  沈飛點點頭,轉身對屋內道:“王夫人,可否讓將軍帶我們在城內隨便轉轉?”

  “當然沒問題,夫君,你陪著恩人在城內走走吧。”王夫人的話從屋內傳來。

  拓跋烈覺得刺耳,沈飛向王夫人問話,王夫人轉而向王林發號施令,短短一個晚上的時間,王府的格局就徹底改變了,而毫無疑問的,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沈飛,如此強悍的男人,自己在他面前渺小的可憐,他日就算登頂帝座,也會處處受到他的桎梏吧。

  想到父皇對于佛宗的倚重,拓跋烈心中稍稍釋然,或許對于他們這些普通人類而言,找到一個實力足夠強大的靠山才是能夠崛起的關鍵。拓跋烈身為王子,對事情無法為自己一手掌控的感覺很不適應,與沈飛之間的關系產生一絲裂痕。

  王夫人話音落下沒多久,王將軍便樂呵呵地從膳廳里面走出來了,嘴上油水尚在,可見為了馬上迎合夫人的吩咐,連儀態都顧不得保持了。拓跋烈看在眼里,又一次深深凝望沈飛,看他眉眼鋒利,微笑之中含有著穩抓一切的從容,深深地嘆了口氣:“只有得到沈飛的幫助,本王才能在王位爭奪戰中獲得一絲勝算,但是為此要付出的代價也確實不小。”

  “殿下,道尊,想去哪里轉轉啊。”

  “本王有些累了,你帶著沈道尊去吧。”雄心壯志被打壓,拓跋烈心情不好,直接推脫了。

  沈飛很明白,兩人要繼續合作下去,便必須以自己為主導,拓跋烈可以發表意見,但發表的意見可能不被采納,他只有適應了這種狀況,兩人的合作才能長久和穩固,沒辦法可想的。

  當下拱手道:“既然如此,王將軍你便帶著我和楚邪在城內轉轉可好。”

  “好啊,好啊。”本來王林應該對拓跋烈更加恭敬,但現在完全變成了沈飛的奴才,拓跋烈心里更加不舒服了,拂袖離去。

  等到他走遠了,楚邪背對著拓跋烈離去的方向說道:“你們倆怎么了,怎么感覺高高在上的王子殿下忽然間變成了受了委屈,等著人哄的小怨婦呢。”

  “我和他畢竟都是獨立的個體,即便是結盟也是需要磨合和摔打的,想要繼續走下去,他便需要適應現下的關系。”沈飛不顧及王林在身邊,因為他知道,現在的王林已是被王夫人控制的行尸走肉,和拜凈靈和尚為師的王洋子很相像,也是從王洋子身上,沈飛發現了佛宗發夢這一強大招數的問題所在,發夢雖然可以產生近乎無窮的威力,但是代價同樣巨大,想要從根本上扭轉一個人的思想,很可能需要永久的損耗道行,這是它的弱點。

  “呵呵,看你牛氣哄哄的樣子,我可得提醒你一句,拓跋烈固然需要你,可是你也同樣需要拓跋烈,現在看來,他是所有皇子中最適合的人選了。”

  “我怎么覺得,你一點都不像傳說中的那樣啊,所有人都說你是個武癡,我倒覺得你是個老油條,人國的事情比誰都清楚。”

  “只有聰明人才能被稱作武癡,證明我很聰明。”

  “謝謝你的提醒啦,聰明人。”沈飛比楚邪更明了拓跋烈是他最好的選擇,所以才遵照了拓跋烈的意思又一次前往院子里“除魔”,如果完全不給他面子的話,可以選擇不進入院子。換句話說,如今的情形已是沈飛做出的最大讓步,愿不愿意接受,要由拓跋烈自己決定。

  “好無聊,好無聊,好無聊,沈飛哥哥、楚邪哥哥,你們要去哪里,帶上人家啊。”納蘭若雪像彩蝶一樣翩翩飛舞,來到了身邊,自帶醉人的香氣,全身上下透露出快樂的因子,納蘭若雪無論在任何時候,笑容都是天真無邪的,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仿佛盛開在渾濁人世的一朵白蓮花,給沈飛帶來心境上的愉悅。

  沈飛越來越為她天真無邪的笑容著迷,牽住她的小手說道:“好啊,一起走。”王府的士兵都是男人,從未見過納蘭若雪這般美麗的女子,即便在值勤,也忍不住偷偷看她,目光在她身上流連忘返,出身仙界的女孩因為修煉了仙術,得以“滌塵”,所以體境通透,比人間的女子皮膚、氣質、神韻都要高出一個層次。

  四個人,在六名侍衛的陪同下出門去了,七小懶洋洋地跟在后面,主人到哪里,它們就跟到哪里。

  走上南通城的街道,給人以金陵城完全相反的感覺,南通城的夜晚是要戒嚴的,所以城內到了夜間,只剩下寥寥幾處火光,大多是來自于分布于全城各處的碉堡,白日里也算不得熱鬧,女人在家織衣,孩子們不能隨意奔跑,玩耍,分年齡段聚集在不同的院子里,年紀大的可以學一些《三字經》之類的書籍,年紀小的便只能在固定的場所瘋打瘋鬧。

  行走在街道上的是一支支小規模的軍隊,如此軍事要塞,自然需要每時每刻,無死角的巡邏,士兵們按照各自的路線前進,偶有碰面,但互相之間不會交叉,他們步伐一致,隊列整齊,可見出軍紀的嚴明。不得不說,王林人品雖然不好,但是帶兵打仗很有一套,軍隊在他的訓練下,虎虎生威,戰斗力非凡。

  城門向東,將軍府守西,南通城中間的地帶是一個被木樁分隔出的練兵場,沒有值勤任務的士兵全部在其中操練。距離尚遠,便可聽到“呼、哈,呼、哈!”的聲音,成百上千的人,一起喊出同一個音,節奏幾乎一致,可見軍心整齊,平日里肯定沒少操練。

  王林領著三人從主路進入練兵場的正門,說是正門,其實就是木樁沒有封鎖到的地方而已,設有卡哨,最多可以容納四個身高體寬的男人并排通過。

  眼見將軍到來,卡哨里的士兵立正行禮,正在練兵的副官,命令軍隊暫停操練,一路小碎步跑過來。

  按照人國的制度,軍人只有百夫長、千夫長、將軍、大將軍四個等級,不設副官,正在代王林操練兵馬的這個人是千夫長中的一個,特別為王林看重,王林不在的時候,便代行將軍之責,雖然金錢上和其他千夫長沒有什么區別,但因為手中權力在某種程度上增加,還是樂于如此,對王林死心塌地。

  “報…將軍,軍隊從辰時開始準時操練,總共八千三百人,其中遲到十人、傷病十人,無逃兵。”所謂八千三百人,是刨去了值班人員和守夜休息人員的數額,幾乎就是全員操練。

  放眼望去,士兵們迎著朝陽排排站,隊列橫平豎直,給人一種仙法所不能帶來的震撼,一種非常浩大的聲勢。區區一個將軍帶領的隊伍便能帶來如此的震撼,那么大將軍,甚至大將軍王,他們統領三軍的時候,其盛景簡直難以想象了。

  親眼目睹了軍隊的聲勢,再聯想到汝陽城和金陵城的官衙,實難想象他們同樣都是出自帝國的隊伍。卻也由此能夠推測出帝國權力構成的方式,最上層的是皇權,與皇權相對應的是佛宗的力量,也就是控制人民信仰的宗教,往下走便是軍隊,由皇權直接領導,負責保衛居民安居樂業,抵御一切可能威脅到皇權的力量;再往下是王公貴戚,緊接著是地方勢力,只有地方勢力和王公貴戚的能量有效結合,一個地方的治安才會穩定,最后是貧苦的老百姓。他們中的大部分過著食不果腹的生活,靠著寺院的救濟勉強度日。就是這么一個連接緊密的權力體系,一個金字塔形的權力架構,底層的老百姓是絕大多數的,占有著最少的資源,做著最苦最累的工作,生活得如同豬狗牛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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