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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通天教(一)

  “那好吧…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就不著急走了,好好和你說一說。”

  鄰桌這樣竊竊私語的時候,沈飛也來了興趣,昨天晚上納蘭若雪死活纏著他在金陵城內到處亂轉,買東西購物,結果就沒有去成競技場,不知道夜晚發生在其間的戰斗到底如何精彩,但從客棧內眾人的議論聲中不難判斷,凈靈和尚一定又大發神威了一次。

  便聽鄰桌的兩個男子互相議論道:“昨天的五號斗技場可不太平,那王洋子,是通天教的高手,作惡多端,殺人如麻,坐下的肉蝶能夠施毒,散播瘟疫,他初登場的時候,觀眾席上有許多人說他壞話,喝他的倒彩,都被那惡心的肉蝶用毒殺死了,搞得整座競技場人心惶惶。

  說實話,當時看情景,我們都以為凈靈小和尚輸定了,卻哪里想得到啊,原來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凈靈和尚,才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和王洋子的對戰過程當中,出手便是寶相莊嚴,神圣光輝,簡直像是佛祖的轉世一般。硬是逼得王洋子使出了絕招,召喚出了一只樣子猙獰恐怖,由煞氣演化而來的叫做鬼倀的怪物。你也知道,凈靈和尚來到斗技場內,似乎是為了什么苦行,想要賜予人間這塊藏污納垢的土地,一片清凈的樂土。一開始便使用對付楊齊那般的手法,對付這怪物,要將它降服了,卻沒想到這怪物由怨念煞氣演化而來,邪惡至極,根本無法降服,神秘莫測的法術對它施展,竟然無效。這一下可把凈靈和尚惹怒了,你知道他動怒的時候有多可怕嗎!只一個瞬間,之前還張牙舞爪,不可一世的鬼倀便無比輕易的,如同散落的蒲公英一般,凋零了,化作細碎的塵埃離散于天地間,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估計往生極樂,投胎轉世也不可能了。”

  “真有這么厲害?”

  “呵呵,這還沒完呢,凈靈和尚接下來做的事情,才真的讓人大開眼界。”

  “接下來他又做了什么。”

  “咳咳,說多了話嗓子有點疼了。”

  “哎呀,早說嘛,小二,還不快過來,這么沒眼力見呢,上酒,快上酒。”

  “咕嘟咕嘟,哈哈,喝了酒,這嗓子就舒服多了嘛,那我就繼續說了…對了,我剛才說到哪了來著。”

  “你說那凈靈和尚生氣的時候,只用了一招,便將那恐怖的鬼倀怪獸給弄死了,化作塵埃。”

  “對,就是這樣,那一刻,神圣的光輝自凈靈和尚身上騰起,他自己如同佛陀轉世一般,那種感覺真的是太不可思議了。充滿煞氣,威勢凜凜的鬼倀一瞬間就被消滅掉了,而這還沒完,凈靈和尚也不知又施展了什么樣的神通,只一個瞬間,便出現在了準備逃跑的王洋子的近前,像對待楊齊那樣,用一只平凡無奇的右手抵住了他的腦門…之后你猜怎么樣!”

  “怎么樣!”

  “那王洋子就像是接受了洗腦似的,變成呆呆傻傻的樣子,等到凈靈子收手的時候,居然抱住凈靈子的大腿,稱呼他為師父,甚至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往凈靈子身上抹,簡直像個小孩子。”

  “你說的都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

  “現在那凈靈小和尚身邊多了一個跟班,就是王洋子了。”

  “真是活見鬼了,咱們在斗技場內要說也見過不少高手了,他們各有千秋,各有各的招數,你說這凈靈和尚一身的神通又是什么?怎么處處透露出詭異呢!”

  “呵呵,這個就要從凈靈和尚戰斗中慣常說出的一句話說起了。”

  “慣常說出的一句話?一句什么話?”

  “我愿以南柯一夢,解世間紛紛擾擾。”

  “我愿以南柯一夢,解世間紛紛擾擾?這是什么意思?”

  “你難道沒有聽說過佛宗發夢嗎?”

  “好像有印象,聽說是一種回憶親人的方式。”

  “佛宗發夢,說白了就是白日做夢,我看這凈靈和尚一身神通,都和這招數有關系。”

  “你確定?”

  “有什么不確定的。”

  “昨天晚上的戰斗,他可是說了不止一次的。我愿以南柯一夢,解世間紛紛擾擾;我愿效仿佛家圣祖,行苦行之旅,還世間一片清凈樂土!”

  竊竊私語的談話,一字不漏的流入沈飛耳中,后者不禁蹙眉,攥緊了手中的杯子:“我愿以南柯一夢,解世間紛紛擾擾;我愿效仿佛家圣祖,行苦行之旅,還世間一片清凈樂土。凈靈和尚心中的宏愿可真是了不得啊。”

  納蘭若雪一早從沈飛的表情中看出他緊張的心情,凈靈和尚在斗技場內的表現,已經嚴重地影響到了沈飛。

  一邊繼續吃早餐,一邊沒心沒肺地道:“沈飛哥哥,凈靈和尚既然這么厲害,依我看咱們還是別和他斗了,盡早離開金陵,往帝都去得了。”

  “他厲害我們就逃走?你把我沈飛當成什么人了。”納蘭若雪不開口還好,越這樣說,越是激起了沈飛心中的倔強,“我沈飛這輩子,可曾怕過!”

  “好吧,好吧…”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若雪灰溜溜地低下頭,重新扒拉起手中的飯菜,“可是沈飛哥哥,這凈靈和尚的招法未免太古怪了,你看之前和他交手的人,都變得癡癡傻傻,神志不清的,你以后不會也變成這樣吧?”

  沈飛轉目望向窗外,看街上燈紅酒綠,人群熙熙攘攘,說道:“那兩人說的沒錯,凈靈和尚的真實能力大概就是發夢了。我愿以南柯一夢,解世間紛紛擾擾,能說出這種話來的,大概也只有他了。”

  “發夢?聽著就好恐怖。”納蘭若雪唏噓,“沈飛哥哥,你說凈靈和尚真的能夠控制別人的心智嗎?”

  “能不能控制別人的心智還不能夠斷定,不過擾亂心智這一點,他是一定能夠做到的,你看看現在的楊齊…”提起楊齊,沈飛欲言又止,凈靈和尚在斗技場內出手的第一戰,對待修習道術的年輕人使用出了非常狠辣的手段,這種手段在罪大惡極的王洋子身上都沒有使用到,他難道是有意這樣做的?目的在于警告自己?

  不知為什么,沈飛一直堅定的認為,凈靈和尚莫名地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絕不單單是巧合那樣簡單。

  一邊機械地扒拉飯菜,一邊沉思著,沈飛少有的心不在焉,納蘭若雪卻很體貼,沒有打攪他,若雪知道,凈靈和尚在沈飛心里面占有著很重的分量。

  這個時候,沈飛朦朧的目光忽然亮起,因為行走在街道上,穿著著明黃色道袍,頭戴高帽的道士們,這已經是第三批了,今天早上從窗外經過的第三批同樣打扮的道士,這難道也是巧合?

  卻聽鄰桌說道:“喂喂喂,看到沒有,這些人都是通天教的,大概是自己的老大認賊作父了,趕過來報仇呢。”

  “黃色的道袍,高高的帽子,背負雙劍,還真是傳聞中通天教眾的打扮。也難怪他們如此大動肝火,自己教派內的高層居然認一個小和尚為師,傳出去要貽笑大方的。”

  “哈哈,想想都覺得有趣。”

  忽然間,猥瑣低沉的笑聲戛然而止,兩人的咽喉像被有力的大手卡主,痛苦不堪地張開嘴,卻說不出來話,也無法大口呼吸,甚至連咳嗽都不行。張開兩手對著天空揮拳,碰倒了面前的桌子,倒在地上躊躇了一陣,竟是死了。

  兩人的死,引起了身邊人的側目,大家開始并沒有覺得異常,待那股尸體特有的惡臭散發出來的時候才大呼小叫起來,紛紛逃命,沈飛坐在位子上沒有動,目光盯著門口,見一個身穿明黃色道袍,背負雙劍,目光狠厲,面容慘白的男人從門口現出身形,惡狠狠地環顧客棧眾人:“再敢多嘴多舌,下場就和他一般。”

  一條青色的小蛇纏在這人細長的脖子上,向著眾人吐信,惡寒的目光帶著煞氣,這蛇雖然小,但肯定含有劇毒。

  沈飛沒有強出頭,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朋友,這些人既然是沖著凈靈和尚而來,那么對自己來說,其實是一件好事,可以借機調查清楚,凈靈和尚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哼!”那人沒有注意到沈飛,可見通天教眾對仙力的感知能力很差。

  等到徑直轉身離去的時候,才聽老板沉重的嘆息一聲:“哎,最近的金陵,不太平啊!”

  確實如他所說,仿佛是天意的安排,各路高手齊聚金陵,必然將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走吧。”沈飛牽住若雪的手。

  后者心里一甜,美滋滋地問:“去哪里?”

  “凈靈和尚住處,一定有好戲看的。”

  惡臭的尸體被草席卷了,扔到推土車上,沈飛和納蘭若雪牽著手走出春風客棧,在拐角處,意外地看到了廷方、婷希姐弟倆,由此可見,金陵城這個圈子真的不大。

  婷希遠遠地看到兩人,看到兩人牢牢攥緊的雙手,面色一黯,而同時發現了她的納蘭若雪則更加開心地與沈飛親昵,近乎形影不離,沈飛知道若雪的用意,雖然無奈,卻也沒有拒絕,只是覺得有些尷尬,還是大大咧咧的廷方,看到他們,隨即嚷嚷道:“沈哥哥,納蘭姐姐,是你們啊,你們這是要去哪啊?”

  廷方遠遠地向他們揮手,有的時候,身邊存在著這么一個沒心沒肺的人也挺好的。

  四個人快速湊到一起,沈飛向婷希微微頷首,后者回之以淺笑,“沈飛哥哥,好巧,你們這是要去哪里啊?”

  沈飛想了想道:“街上出現了許多來歷不明的道士,我們想跟過去瞧瞧,你們呢?”

  “我們也是。”婷希莞爾一笑,“這些道士都是通天教的人,這般聚集的規模真是少見,我們想過去看看。”相隔一天,婷希依然穿著那身淡藍色的長裙,帶在頭上的草帽重新出現,只是綁在帽子上的圖案變成了兩只蝴蝶。足下踩著做工精美的草鞋,亮晶晶的腳鏈很容易就能看到,組成腳鏈的每一個部分,都是一顆晶瑩剔透的寶石。

  婷希從上至下,散發著少女特有的青春與活力,目光卻是睿智的,給人帶去不可思議的感覺。

  眼見沈飛面露疑惑,接著解釋道:“通天教是活躍在九州大地上的一支神秘教派,主要在人國活動,教眾以特殊的法門駕馭妖獸,可以說是另辟蹊徑,走了一條和現在主流的修仙者完全不相同的路子。手段卻非常狠毒,是佛宗和蓬萊仙島打擊的對象。”

  “通天教?”沈飛深思,“我在山上的時候還真沒有聽說過他們,看他們不像善類,這些人忽然崛起,難道沒有其他勢力制止嗎?”

  婷希道:“通天教只在人國范圍內活動,而人國又是佛宗的地盤,是魚龍混雜之地,沒那么容易根除的。”

  “這倒也是,人國這地方確實有趣,與蜀中仙山完全不同。”

  “蜀中千山里居住的畢竟都是仙人,而在人間之國里行走,則可能人人帶著假面。”

  “你分析的很有道理,走吧,過去瞧瞧。”

  “走!”婷希微笑,“只怕那邊已經開始了。”

  沈飛和婷希一旦對上了話,旁人便難有插嘴的機會,這份旗鼓相當的睿智和默契讓若雪覺得很郁悶,她和沈飛在一起的時候,因為智商和眼界完全不夠用,所以處處依附于對方,大多數時候都是沈飛說什么,就做什么,偶爾做一次主,也是發過小脾氣換得的。絕難像他和婷希這般,有問有答,互相商量,相輔相成。

  若雪有些郁悶,因此噘著嘴,卻被廷方發現了端倪,從后面拽了拽若雪后背的衣服,賊兮兮地笑:“若雪姐姐,看到我姐姐和沈哥哥這般親密,你是不是很郁悶啊。”

  若雪起初感覺到有人撩自己的裙子,以為是流氓,轉頭正要怒斥,卻見到廷方壞笑的嘴臉,聽他說話更是來氣,當下道:“你這個臭小鬼,昨天被沈哥哥作弄,還沒受過教訓啊,再不聽話,我打你的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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