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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真相

  兩人走出屋去,七小又要跟上,被沈飛阻止:“便留在這里吧,你們。”聽了主人的話,它們再不敢向前一步,不耐煩地打了個哈欠,紛紛趴回了原處。

  其中老二到老七互相倚靠,挨得很近;老大離它們遠遠的,一副特立獨行的樣子。

  離開了“春風來客棧”行走在街上,明顯感覺往來的人流比以前熙攘了很多,果然那一場戰斗給金陵城帶去了太多的痛苦。

  不知不覺地來到了競技場的對面,似乎這處占地廣闊的地方,無論如何都繞不過去。

  “哎,連這里都蕭條了。”沈飛悵然若失地往前走,心情沉重,畢竟繁華的金陵城變成這樣,與他有著直接的關系。

  沒想到納蘭若雪伸出手擋著眼睛,逆著陽光望著高處說道:“沈飛哥哥,你看看那里是不是有個人啊。”

  “有人?”沈飛感覺若雪不像在逗笑,便也抬起頭,順著她的指引看過去,隔著刺目的日光,真的模模糊糊地看到了一個人影,站立在斗技場弧形輪廓的最高處,“真的有人斗技者嗎?”

  這個人似乎也看到了他們,身體一傾,從那個地方跳下去了,跳入競技場內,消失在兩人的視線中。

  “是斗技者嗎?”納蘭若雪問,一點都不擔心那個人的生死,畢竟是從將近三十米高的地方降落。

  “應該是的。”沈飛一邊點頭,一邊回想那個人的樣子,感覺似曾相識。正疑惑的時候,聽到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沈飛哥哥,好久不見。”這聲音溫柔、成熟,從身后傳來以后,納蘭若雪馬上小嘴噘起,變得充滿敵意。

  沈飛聞聲如見人,眼睛瞇起,嘴角不自覺地洋溢出微笑,剛要轉身,就被若雪狠狠地掐了一把,痛的齜牙咧嘴,臉上的笑容也一道斂去了,等到轉過身來面對著對方的時候,表情很是僵硬:“婷希姑娘,多日不見,越發漂亮了嘛。哎呦…”被狠掐住肉,面目扭做一團。

  婷希與廷方相伴一道走來,淡藍色的長裙靈動嫵媚,手里面撐著一把黃綠相間的油紙傘遮陽,笑容溫和動人,如同盛開的荷花,看著在若雪手中顫抖的沈飛,會心一笑:“廷方,你還不好好和沈飛哥哥學學,學學怎么夸人。”

  她本是玩笑之言,沒想到廷方當了真,不屑道:“我才不要學這種溜須拍馬的本事呢。”

  “呦呦呦,瞧把你能耐的。”婷希拿他沒辦法。

  沈飛好不容易掙開了若雪的手,剛剛那一下掐在肉里,力道真夠大的,怕是都掐紫了,強行穩了穩神,對著婷希說道:“這幾日過得如何,那一天我大發神威的樣子可曾看見?”他故意提起那天的事情,以此顯示大度,表明對于婷希的臨陣逃走的做法一點都不介意。

  納蘭若雪粉嘟嘟的小嘴噘得更高了一些,心說:剛遇到點事情,他們姐弟倆就夾起尾巴灰溜溜地逃走了,一點義氣不講,沈飛你不僅不生氣,還故意提起,真是夠賤的。又哪里知道,在沈飛眼里,人世間的關系本來就是這樣,沒有對錯之分,只有站在自己的角度所能夠達到的最大利益,當利益一致的時候,就是朋友;當利益不一致的時候,說不定就是敵人。除了身邊幾個最可靠的人,凡是對外的關系無不如此。

  婷希是最能明白沈飛的人,深深知曉他表現得如此大肚并不是不介意他們逃走的舉動,而是不想因為那一次的逃走,而影響了他們四個人未來的關系,迷人地笑道:“那一日啊,通天教兇威滔天,我們姐弟倆怕的很,早就逃得遠遠的了,很遺憾沒看到沈飛哥哥大發神威的樣子呢。”

  “誰說的,才沒有呢…”反而是性格直爽的廷方不愿意了。

  “嘻嘻嘻,那還真是遺憾。”婷希和沈飛相視一笑,都沒有在意廷方的話,因為真實的情況怎樣,他們的心里面就和明鏡似的,只是心照不宣。要說婷希這些年來變化真的很大,不僅聰慧無比,而且隨著成長,閱歷的加深,學會了很多套路的東西,精通于人世間的規則,和沈飛幾乎不相上下,這非常了不起,因為沈飛為了生存,在人間辛苦掙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

  納蘭若雪走上來,重新摟住沈飛,沒好氣地對姐弟倆說:“喂,你們來這里做什么啊。”

  “隨便轉轉,就走到這里來了呢。”婷希回答。

  “我們也是一樣的。”沈飛笑。

  “金陵這地方還真是小呢。”納蘭若雪不忿。

  廷方道:“明天就是斗技場重新開啟的時間了,沈飛哥哥,你還要參賽嗎。”看過了那一天的戰斗,廷方對沈飛多了一份尊重。

  “當然要參賽了,還有很多強者沒有見識過呢。我有預感,經歷了通天教的波折,更多的強者將會陸續趕來。”

  “說的也是,天下哪有不透風的墻,聽說此地強者云集,天下高手都會陸續趕來的。”

  “是啊,更何況還有一個凈靈和尚再。”

  “沈飛哥哥,凈靈和尚的傷勢如何?”提起凈靈和尚,婷希馬上眼睛放光,關切起來,似乎很感興趣。也難怪她如此,能夠立下“所行之路,皆為凈土”的宏愿,凈靈和尚就算不是凈壇中人,也絕非等閑之輩了。

  再度提起凈靈和尚,沈飛神色一黯,有關凈靈和尚到底是被誰救走的他心中存在著很深的疑惑,要么是一個頂級高手,要么就是分身法相,反正能夠無聲無息帶走凈靈和尚的人要么是他自己,要么就是與他親近熟識的人,究竟是誰沈飛不得而知,凈靈和尚接近自己的目的也不得而知,那個看起來不起眼,心中志向卻很了不起的和尚就這般憑空消失了,反而讓沈飛越發不安起來。說實話,他有些后悔救下凈靈和尚了,卻也在內心深處有了覺悟,總感覺其中藏著什么玄機。

  佛宗講究因果循環,凈靈和尚的出現是因,那他出現以后帶來的果是什么?。

  見不到凈靈和尚,沈飛就搞不懂事情的來龍去脈,這也是他繼續留在斗技場內競技的原因之一,他要等待凈靈和尚歸來,斗技場還沒有徹底化作凈土,凈靈和尚要完成心中的宏愿,便一定會折返回來,繼續未完成的比賽。

  說起來,凈靈和尚到底為何會輸給通天教的那班人,其實沈飛心里面也有了自己的猜測。前一日在斗技場內與王洋子的戰斗中,明明所有的攻擊都會出現偏折,打不中凈靈和尚,卻在轉天與那三人對戰的時候,完全見不到相同的手段,這說明凈靈和尚的發夢絕招需要耗費極多的能量,而前一天強行扭轉了王洋子的潛意識讓凈靈和尚消耗的能量過多,因此使不出來讓人產生幻覺的手段了。

  從現場的狀況判斷,應該就是這樣。

  沈飛相信于自己的猜測,由此發現了凈靈和尚身上最大的弱點。

  “凈靈大師的去向真的是一團迷霧,我也弄不清楚來龍去脈呢。”深思一會兒,他決定這樣回答婷希。

  后者蹙眉道:“去向成謎?”

  “那一日天空即將放晴的時候,忽然有一位頂尖高手降臨在我入住的客棧,將凈靈大師連夜帶走了。”

  “難道說凈靈和尚還有同伴?能夠在你手中救走凈靈和尚的人一定身手不凡。”

  “聽你的語氣,似乎非常驚訝?”

  “佛宗凈壇每一次開啟大多只會走出一名高僧,由此人統帥天下眾僧,共抗魔教。凈靈和尚如何走出凈壇不得而知,佛宗那邊似乎也沒有得到消息,那么救走他的,最大的可能性也是同樣出身自凈壇內的高手,這么說來,當代就已經存在兩名凈壇使者了,這絕不尋常。”

  “婷希姑娘,恕我直言,你怎能確定佛宗方面,并不知曉有使者走出凈壇?”

  “若凈壇開啟,靈隱寺必會率眾僧朝拜。”

  “說不定有特例呢,說不定凈壇提前放出消息,并不想讓天下人知曉使者走出凈壇呢。”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但是可能性很小,因為佛宗凈壇不比他處,不是想出就出,想進就進的地方,它的每一次開啟,必然會引起天地間的種種異象,我們蓬萊島在那邊也布有眼線,若凈壇開啟,不會一點消息都沒有的。”

  “那就奇怪了。”沈飛沉默下來,按照婷希的說法,似乎凈壇內凡有高手走出,一定是一件全天下的人都知曉的大事,不可能這般毫無音信。可是,自己身在汝陽城的時候,似乎有一幕后主事在華嚴寺方丈身后發號施令,當時以為是凈靈和尚,可如果天下僧人都不知道凈靈和尚的凈壇使者身份的話,那個在背后發號施令的人又會是誰?

  沈飛想不清楚,不過總歸感覺,萬事萬物都有特例存在,凈靈和尚既然是凈字輩的,按照通天教眾人的說法,佛宗之內只有凈壇內的高手才能字號為凈,那么說來,他入住的寺廟僧人不可能不知道凈靈和尚的真實身份,又或者,還有更高級別的人物存在,是個連凈靈和尚都不得不忌諱的人物。

  想到這里,沈飛忽然抬起頭來,問婷希道:“對了婷希,現在的靈隱寺主持是誰啊,他是不是也是凈壇圣僧呢?”

  婷希果然知道,回答道:“當今的靈隱寺主持法號常善,并非出自凈壇之中。數十年前正邪大戰之時,共有三位高僧從凈壇內走了出來,可惜全部死在了九龍王劍的毒火下,無一生還。”

  “一個活下來的都沒有?”

  “一個都沒有,當年的正邪之戰傷亡巨大,若不是天之一仙項浩陽,犧牲自己與魔教教主水君月同歸于盡,只怕最后孰勝孰敗還很難確定。”

  “項浩陽與水君月同歸于盡了?”

  “沒錯。”

  聽婷希這樣回答,沈飛反而更加疑惑了,他明明記得藥人活的好好的。“哎,果然世人所知曉的未必就是真相。”沈飛心里面嘆息,事物的本來樣子,總是隱藏在重重帷幕之后的,真正能看到它全貌的人少之又少。

  沈飛不再追問了,因為這樣的談話毫無意義,婷希知道的真相不會比自己多,亦或她明明知道真相,故意把假的消息告訴自己,果然他們兩人之間不再存在友誼,也永遠不可能成為真正的朋友。

  一番對話,讓沈飛心中失落,有意轉移話題說道:“我和若雪繼續走走,就此告辭了兩位。”

  沈飛忽然道別,讓若雪心中大喜,婷希略感突兀,眉頭微微蹙起,卻總歸沒有阻攔:“那好,改日競技場見。”

  “改日競技場見。”

  曾經的男女已經再也不復原貌,沈飛和婷希擦肩而過,背對背走了兩步以后,婷希忽然在身后問道:“對了沈飛,你身邊的那幾頭天狼是從哪里得到的?”

  “蜀山!”沈飛沒有轉身,一邊繼續向前走,一邊回答她。

  婷希望著他的背影,目光之中含著一絲惆悵,直到許久之后,方嘆息道:“哎,再也回不去了。”

  廷方不解地道:“這么點小事,你干嘛不對他講實話。”

  婷希伸出右手,揉揉他的頭:“傻孩子,你以為我把實話說出來他就會信嗎!”

  “總比這樣別別扭扭的強吧,沈飛這個人聰明的很,你有沒有說實話他聽得出來的。”

  “沒辦法,我們和他總歸不是一路人。”

  “為什么!”

  “他是蜀山劍派派往山下的使者,有朝一日,或許是我們最大的敵人也未可知。”

  “怎么可能!”

  “不要忘了蜀山的由來。”

  “哎,姐姐,你的做法我不喜歡。”

  廷方低下頭,郁悶的往前走,自打通天教現身金陵,姐姐的一系列做法他都不是很贊同,少年人便是這樣,心中含著熱血,眼里只有黑白,才不會在意爾虞我詐,勾心斗角,在他心里,凡是正義的事情就是對的,與朋友交往,便應該敞開心扉。

  可惜婷希不會允許他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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